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顾燃。
虽然没有穆夏槐,但有一行名字涂黑的,后面跟着的成绩惨不忍睹。
等上课的时候,沈暮就偷偷给陆棉传纸条:【成绩单行涂黑的那个同学是怎么了??】
陆棉脸色一变,侧过头,怎么戳都不肯回纸条。
看到这样的反应,以及同桌如今的遭遇,沈暮皱起眉头。
再转身去看,却发现那个飘着的影子又消失了,而颜琦的身上泛着淡淡的黑气。
感知到沈暮的目光,颜琦抬起头,不甚明显地冲她比了个中指。
正要转回视线,忽然感觉到脸上一痛,一摸——是一支白色粉笔头。
“你——”台上的老师喝到,“上课不好好听在干嘛?给我站到教室后面去!”
教室里传来一阵压抑的笑声。
颜琦撇撇嘴角,吊儿郎当地往教室后方走,连书也没拿。
等路过最后那排的时候却忽然歪了一下,整个人扑进她那排最后一个男生的怀里。
顾燃猛地站起,像是沾上什么脏东西一样拍开她:“你他吗有病?”
颜琦也呆了,她趴在地上半天才反应过来,解释道:“我…刚有人推我…”
她身后的男孩立刻疯狂摇头。
顾燃“啧”道:“是我以前给你脸了。”
“真有人推我!”颜琦欲哭无泪地解释,她转过去恶狠狠地盯了一圈:“是不是你?!你?”
她身后的人莫名被指认,纷纷向顾燃瞪大眼睛猛摇头想撇清关系。
台上的老师皱眉看着这场闹剧。
程乔乔看了看老师脸色,又看着未婚夫一副真要打人的样子,站起身劝顾燃:“颜琦肯定是不小心的,你别骂她了。颜琦你跟他道个歉吧。”
颜琦连忙爬起身朝程乔乔方向疯狂点头应是。
然而她刚鞠躬准备道歉,忽然又有一阵推力袭来。
歪了歪身子,颜琦再一次向前倒去,这次她的脑袋直直冲向顾燃不可明说的地方——
“操!!”顾燃捂住双腿之间,双脸涨红,痛得险些跳起来。
他不忘狠狠踹开颜琦,厉声骂道:“你他妈疯了吧?”
颜琦都快哭了,忍着痛意解释:“我真的——真的有人推我——”
下课铃响起,老师摇着头走了。
班级还是鸦雀无声,没人敢说话。
程乔乔不满地看了眼颜琦,亏她看在颜家份上还不顾顾燃想法帮她说话,真是浪费口舌。
她转头关切道:“顾燃,你没事吧?我陪你去医务室?”
“不用!”顾燃咬牙道。
趁着所有人在看顾燃,沈暮静静地走到后排勾住魂灵往外走。
等到了无人的楼梯转角,她转回身:“穆夏槐?”
那魂灵打量了沈暮一会儿,有些诧异:“是。”
沈暮解释道:“地府派我给你引路,你刚才所作的已经被记录下来,再这样下去很有可能会进地狱服刑。”
“那又如何。”穆夏槐嗤笑,“我都死了!因为她、他们!这些人却丝毫没有悔过之心!才一个月又都活蹦乱跳的!——凭什么啊!”
她的声音越说越高,笑容越大越哽咽。
沈暮只是叹气:“这样的人,怎么会因为丝毫不能伤害到自己的死亡悔过呢?”
穆夏槐捂住自己的脸,她是灵魂,没有眼泪,但沈暮还是感觉到了她的绝望。
“那我这样算什么——我死是为了什么——”她朝沈暮哀嚎道,声音中怀着浓重的痛苦与不解。
她原本平静的生活因颜琦她们而支离破碎,狠心自杀就为了颜琦得到惩罚。
然而学校不痛不痒地给了个警告处分,一个星期就让她回来上学。
还没满一个月,害人自杀的始作俑者又在重复相同的事情,和姐妹说说笑笑的了。
“我并不是在劝你,只是死也是生的一部分。”沈暮垂下眼睫,“有两种方法供你选择。一、放弃报仇,我会向判官说情免去你的责罚,让你尽快投胎。”
“二、你继续报仇,但很大可能你需要耗费几十年——乃至永远服刑,无法投入新的生活。就算结束,不仅这一世会受影响,就算下一世也或许要因为这些根本不值的垃圾受影响。”
她说完就不再发出声音,让穆夏槐自己决定。
面前纤弱的女鬼蹲下身子,环抱着自己闷在膝窝中,良久才轻声道:“……不报仇了。”
沈暮朝她点点头,微笑道:“不错的选择。”
她唤出渡业灯,抓起空白黄表纸凌空一挥,上面瞬间显现出穆夏槐的生辰八字。
再将这张符放进灯中燃尽,轻声念道:“十方化号,普渡众生。”
随着灯里的火光渐渐熄灭,穆夏槐的影子也缓缓消散。
沈暮趁着还未散尽,和她挥了挥手,随之打开引路关发出消息:【穆夏槐怨气有因,所为事小,可判无罪。】
很快,判官回复:【收到。】
等她解决完事情回去时,发现陆棉难得下课却没出教室。
她嘴角微微勾起,连沈暮回来都没看见,只是看向教室后方的争吵,小声念叨着:“夏槐,你说她是不是活该?”
