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心里打着如意算盘,秦宁之和方氏则担心隔墙有耳,所以一路无话。
她们很快回到了墨香居,才刚一进院门,文哥儿便冲了过来,抱住秦宁之的大腿,兴奋道:“姐姐你今日去宫里了吗?宫里好玩吗?皇宫是不是真如爹爹说得那般大?你有没有见到爹爹?”
秦宁之低下头,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她没有回答文哥儿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今日有没有乖乖听话去姐姐院子里读书?”
文哥儿马上正色道:“当然,今日我读了三页书,已经会背了,不信姐姐可以检查!”
秦宁之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是他们姐弟之间的暗号,读书便是打拳,一页书便是一套拳,这样也不至于在母亲面前露馅。
方氏闻言,嗔怪道:“你们姐弟俩也真是作怪,你不在院子里,他也要去你院子里读书,我让刘妈妈去陪他也不要,说是打扰他念书,这孩子什么时候这么爱读书了?”
秦宁之笑着解释,“我院子里清净,母亲院子里客来客往的不大方便,文哥儿定性不好,自然是越安静越好,再说刘妈妈也识不得几个字,在一旁反倒是种打扰。”
文哥儿也跟着点头如捣蒜,“母亲还想不想让文哥儿好好念书了!”
方氏无奈,只能道好。
吴氏瞧着这一幕倒是出奇得很,她印象中宁之这丫头跟她这弟弟很不对付,让她这位大姑子很是头疼,怎么今日一见,感情要好得很呐!
“呵呵,文哥儿可真是越来越乖巧了,宁之也懂事了。墨兰,你好福气呐!”吴氏颇有些酸溜溜地开口。
她也有一双儿女,儿子成日里混闹玩耍,一刻也闲不住,女儿就更不想提了,好好的嫡女养得跟那妾生女似的,整日里别的不想,只日日思慕那晋国公府的二少爷!她也不动动脑子,那样的人家岂是她能嫁过去的?难不成还想做妾?那他们方家的脸面都要被丢尽了!只怕到时候嫁不成顾二少爷,老太太先会用一尺白绫勒死她!
吴氏想到这个女儿就头疼得很。
以前她还能拿方氏的这一双儿女安慰自己,想着自己生出来的也不是最差的,只是一个爱玩了些,一个又小女儿情怀了些,总不像方氏的女儿,整日里打打杀杀惹是生非。
可现在再一瞧,这丫头从书闲郡主身后的一个小跟班,竟摇身一变成了被太后娘娘请进宫里的“贵人”!
这还了得?!
她想到她来秦府之前,女儿哭哭啼啼地闹腾,“您总说秦宁之这儿不好,那儿不好,跟在书闲郡主后面当狗腿被人笑话!还叫我千万别学她,没得辱没了方家的名声!可现在呢?她现在被太后娘娘请到了宫里头!一定是书闲郡主在太后跟前说了她的好话,否则凭她的身份,有什么资格见到太后?!都说书闲郡主是最讲义气的人,若是我跟她玩得好了,还怕没有机会嫁给顾二公子吗?!”
她当时训斥了女儿一顿,可现在看着宁之举手投足间的派头,竟然真有几分大家闺秀的风范,难不成,真是近朱者赤?
吴氏心里开始动摇起来。
或许,女儿说的也有道理?
如果真的能攀上晋国公府,那她何必舍大求小来巴结一个五品官?这能不能捞到好处不说,她还得了个厉害媳妇,何必呢?
秦宁之见吴氏低头沉思的模样,就知道她心里又在打什么如意算盘了。
她弯唇笑了笑,突然道:“大舅母,允儿表姐怎么没有来?我很想她呢!”
她这个表姐不是一向最喜欢和她套近乎吗?当然,每次套近乎都是在问晋国公府的事,那点小心思真是藏都藏不住。
上一世她也喜欢上顾景元之后,允儿表姐便立马与她绝交了,还恨恨骂她是抢人相公不要脸的荡 妇。
后来她出了事,方允儿也没少在外头给她泼脏水嚼舌根,闹得满城风雨。
她们都是将她逼上绝路的刽子手。
吴氏觉得自己的心思像是突然被戳穿一样,脸皮子都红了,不过马上低头掩饰过去,讪笑道:“你允儿表姐身子有些不舒服,我就让她在家好好休息。”
秦宁之点了点头,“那我有空就去看看允儿表姐。”
吴氏点头应好。
几个人又陆陆续续进了堂屋。
方氏让下人去泡茶,自己则与吴氏闲聊起来,问了问方家如今的近况。
这一问便问到了吴氏的心坎里,马上把方家如今的难处如倒豆子般倾述给了方氏,边说边滴下了两行清泪,“墨兰你是不知道,如今方家可是大不如前了,你还没出嫁的时候,方家是山珍海味锦衣玉食,现在呢,你看看我身上这衣裳,都洗得发了白,允儿都到了出嫁的年纪,可因为家里不太平,都一直无人上门提亲。”
方氏似乎受到了惊吓,“这些,这些宁之舅舅都不曾与我说过。”
吴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哎哟我的大姑子,那是他们都不想给你添麻烦,你那两个弟弟都知道你在秦府的日子也不算好过,怎么好意思把这些事情告诉你让你为难。”
方氏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吴氏这话是在责怪她没有把方家放在眼里,所以才不知道方家的近况吗?
她身为方家的姑娘,虽说外嫁了,曾经在方家也没过过几天好日子,但方家好歹养育她一场,她若眼睁睁地看着方家落魄,老爷在外头恐怕也会因为她受到指责和牵连。
她自己的名声无所谓,可千万要保全老爷在官场的清名!
可是,她能怎么帮方家?
若是给钱的话,也只能解一时之急,不能从长远解决问题。
可若是不给钱,她也没得旁的办法呀,要不然,问问老爷?
就在方氏两难之际,秦宁之突然问道:“母亲,您上次不是说要去寺里面上香求平安吗?不如带大舅母一块儿去吧,说不定去菩萨面前许个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