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听闻陆铃的话,陷入沉思中。楚家这半年招收了不少长工,而且这些长工的工钱都比在外面干活儿的人要高,不少青壮都想要回小云庄楚家找一份活儿干,而且自从征兵后,村子里不少年轻人走了,外出的人便不放心家里,他们想着,那怕是上山割草,也比在外面赚得要多。
若是楚家真的开了绣坊,村子里的姑娘进了楚家绣坊工作,一个月一两银子怎么也有,这倒是一个很不错的去处。加上识文断字的姑娘日后也能找到好的婆家,若是运气好的,指不定还能嫁到镇子上活着城里,再也不用下田干活。
想到这里,他是真的动心了:“行,这事儿我会和大家说一说,反正我是坚持支持姑娘也念书的。只是女夫子不好找,就算真的有也不一定愿意到咱们小云庄来。”
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男声。
“里正先让人把族学建起来,女夫子的事情我会留意的。”
陆铃和里正看去,正好看到楚舜华缓缓走过来。他走到陆铃身边朝着里正点点头:“虽然女夫子不好找,却也不是没有。为今之计,最重要的是把族学建造起来。”
里正看到楚舜华回来了,忙笑着点点头:“行,行,那我就赶紧去找人帮忙。”
陆铃上前为楚舜华整理好衣领,笑着问道:“怎这会儿回来了?”
“想你了,所以回来了。”楚舜华牵着她的手朝着家里走去:“发生这么大一件事也不让人通知我一声。”
“这不是想着你没空。”陆铃和楚舜华去洗干净手,夫妻并肩走到张氏房间里,给张氏请安后,又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坐在椅子上,她给丈夫倒了一杯茶,楚舜华看了看,随即笑问:“就给为夫和凉茶。”
陆铃难得的翘起二郎腿,似笑非笑说道:“让你降降火。”
“你怎么知道我起火了?”楚舜华凑近她跟前,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这才好奇问道。
陆铃那双清冷的眸子扫过了男人大腿中间,这才收回视线:“你告诉我的。”
楚舜华:“...。”
他本没有反应的,谁晓得被她那双眸子这样一看,反倒是立起来了:“你这个小狐狸。”无奈极了,他只能先去洗冷水澡。
身后,传来了妻子的声音:“我说,你这会儿洗冷水澡,不担心感染风寒吗?”
“被你这么一撩拨,我若是不洗冷水澡,待会儿就得被烧死了。”楚舜华没好气说道,若非现在她这会儿不方便,他是真的会直接把人给办了。
陆铃贼兮兮的笑了起来,她大姨妈来造访了,他是一个记性好的人,会记住自己什么时候来亲戚了。他倒是一个自制力很好的男人,至少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理智的去洗澡。
一刻钟后,男人回来了,陆铃拿过一旁为他准备的衣裳就要侍候这位大爷穿衣,谁晓得他阻拦了陆铃,自己伸手去接过衣裳动手穿好:“才压下的邪气可不能被你三几下又撩拨了,娘子莫要把为夫想象成柳下惠。其实,对上你,为夫是一点自制力都没有。”
他只是不想伤害到她。
陆铃闻言,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的丈夫:“你若是再不老老实实把话说清楚,我就折腾死你。”反正自己现在做不了什么,正好可以威胁一下这个男人。
楚舜华看到妻子傲娇嘚瑟的嘴脸,一脸无奈:“京城徐家出事儿了,徐善要赶回去。你的醉颜坊若真的要开张,倒也可以了。”
陆铃听了后,眼前一亮:“可知道是什么事儿?”她知道柳青河乃是徐玫的妹夫,现在柳青河还在定县,所以她并没有怀疑丈夫的消息来源。只觉得,丈夫现在知道的这些事情都是柳青河告知他的。
楚舜华缓缓道:“据闻是徐善的妻子病重了。”
对于徐家的事她知道得并不多,不过,徐善要离开岭南这件事对她而言倒是好事儿:“送去京城的楚绣还没有消息吗?”这都好几个月了。
“很快了,再耐心等等,不会让你失望的。”楚舜华说道:“我今天回来,是想要带你去见一个人的。”说到这里,他双眼盯着妻子看,若非没有选择,他其实不想让妻子前往。
陆铃想不到他居然带着自己去见了苏翊。