第6章 “乡下来的钻钱眼子里了,……
程乔乔正努力安抚顾燃。
他显然是真的生气了。
但颜琦是颜家独女,又比程家有势一点,否则这个脾气,程乔乔才懒得哄着。
颜琦得以脱身,连忙离开教室,走之前不忘狠狠朝“始作俑者”沈暮瞪一眼。
程乔乔顺着她目光看去,心思一动,将她叫住:“暮暮!不跟我一起回家吗?”
沈暮不明所以:“早饭说过我晚上要去工作?”
“对哦。”程乔乔恍然大悟地挥挥手:“那明天月考记得复习哦。”
沈暮走后,她向四周看来的目光轻轻吐舌:“忘了。”
同桌汪蓁围了过来:“你家不给沈暮零花钱吗?她还去打工?!”
其他人也纷纷停住动作,想听程乔乔说什么。
“当然不是。”程乔乔笑道,“我家怎么会缺零花钱?但她好像没什么安全感吧,非要自己去打工。”
“什么安全感。”汪蓁鄙夷道,“乡下来的钻钱眼子里了,明摆着来分你家产,还帮她说话。”
“就是,乔乔你可别太善良。”她旁边的几个女孩同意。
后排的男生闻言,朝顾燃挑眉:“我们这儿夜场工资是挺好哈。”
这话一出,他身边的男生纷纷露出一个“我懂”的神色,大笑起来。
程乔乔摇着头,一副说错话的懊悔样子,小声道:“不会…”
顾燃皱眉拦住她:“帮个孤儿解释什么,又不是真的程家人,走了。”
他拎起包就往门口走,没看到程乔乔闻言笑容一僵,顿了一拍才跟上。
班上几个核心人物走了,男生没有顾忌,顺着话题越说越离谱。
“只是打个工而已!”教室前排正在收拾东西的女孩忍不住站起。
只是她大声说完这句似乎又有些后悔,紧接着就放低声线找补道:“……也不用这么揣测人家吧…市南校区也有很多普通学生勤工俭学呢。”
方才说得最大声的男生冷了脸色,朝女孩走去。
“宁嘉嘉?”他侧头嗤笑一声,把耳朵朝向她:“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冯、冯虎…”宁嘉嘉抱着书包后退一小步,一下跌坐在位置上:“我、我就是随便一说…”
她的眼镜被狠狠甩在地上,宁嘉嘉紧闭着眼后缩,双臂护住自己的脸。
她知道班里没人会管自己的死活,索性破罐子破摔地大声喊道:“明明就是你自己恶意揣测美女!”
就听见桌椅倾倒的声音。
宁嘉嘉的身形一晃,很快被扶了起来。
而刚才压迫似的撑在桌子之间的冯虎仰躺在地上,看过去的时候他正狼狈地爬起一半。
沈暮将地上的眼镜捡起擦干后递还给宁嘉嘉。
然后才想起似的,朝地上的冯虎笑眯眯道:“回来拿个书包,你有点挡路,不好意思。”
说完就拎起桌上被遗忘的书包往外走。
宁嘉嘉惊魂未定看了眼怒气达到阈值将要发作的冯虎,连忙拎起自己的跟上沈暮。
“你、你好厉害!”宁嘉嘉兴奋地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大佬学过武术?!我听我爸说你们留仙镇香火很旺,是不是人均武当道士?!”
沈暮实话实说:“小时候看电影就去学了咏春。”
“哇!”宁嘉嘉更兴奋了,“怎么做的?教教我?”她边走边比划。
沈暮只是按住她的手,宁嘉嘉就立刻发现自己一动不能动了。
“哦哦哦——!”这就是大佬和普通人的力量差吗!
不过沈暮很快就松开,回答道:“主要还是靠经常锻炼。”
已经在幻想人生巅峰的宁嘉嘉一下熄火:“啊…那算了,我不喜欢运动。”
沈暮无奈地笑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