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计艰难地张了两下嘴,“我刚才……”
他话还未说完,只觉得喉咙里又是一阵强烈的反胃感,扭头又吐了个稀里哗啦。
白雪只知道这样吐下去是不行的,正打算去后厨给他端一碗水来,却不想被李娘子径直给喊住了。
李娘子看着狼藉的店儿里,嘴角微微一勾,丹凤眼一挑,“老板娘,这是怎么回事,人好好的怎会突然吐起来了?”
她家的小伙计已经说不出话来,实际上她也不用他说,直接恍然大悟的喊,“啊,你刚才吃了这店里烧烤的东西,难道是有坏了的东西么,才会给你吃的呕吐不止。”
白雪在看见她来时,把这事情一联系,立刻就明白了三分。
所以纵使泥人也有怒意,少女却不怒反笑,向上挽了挽被沾湿的衣袖,嘴角微勾:“李娘子,这是什么风把你熏来了,是因为臭味相投吗?”
来者不善的李娘子横眉立目,她才是来找茬的那一个,怎么白雪还敢变着法儿骂她?
李娘子一叉腰,“白雪,你这骂谁呢?我店里的小伙计在你这吃坏了东西,你不道歉还来骂我这个掌柜的,还有王法吗?”
李娘子口气逼人的质问。
白雪也是怒了,这么多的顾客被殃及,还能够买单吗?
主要的是这些客人的衣服,还有一些女客的首饰绢花,被她家的伙计这么一吐,她损失的就不会是一两二两的银子,很有可能鸡飞蛋打。所以李娘子说王法,她就道:“你凭什么说小伙计是在我店里吃坏了东西?”
人,她是不可能见死不救的,但这个事情必须得澄清一下,不然眼前过不去,以后谁还来买东西?
李娘子就想她这个烧烤店开黄了,所以目的性很强。看白雪问她便一脸的惊奇,“我半个时辰前打发小伙计过来买东西,这消费的单子你也给了,现在你想不承认?”
白雪有这么多桌之所以不乱,就是因为有消费的单子,哪一桌要了什么东西记录的很清楚。至于这买走的散单,也是有着记录的。纤细的木碳笔写下的字, 她这里算是独一份儿了。
李娘子晃着手里的单子,“我有证据。”
白雪自然承认买了她的东西,但是她不承认一点,那就是自己的东西腐烂坏了能把人吃吐。
白雪指着店里的人,“又不是他一个人吃,我们这里所有的人都在吃,为什么没有吐的?”
李娘子愁眉一怂耷,“白雪,我知道你讨厌我,所以我没敢自己来买东西,打发小伙计要了五个串儿四个烤馒头,我吃了两个串儿觉得油大没再吃,却没想到害了我的伙计。”李娘子抹着眼泪,干打雷不下雨,“这就是因为咱俩有仇,不然怎么会别人都没事,只有我那吃多了的小伙计有事,你的心也太狠毒了。”
李娘子在这里装腔作势,气恼发晕的人就有相信的,有一个食客就说,“小店家,我不管你和别人什么关系,眼下我在你店里吃饭弄脏了衣袍,不说吃食,这衣服你得给我赔。”
“对,还有我的衣裙啊,都是新做的,还有我头上的这些首饰,以后可怎么往出穿往出带?”
这个客人是携带着夫人一起来的,本来聚在一起热热闹闹,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情,当真是气恼,一个劲儿的让白雪赔偿。
其他的食客一看,自己这边脏了衣服也脏了食物,纷纷都要求索赔,一时之间喊的是焦头烂额。
顾二跟着愁眉不展,跟着白雪嘟囔一句,“东家,是不是有人作怪。”
白雪心里算是心知肚明的,她是百分之一百二的确认自家东西没有任何问题,唯一的变数就是这个三天两头来找茬的李娘子。
现在要考虑的就是如何才能拿到对方使坏的证据。
李娘子见她沉默根本不给她思考的机会,直接冷哼一声就嚷嚷着道:“你也得给我家小伙计赔偿,他这个样子没法做工,所以先把赔偿的钱拿来,我还得打发他去看郎中呢。”
李娘子带头要索赔,其他的人也跟着附和,甚至有人要去翻钱匣子。
顾二过去死命的抱着,白云也和别人拉扯扯,不想他们的心血白费。
可是这些小孩子敌不过大人,被别人一推一个跟头,摔在来不及擦完的地上,粘的满手都是污秽。
李娘子幸灾乐祸的看着,正所谓法不责众,哪怕是闹出了事情她是旁观者,店里的小二是受害者,所以更加怂恿的喊着,“就是,脏了衣服还不赔偿,日后你关门跑了,谁来赔偿。”