看到坐在院子里泡茶的苏翊,她忍不住看向丈夫,用眼神无声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舜华伸出手牵着她走到了桌子前,没有打一声招呼便坐下来了,这随意的样子便像是做了无数次一样。苏翊只是看了一眼楚舜华,缓缓道:“来了,坐吧。”
陆铃现在满心的疑问,她坐在丈夫身边,看看苏翊,又看看楚舜华,最后还是她忍不住问了一声:“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苏翊闻言,浅笑:“瞧,这性子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没变。”
陆铃更是疑惑了。
楚舜华说道:“今儿带你来,是因为苏大人有事儿要和你说。”说完后,他看了一眼苏翊,这个人腹黑扮猪吃老虎的人,谁能想得到,他背后居然隐藏这么多。
“苏大人要和我说什么?”陆铃忍不住问道。
她就说丈夫好好的为何会今天回家,原来等在这里呢。只是,她和苏翊之间很少交集,有的都是因为阿玥,现在苏翊居然要私下见自己。这让她不得不怀疑。
苏翊说道:“我姑姑的女儿手腕上也有一枚望鹤兰胎记。”
一句话,让陆铃有点震惊,她看向自己的手腕,望鹤兰胎记?难道说,自己和苏翊还有什么关系不成?不可能啊,就算原主的祖母是徐家的人,也未曾听说徐家和苏家有关系啊。
“表妹从小功课很好,别的姑娘还在父母怀中撒娇,表妹已经开始学习六艺了。她说,女子没有不如男的,只有不努力的。只是,在多年前,她随姑母到寺庙上香失踪了。没多久就有护卫带着她的尸体回来了,可我从来就不相信表妹已经死了。她是那么的聪明,怎么可能死了呢。”
说到最后,他微微叹息一声:“我让人找寻了多年,只是一直没有消息。一直到,看到你手腕上的望鹤兰胎记,再看到了你丈夫拿着的望鹤兰玉佩,我便知道,你就是阿毓。”
陆铃摇摇头说道:“大家都知道,我便是陆家村的陆铃,又怎么会成为你口中的阿毓。”不是她不愿意去相信,而是这件事真的太匪夷所思了。
苏翊道:“当年她们带回京的那具尸体才是真正陆铃的尸体,她和陆家老夫人去赶集,最后被拍花子的抓走了。她找了机会逃走,却在逃跑的路上被人贩子误杀了。尸体就抛弃山林里,正好被找寻你的人发现,他们误以为当年那个陆铃就是你,这才把人带回去当成是你下葬了。”
陆铃闻言,还是觉得有点玄乎:“那我呢,我是如何成为祖母的孙女。”虽然未曾见过祖母,可是记忆中的祖母对原主很好很好,也许是祖孙相依为命的原因,所以祖母从来舍不得让自己受半点委屈。
也因为这样,她穿越来后,也和楚舜华一起去祭拜祖母,在她坟前坐一会,把自己身边发生的事情说一说。总觉得,这样就像是和自己亲人唠嗑一下自己的事,心里很安宁,很平静。万万想不到,最后居然是这样的结果。
猛然听到有人说,自己不是祖母的孙女,她还是有点震惊的。
“祖母找寻不到陆铃,便想不开了,要去跳河自杀。救了在湖边昏迷不醒的你,看到你和陆铃长得像,觉得你便是上天送给她的至宝。把你带回家当成孙女一样养着,这件事,除了你祖母外,还有两个和你祖母关系很好的人都知道。我们已经去问过了,也再三确定了,这才让君影把你找来。”
陆铃听闻苏翊的话,看向身边的丈夫,原来他也知道这些事情:“是吗?”
楚舜华点点头:“嗯。”他伸出手揉了揉妻子的脑袋:“本不想去追查这些事的,也不想让你和苏大人相认,可他有一句话说得对,当年你失踪得太蹊跷了。这件事若是不查清楚,你的身份若是被人得知,背后还不知会闹出多少事情来。”
与其这样,他们倒不如现在就开始追查当年那些事情。查清楚了真相,也能更好的决定要如何做。更能知道,背后的仇人到底是谁。
“那,你们现在查到什么了。”陆铃问道。
“当年的事情一定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们的人还在查。”苏翊看向陆铃:“当年的事情,你还有没有印象?”
陆铃闻言,摇摇头:“七岁以前的记忆,全都没了。”
“不,你年长真正的陆铃一岁,若是在京城那些年的事情你全都忘了,也就是说,你八岁以前的记忆全都没了。”
两人走出苏翊的院子,楚舜华凑近她耳边低声说道:“你比陆铃大一岁,也就是说,我的阿狸到八月初六便十八岁了。”
陆铃还在自己身份带来的打击中回不过神来,猛然听到丈夫说了一句这样的话,忍不住了扫了丈夫一眼:“那又如何?”
