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傅思滢觉得哪里不对劲。
想了想,她将脸上的膏药揭掉,皱眉抬眼问胡三爷:“要是破了两个洞,进水会这么慢吗?”
若是还有破洞,根据眼下进水的迅速,显然这第二个破洞也是一个类似与第一个大小的洞。
可,如果有两个巴掌大的破洞,这般进水又会不会略显缓慢了?
胡三爷被提醒,发现疑点所在。
稍一思索,又多唤几个下人去货舱摸索,并且叮嘱道:“每一处都好好摸,看看是不是船底的木板开裂。不要刚补住一边,另外一边又裂开。”
下人明白是何意,全都更加细致认真地检查。
只是……船底木板接连开裂这种事,又破又旧的小船都没有可能发生,又何况胡家这艘精心制造的大船?
货舱里的物件全部都被搬抬出去,数名船夫和下人在货舱里忙碌异常。
终于,有船夫一声惊呼:“发现了,这里是破的!”
“怎么破的?”
“也是个洞!”
也是个洞?
胡三爷来不及多想,赶忙让船夫快些把这第二个洞给堵住。
耽误的时间越长,货舱里进水越来越多,现在已经达到人的大腿,船夫弯腰去补住破洞,脸都要贴住水面。
就在船夫堵住发现的第二个破洞时,又有船夫惊呼:“这里裂缝了!”
“什么?”
所有人大惊。难道胡家的游船船底是真的腐朽了吗,竟然正好在眼下这种风雨交加的情况下开裂?
这时,禀报说裂缝的船夫忽然一声惨叫:“啊!”
众人莫名其妙,来不及反应,只听船夫嘶声大喊:“有人在凿船!”
那船夫速速从货舱逃跑出来,大家定睛一看,便见船夫的一只手掌被划出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有人在船底下凿船!”船夫大喊,“斧头劈中了我的手!”
顿时,一片大惊。人人目露惊愕和惶恐。外面风雨交加的,有人现在藏在船底凿船!?
傅思滢倏地站起来:“吴此,快命人去看!”
“不用,让船夫去!”
阻拦住傅思滢的护卫,胡三爷迅速命令水性好的船夫跳入湖中去查看。
若是在平日,下水游湖不算什么,可今日大雨滂沱、湖波翻涌,一下水就不知道会被波浪大雨冲到哪里。
哪怕是通晓水性的船夫跳船,身上都绑住了长长的麻绳以防被波浪打走。
“噗通”一声,几个船夫跳入湖中,傅思滢则命吴此带护卫拉弓搭箭对准湖面,一旦发现可疑之徒,立即毙命!
货舱里,下人们还在仔细地寻找破洞和裂缝,奋力往船外舀水。
隔着厚厚的水层,船只又晃荡不停,船底被劈砍的动静根本不会被人察觉。知道有人在船下凿船后,摸索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和之前的船夫一样,被斧头砍中双手。
下水的船夫很快有冒头的:“三爷,是几个水鬼,很难缠,不好对付!”
水鬼?
胡三爷眉头紧皱,解释道:“是专凿商船船底、打劫行窃的水中劫匪。可恶,他们怎么会盯上我的船!”
这艘船是胡家的游船,而不是货船,傻子都知道不会有多少值钱的物件。这些水鬼行恶多年,哪里能不清楚这一点。而且,水性再好也怕风雨,敢冒着今日如此气势的暴风雨下水凿船,原因绝不简单!
船夫们拿不住水鬼,而且水鬼的手里有斧头。见状,吴此主动请命带长燚军的护卫下水捉拿水鬼,傅思滢应了。
一众护卫的腰间绑上麻绳,个个手执匕首跳入湖水中。在狂风暴雨的映衬下,场面极为揪心。
谨慎思考后,孙丹说:“这些水鬼一定是跟在那群晋国人船上的。”
傅思滢眉心皱紧,满面担忧,愤骂道:“那群奚家人是蠢货吗,寻来的船只不知道检查船夫的身份?!”
“他们人生地不熟的,被骗也正常。而且……”顿了顿,孙丹凝重地说,“极有可能是花娆安插的人手。”
花娆一定也是藏身在晋国人的游船上的。水鬼领了花娆的命令,这才在眼下凿船。
在焦心不安的等待中,下水的护卫纷纷上船,将一众水鬼擒拿抓住。毕竟不熟悉水下作战,有几个护卫身上被斧头砍伤。而水鬼有的已经濒死,有的半死不活。
吴此亲手将一个神智还清醒的水鬼摁在傅思滢面前的地上,凶声凶气:“说,是谁指使的你们,是不是一个女人!”
这水鬼浑身被匕首捅伤,痛苦得哀嚎不已:“是!是一个女人!”
“她现在在哪儿!”
“在岛上,在岛上!救救我吧!”水鬼痛哭流涕,“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那你就去死吧!”傅思滢怒骂一声,抬头,咬牙吩咐吴此,“杀了他们,扔进湖里喂鱼!”
她对这些可恶的水鬼可不用再顾忌,直接命护卫一刀割喉,抛尸入湖。
还活着的水鬼压根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很快就被长燚军护卫解决掉性命。数人被割喉抛尸,一道道惨叫哪怕是在暴风雨中也格外明显。
这一切,傅思滢都冷血地看着,神色没有分毫动容和不忍。与洛浅苏、胡婉婉相比,她狠厉果决得不像是一个弱女子。
傅思滢的凶狠令胡家人齐齐被骇到。不管是好是恶,这么多条人命,说杀就杀,眼睛都不眨一下,哪家的朝臣能养出这样的女儿?
半晌,无人再敢说话。胡三爷看向袁悉,瞧袁悉也被惊吓到,怯怯偷瞥傅思滢,不敢言语。
这时,留在货舱的下人脸色发白地跑出来,绝望地道:“不行,破洞和裂缝太多,来不及补了!货舱进水要满了!”
胡三爷全身紧绷,咆哮道:“让人快出来,封死货舱门!”
将货舱门封死,不让湖水渗入到上层来,这个法子也只能算是姑且行之。毕竟谁也不知道一整条船的货舱充满水后,这艘船还能不能浮起来。
与此同时,胡三爷又急忙下令准备逃生的物件。
“傅大小姐,今日之难,是胡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