受到蛊惑的人认为有理,尤其是出门吃东西都刻意打扮,哪里会心甘情愿的认可衣服就这么脏了,所以自觉不自觉的涌动着,都想给自己的衣服找回赔偿。
白雪看着这一幕并没有发晕,直接站在了柜台上,“大家想要赔偿情理之中的,可是你们不想知道好端端的怎么出了这么一桩事儿?大冬天的也没什么乐子,大家今儿个便瞧瞧吧,究竟是谁捣乱。”
白雪这句话一说出来,众人都看向脸色发黄的小伙计。
李娘子冷冷一笑,“白雪,你可真是会祸水东引,认为我家小二打扰了食兴,可是怎么不想想盐打哪儿咸醋到哪儿酸,要不是你的食物有问题,他怎么会呕吐,吐得人家头上脸上身上都是,不看都能想到自己恶心的样。”
她这么一细致的说出来,一直捏着鼻子的食客更加心酸自己的样子,又是一阵胃里泛酸。要不是等着要赔偿,一个个早就弃门而去。
李娘子自然懂得,幸灾乐祸的她故意这么说,就是让这些人记住恶心,以后别再来。
架起干柴的她打算把白雪烘干,最好赔的一毛不剩,别在这里碍她的眼。
白雪看着对方得意洋洋的脸色,幸灾乐祸的眼里仿佛看到了她的死期,但她就是一个百折不挠的苦命草,有着生生不息的生命力。看着李娘子把她往死里边赶,直接攥着拳头的说道:“好,那咱们就去衙门,怎么赔我都认。”
李娘子听说了她认识金钉门户人家,不过在她的意识里就是不夯实。而今天的事情哪怕告到了衙门,如同的她先前所想,她自身是一个旁观者,小伙子是一个受害者,至于背后的事情,这么多人吵吵闹闹去要赔偿,她在其中在和稀泥,一定能够欲盖弥彰。
食客们也不反对去衙门,主要这件事情太恶心,不是洗洗涮涮就了结的事,心里憋着气的他们一定要赔偿。
白雪跟着去的时候嘱咐顾二,“柜台下的铁签子和擦了呕吐物的台布拿着。”
顾二凝重的点头,“东家,如果实在摘不清,就说是我的疏忽吧。”
刚才那些人如狼似虎,她当真担心白雪吃亏。
白雪有些啼笑皆非,嗔了他一眼,“你这是帮我还是害我?”
顾二不再吱声,急得眼里泛着泪花,“他怎么还不回来。”
他嘴里的他是谁?白雪知道。多次遇到事情都被他如风化解,但是这一次似乎等不到这个人,白雪道:“靠我们自己吧,你回头上药铺给我查查,有没有吃了食物会马上催吐的东西。”
顾二听着眼睛一亮,把东西交给了顾三儿,挤着人群往出跑。
李娘子不知道他们嘀咕什么,顾二伤心欲绝的往出跑,只换来她凉薄的一笑,盯着白雪喊着走。
李愈闻讯而来,看着李娘子咬牙切齿,手指颤抖地说,“又是你作怪。”
李娘子哎哟一声,“李愈,是不是老牛要吃嫩草,我这风韵犹存的娘子也不好看了?”
李愈听她胡说八道,“你这歹毒的女子,早晚遭报应。”
李娘子眼里笑着无能,嘴里说着,“心里如果真的放不下,跟着去衙门吧,再说说你诬陷的话,看看大老爷会不会信。”
这凡事都要讲究个证据,李愈没有任何的证据,要不然这么多年也不能忍受着。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衙门,刚好县太爷霍长歌处理完一件事情,在听完了他们的事情之后,直接看着白雪。
二次上堂的白雪又是被告,一堆脏乱不堪的人有着愤怒的表情,七嘴八舌的说着让她赔偿。
霍长歌一拍惊堂木,两边的衙役喊着肃静,这些人才在大堂上一跪,呼啦啦的竟然一大片。
霍长歌道:“谁是原告,所告何人?”
那么多的食客顿时成了原告,又是七嘴八舌的想要说时,李娘子笑得妩媚的抛着媚眼,“大人,是这么回事。奴家打发小伙计去隔壁的烧烤店买烧烤,却没想到食物有问题,直接吃坏了小伙计,使的他把吃的食物反流喷撒了他们一身。所以究其原因都是店家的事,他们来要求赔偿衣物,奴家是给我那小伙计争取医药费,所以前因后果奴家讲清,还请青天大老爷做主。”
霍长歌听着是这么回事,问白雪,“烧烤铺子你开的?”
白雪眼神清明,点头称是。
霍长歌眉头微微一皱,肖张走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护着白雪,但案子还是要审要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