就在她认真思考的时候,阮三少的手已伸到她面前,动作轻柔,从她脸上不知捻下什么东西,放到桌上,然后扯过一张纸巾替她擦了擦脸,又牵起她的小手,仔细擦拭指上的油渍。
她感动了,心潮澎湃。
就这是春风化雨,润物细无声啊!
还有一种阴险的说法,这叫心理战,论腹黑,天宠是从来没赢过老大的。
虽然看上去总是她调皮捣蛋,好象弄得人焦头烂额,其实就象在如来佛手心闹腾的孙悟空,怎么跳也翻不过他的五指山。
她心一横。
“大哥,”她轻声问:“你是不是因为我的事回来的?”
“什么事?”
“我在学校把人打了。”她也不计较那么多了,记忆中也没什么事可以瞒过大哥的,她认了。
“是你打了别人?”三少扬扬眉。
“是。”
“对方没还手?”
“她是想来着,可惜没成功。”
三少默,眼底沁出笑,很快就收敛了,天宠沉痛地低着头,没瞧见。
“伤得很重?”
“不重,只打了她一巴掌。”
三少又默,他大老远的跑一趟容易么?就为这点芝麻小事?
“谁先动的手?”语气已有些不悦了。
“是她!”天宠觉得终于理直气壮了一次,虽然起因是因为她先撞了人,但她真没想过动手,然后一不做二不休,果断落井下石:“听说,她爸是教育局长。”
“嗯,我知道了。”三少淡淡应了一句,昨晚早有人向他汇报了:“你头还疼么?”
“好象……”她本来想装一下的,瞥到大哥深沉的眸光,语锋一转:“好多了。”
“那走吧,不早了。”
阮三少起身,颀长伟岸的身子站到她前面,没再说什么。
天宠拖拖拉拉地跟着,心中百转千回,想着我都坦白了,你什么态度,总得告诉我一声啊?
就算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的肠子也不带这样弯弯曲曲的啊?我想一钻到底,这难度系数也太大了!
幸好她不记得昨晚醉后吐真言的事,否则会更郁闷。
又出乎天宠意料,大哥在学校门口就把她放下了,没有跟下去的意思。
她瞧了大哥一眼,有心问他几句,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阮天纵似笑非笑地瞅着她:“怎么,有什么想说的?”
“没有!”她果断摇头,扑过去勾过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吧唧一吻:“大哥,晚上见!”
看着她活蹦乱跳的背影消失在学校大门后,阮天纵淡淡勾起唇角,颊边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暖暖的,他轻笑,低头在手机上按了个号码。
“徐老,我是天纵。”电话一接通他就自报家门。
手机对面传来几声爽朗的笑声,两人寒暄了几句,他话锋一转,很诚恳地说:“徐老,我今天是来向您道歉的,我妹妹不懂事,在学校里和你孙女发生一点纠纷,还动手打了她……”
没过多久他就收了线,结果和他预料的完全一样,徐老不仅很大度地谅解了小一辈之间这种孩子气的行径,还客气表示,这一定是他孙女惹的祸,会好好管教的,只差没说,别客气,你看我家孙女不顺眼,只管拿去收拾吧。
他一句都没提徐父护短,向学校施加压力的事,可是徐老一摞下电话,就立马去和自家儿子训话了,论资历,他是阮老爷子下级;论势力,阮家首屈一指,阮三少给他面子通知一声,而没直接动手处理此事,已经很够意思了。
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兵家最高境界。
天宠走进教室,四下瞧了几眼,便看到正向她招手的杜雯雯,她眼睛一瞪走过去。
“哎,昨晚大哥没把你怎么样吧?”杜雯雯迫不及待地将她扯到身边,一口一个大哥,叫得甭提多顺口了。
她把书本拍到桌子上,一个眼刀杀过去。
“庄重点,我们很熟么?少动手动脚的!”
要不是交友不慎,她能被大哥抓个现形么?亏这家伙还好意思问。
某杜不以为耻,笑嘻嘻地勾住她:“怎么?就兴对你大哥动手动脚,不兴咱们发展点同志间的友谊?”
这话怎么说?
天宠犀利地瞪她:“你才同志呢!说清楚,昨晚怎么了?”
“怎么了?你艳福不浅呗!”其实杜雯雯也是听朱朱说的,揉合了自己的臆想,夸夸其谈:“阮天宠同志,你也太不应该了,这次连我都要谴责你,你怎么能借酒行疯,蹂躏我们敬爱的大哥呢,啧啧,那场面一个凄惨啊,你差点把咱大哥风华绝代的俊脸都生吞活剥了,真是闻者落泪,见者痛心啊……”
天宠听得睫毛直颤,心想我真的这样做了?啊啊,为毛一分钱印象都没有哇,多值得回味的历史时刻啊!转过神来听到雯雯还在唠叨:“我怎么就没想到这样做呢,如果当时我也趁醉行凶,说不定现在就是你大嫂了……”
“喂,酒没醒就回家去睡,少在这发春梦!”她恶寒地搓搓胳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雯雯笑嘻嘻地扑过来:“来吧,一起春梦了无痕。”
“滚,我郑重声明,从现在起和你绝交……”
天宠直往后仰,两人正闹着,听到周围一阵喧哗,她们同时抬头,看见周睿俊挺的身姿出现在教室门口,他双手插兜,帅气的脸上扯着淡淡的笑,黑眸闪烁,向教室里张望。
被他视线扫过的女生,纷纷露出花痴般的笑容,还有的低声吸气。
“哇,好帅啊……”
“他怎么会来这?”
“喂,找你的。”雯雯促狭地捅捅她:“看人家多痴情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大清早地找来了。”
天宠白她一眼。
正绝交呢,套什么近乎。
她拿起一本书挡在面前,不过周睿的眼光已经看到她,向她挥挥手。
“去啊!”雯雯嘿嘿一笑:“如果你想让他亲自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