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喝了不该喝的茶……主子们的屋子里,总会有些助兴的东西吧……你明白的哈……”宝春万分为难的说。
她一脑门儿汗,这可好,一眨眼的功夫,她既卖了芭蕉,又卖了王妃……
廉清脸色一僵,蜜色的皮肤上,渐渐浮现两抹可疑的红晕,“那……你还不去帮她?”
芭蕉呜呜咽咽的声音,隐隐约约压抑的从上房传出。
宝春瞪大了眼,护住自己的胸,“我帮她?我不喜欢女人……”
廉清神色一滞,脸红的更厉害了。
上房门帘一动,衣衫不整的芭蕉从里头探头出来。
廉清余光瞟见,几乎没有考虑,便飞身上前,一把又将她塞回了正房,“你这样子出去,岂不……”
“廉将军,婢子是做梦吧……”她一声满足的轻叹。
廉清身子一僵,心却都化了,“芭蕉,你可知我心意……”
宝春愣愣的站在门廊下,作为芭蕉的好姐妹……她到底是该拦着呢?还是该给他们望风?
宝春愣怔的一会儿,上房忽然没了声响。
她有些胆战心惊,正欲靠近,却见廉清兀自一个从上房出来了。
“你照顾好她!”廉清脸红如画了大红的脸谱,“等王妃回来,我再过来!”
他迈步而去,步履匆匆,如被狼追着一般。
对襄王府分外熟悉的他,竟在月亮门的门槛处绊了一跤。
宝春想笑不敢笑,她回到上房,一看,芭蕉竟被打晕,放在了椅子上。
宝春深深皱起眉头,“你都这样了,他还不肯碰你……可见是对你无意,没事,大不了咱俩伺候王妃一辈子,做一辈子的老姑娘吧。”
昏迷中的芭蕉颤了一下。
宝春连连叹息中,终于听闻陆锦棠回府了。
听闻芭蕉把她煮的“茶”给喝了,陆锦棠有些哭笑不得。
待听到后来廉清出现时,她脸色才渐渐凝重起来。
她施针将芭蕉身上的燥热之气散去,又将她唤醒过来。
芭蕉睁眼,见陆锦棠,宝春,以及木兰都忧心忡忡的看着她,她甚是不自在,“怎……怎的了?婢子……”
“芭蕉……你还记得喝了茶以后的事儿么?”宝春试探的问道。
芭蕉迷瞪了一阵子,“恍惚我做了一场梦?”
“春梦?”宝春小声道。
芭蕉脸一红。
“那不是梦,廉将军确实来了……”
芭蕉一声怪叫,呆了片刻,她忽的起身,冲进耳房,把自己关了起来。
宝春目光哀戚,“王妃,这可怎么办?都怨婢子……”
陆锦棠看着那只剩大半壶的茶,顿时没了喝下去的心思。
如果说这事儿怪宝春,那始作俑者就是自己,自己更是难逃干系。
芭蕉在她最困难,最无助,最孤立无援的时候,信任她,帮助她。
与她来说,芭蕉不是丫鬟,不是下属,是亲信更是姐妹。
木兰侧耳听了听,“她在哭呢。”
陆锦棠扶额,连得了温泉庄子的喜悦,都被冲淡了几分。
“廉清怎么说?”陆锦棠头疼的问。
“廉将军说,王妃回来,他再过来。”
“咦,他怎么会突然来了正院?他是王爷的宿卫,王爷不在内院,他怎么能进内院?这事儿,他也有错!”陆锦棠皱眉想了想,“我不会叫芭蕉吃亏的!廉清得负责!”
宝春叹了口气。
“你放心吧,待王爷回来,我就与王爷说。”陆锦棠皱眉道。
“与我说什么?”秦云璋掀帘子进来。
陆锦棠主仆几个,脸色立时尴尬起来。
宝春眼角眉梢都抽搐的看着陆锦棠。
“挤眉弄眼的,干什么呢?”秦云璋好笑的问。
“你们先下去,没事,万事有我!”陆锦棠拍了拍宝春的手,打发两个丫鬟走。
宝春和木兰,惟恐芭蕉想不开,都守在耳房门外。
陆锦棠拉住秦云璋的手,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若是旁人陷害她的丫鬟中了春/药,她大不了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来报复……可这次害了丫鬟中催情药的,竟是她自己……这事儿弄得……
“云璋,你听我说……”一开口,她就觉得口干舌燥,无法措辞。
秦云璋狐疑的看着她,“你说,我听着呢。”
“我……那个,我一直觉得自己挺对不起你,我也不想的,可是就是忍不住紧张……”
她话未说完,秦云璋带笑的脸,就冷了下来。
他俊脸上的笑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别急,听我慢慢说。”
“我不急,这么多天都忍过来了,现在大白天的急什么?”
这话,这语气……
“我是想要解决这问题的,所以煎了这壶茶,谁知竟被芭蕉当弃茶,给喝了……结果又被廉清给撞见了,所以……你明白了么?”陆锦棠面红耳赤。
作为一个医生,为了和自己的老公圆房,而给自己下春/药……这也是没谁了。
事情本就有些尴尬,还弄成了这样。
秦云璋的眉毛都跳了两跳,他蹭的从椅子上跳起来,“锦棠……”
陆锦棠一惊,他语气这么亢奋急切……是怎么个意思?
“你……其实也很在意的,对么?你也很着急,想……”
从没见过他一个大男人,说话这么艰难过。
他语气里透出的忐忑,像是惶恐不安的孩子,需要确定她对他的心思情谊一般。
陆锦棠这会儿才明白,其实不止女人需要安全感,有时候,男人也需要……她的抗拒行为,让他太没有安全感了。
“对,我很着急,我想把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给你,很想。所以我在努力。我害怕……害怕你会因此厌倦我,嫌弃我,离开我……”陆锦棠说着,眼眶都湿了。
秦云璋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搂得紧紧的,他轻轻的亲吻着她的发丝,呼吸重重的扑在她发间。
“我的傻姑娘,我怎么舍得……怎么会舍得呢!我抱紧你还来不及!”
陆锦棠忽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时候缺失父母关爱,缺失家庭温暖的那种恐惧,委屈,好似在他的温言暖语,在他坚定有力的怀抱里一下子爆发出来。
她哭的不像活了两辈子的人,倒像是当年那个七八岁,眼睁睁看着父母冷战,看着父母分手,看着自己一个人被独自丢下,如游魂一般在偌大的房子里晃荡的小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