“不如何,只是提醒娘子莫要忘记了,你答应为夫的,年满十八岁,就帮为夫生孩子的。”楚舜华笑着提醒她,那样子像极了担心自己不提醒,他便会忘记一样。
陆似笑非笑回了他一眼:“我现在还未满十八岁啊。”
“很快了。”楚舜华冷哼一声:“你逃不了的。”
陆铃被气笑了,谁说自己要逃了?
陆铃没有回小云庄,而是去了醉颜坊。既然徐善已经回了京城。那么自己的醉颜坊也是时候开张了。她要在开张之前做好准备,也要让人卖力宣传一番。
她写好了十几张帖子,让人明天早上送去给定县那些富贵人家的夫人。
忙完了这些,她便躺在床上休息。只是,想着今天苏翊说的那些事情,她一直睡不着。
子时过去,屋外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她突然睁开眼,看了一眼外面。不动声色的侧身躺着,漆黑的晚上,那些人并不知道屋子里的女子已经睁开眼睛了。女子缓缓从身侧拿了一个瓶子出来,倒了一粒药丸吞下
一阵白烟吹进房间里,不一会儿,房间门被人用东西挑开了,她看着几个拿着长刀走进来的人。那些人一进来就朝着床边走来。
其中一个人说道:“听说这楚舜华的婆娘长得甚是好看,不若,咱们兄弟们爽快一番再把人杀了?”
“就是就是,兄弟们可是好几天没碰女人了。”
“行,那咱们一起来。”
就在他们脱衣服时,床上的女人突然动了,陆铃手中拿着匕首,快步朝前。匕首划过一个人的咽喉,鲜血飞溅,对方倒在地上说不出话,挣扎几下就死了。
陆铃的速度很快,几个人已经被精虫袭脑了,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已经全都毙命了。陆铃看着地上那些尸体,一时间犯难了:这些要如何处理?
就在此时,门外有人拿着灯笼走了过来,陆铃浑身绷紧,准备和对方来一场生死拼杀。
来人说道:“阿狸,莫怕,是我。”
陆铃闻言,看到来人,她松了一口气,看着对方低声说道:“我,我杀了人。”
楚舜华赶紧上前,伸出手把人拥进怀中,低声说道:“莫怕,杀了就杀了,我帮你埋了就是。”他很庆幸,庆幸自家小娘子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庆幸她有自保的能力,要不然,现在倒在地上的指不定就是他的娘子了。
这些人,该死。
陆铃并不知道楚舜华是如何处理这些尸体的,他只知道第二天自己醒来的时候,去房间一看,这里已经被清洗干净了,屋子里还放着几朵盛开的花,只闻得到淡淡的花香。仿若昨晚充斥着血腥味的房间并不存在一般。
看到这里,她无奈说道,还没有开张这屋子就死了几个人了。说她不信鬼神,好像又不是这样的。毕竟自己死而重生,这本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了。
所以,她最后还是决定,这房间,不住人了。
徐善早上醒来,发现自己房间里居然多了十几具尸体,他脸色瞬间就变了。等到看清楚后,他才发现,这些死去的人都是自己派去杀陆铃和张氏的。
他们被人送到这里来,看来自己的计划失败了。
他又想到居然有人在不惊动自己的情况下神出鬼没的把十几具尸体弄到自己房间来,足可见这个人的能力之大。他可不会相信楚家的人有这样的能耐,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在背后帮助他们,到底会是谁?
他让人进来把这些尸体全都扔到河里去,站在船头上,阴沉着脸:“让人去查,务必要查清楚楚舜华到底和什么人来往。”
楚绣弄不到手,还接二连三的损失了人,徐善想想就觉得心疼。
苏翊看向楚舜华,缓缓说道:“你这样就不怕徐善在背后给你使绊子?要知道,你很快就要参加秋闱了,若是徐家的人在背后动手脚了,对你而言可不是好事儿。”
楚舜华闻言,淡淡说道:“有能耐他们倒是动手脚看看,若是真的敢,我倒要佩服他们。”
“你会如何做。”他倒是很好奇这位妹夫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徐家。
楚舜华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未发生的事情现在不好说。”
苏翊轻哼一声:“嘚瑟。”
陆铃知道经过这一次的事,徐善轻易不敢动手了。
三月二十一这一天,一行骑着高头大马的人进了小云庄,他们直接停在楚家。为首的是一个中年人,长得白白胖胖的,而且没有胡子,说话声音很尖。
陆铃收到消息赶出来时,在看到他们后,她心中已经明白了,这便是楚舜华说的不会让自己失望。
白胖的人看到陆铃时,问道:“这里可是绣出楚绣的楚家?”
陆铃闻言点点头:“是,这里便是楚家。”
白胖的人翻身下马:“我等乃是奉了太后之命前来宣读太后娘娘的懿旨,楚家一门接旨。”
陆铃闻言,有点怔住了,这古代接懿旨要怎么搞?
还是张氏听到声音赶了出来,听到是太后的懿旨,她赶紧把一行人请到屋子里,然后让人准备香案,一家子洗干净手,这才开始跪下来接懿旨。
陆铃想不到楚舜华把东西弄到京城去,居然会引来太后的懿旨。听到公公宣读完懿旨,把太后赏赐的一箱东西抬了上来后,她缓缓站了起来,跟在张氏身边对公公道谢。
然后,很识趣的把一个准备好的封红给了太监,还说了几句辛苦他们的话。
公公收了封红,这才缓缓说道:“太后娘娘很喜欢你们楚家的楚绣,不知道你们现在有没有做好的成品衣裳,让咱家拿两套回宫给太后娘娘。”
张氏闻言,忙说道:“有,就是不知道娘娘看不看得上。”
好不容易把太监他们送走了,楚二婶和阿媛等人还如在梦中,二婶说道:“太后娘娘的懿旨,大嫂,我是不是做梦了,这居然是太后娘娘的懿旨。”
他们这些老百姓是听说过今上的圣旨,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懿旨,可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张氏缓缓说道:“是太后娘娘的懿旨,赶紧把一直供奉起来吧。”圣旨也好,懿旨也罢,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要做的便是把它当成祖宗一样供奉起来。
很快,楚家收到太后娘娘懿旨的消息就在定县传开了,因为一副绣品便得到了太后娘娘的嘉奖,并且得到一箱太后娘娘赏赐的首饰和布匹,这楚家,是靖国建国以来独一份。
所以,很多人都慕名前来,希望可以瞻仰一下太后娘娘的懿旨。
应付了一天来客,陆铃看着屋子里堆着的这些礼物,蹙眉对大哥说道:“大哥,不如对外宣布,等到咱们搬到新家时,再宴请大家来家中做客吧。”
楚柏宁闻言,忙点头:“行,行。”
就这样,来楚家的人终于消停了。也因为太后的懿旨,陆铃的醉颜坊还没有开张就被不少人知道了。加之她前段时间已经给那些贵夫人送去帖子,邀请她们前来醉颜坊免费体验一番。
所以,三月二十八开张这一天,醉颜坊来了不少的夫人和小姐。二十人,全都上阵了,还忙不过来,无奈之下,只能让那些客人等待一下,在雅间里喝喝茶,吃吃点心,聊聊天。
陆铃和花繁玥两人则是往各个房间里跑,看看颜一她们有没有做对。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这二十位姑娘做得都很不错。陆铃这也就放心了。
只一样,她万万想不到,自己开张这一天,居然会遇到知府夫人前来定县看望自己的妹妹。所以,她们也来了醉颜坊。
陆铃和花繁玥得到消息后,赶紧出门去迎客。
高知府的夫人看起来像是一个五十岁的老妇,而她妹妹小凌氏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陆铃和花繁玥和对方见礼后,赶紧把人迎到了双人雅间里。
在一番交谈下,陆铃和花繁玥这才得知,原来高夫人乃是高知府的继室,现在也不过是三十五岁,只是前些年在任上陪着丈夫过了不少苦日子,加上生孩子的时候伤了身体,硬生生把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熬得像是五十岁的老女人一样。
“我们以前就听徐玫说了,你们楚家的脂粉很不错,现在看到你们开了这家什么美容院,还能让人变美,变白。我便带着姐姐一起来试一试。”小凌氏无奈极了,自己好好的姐姐,好不容熬出头了。却熬成现在这个样子,幸好姐夫是一个专情的,对姐姐也是一心一意。
可男人的专情能维持多久?姐夫面对着姐姐二十年了,加上姐姐也容颜,再专情的男人也禁不住被外面的野花野草迷惑了。
花繁玥闻言,看向高夫人,缓缓说道:“夫人,我是大夫,让我为你诊脉看看,你这个样子需要内外一起调理。”
一个女人愿意陪着自己丈夫从年少,熬到了中年,眼看着丈夫已经成为了知府大人,可她自己却硬生生的熬成了一个婆子,说起来还真是有点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