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树正看了看那个冷漠的背影,他挠了挠头笑笑。
司任抱着思绮进入屋内,扫视了一圈,轻声问:“房间在哪?”
思绮向里面点了下,他即大踏步走入,将她轻轻置于床上,然后他走入洗手间,一会儿,拿着毛巾,端着脸盆出来。沉默地放在思绮的边上,小心翼翼地牵过她的手。
他的碰触已经很轻微,而她还是忍不住疼得抽了口气。他的手顿时一僵,眼望向她,眼里有着深沉的疼痛。须臾,还是没有说一句话,将她的手轻轻置于温热的水中。
暖暖的水亲密地贴着她的肌肤,顿时感觉到疼痛减少了些许。
“司任……”思绮忽然开口。
“什么都别说,我知道……”司任打断她,仍然细心地为她清洗着。给她洗净了手脚,他去了外面,听着他用日语和直子,朴树正说了几句,然后再进来的时候,手里拿着饭菜。
思绮想自己来,他却一下拒绝,细心吹冷了饭菜,一口一口送到思绮的嘴边。思绮吃着饭,鼻子一酸,差点就落下泪来。
下午的时间,思绮还是出去锻炼,而司任却一直呆在房间内,没有跨出一步,他知道她不想让他看到她狼狈的一面,而他也不想看到令他心碎的一幕。他只是呆呆坐在室内等着,任由时间一点点慢慢流逝。
到了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她才满身疲惫地进来,他一看到她出现在门口,慌忙一把抱起她……
那一晚,司任没有回去。他舍不下她,她满身的伤痕累累,就如他的心千疮百孔。
思绮每天都睡得很早,今晚也不例外。只是每一晚碰到床便进入梦乡,而今天,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司任替她端出饭碗后,一直都没有进来。她静静地侧耳倾听,却听不到一点点的动静。
他走了吗?还是去哪了?他在干什么?思绮毫无睡意,眼睁得大大的,望着窗外清冷的月光,心里一阵惶然。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有了声响,然后感觉到有人进了房间,在床前停下。思绮背对着他,她不知道司任此刻脸上的表情,她只是一动不动躺在那里。
一会,感觉到他躺了下来,躺在她的身边,他的气息瞬间满满包围了她。思绮贪婪地呼吸着。他转身,自身后抱住她,将她轻轻纳入怀里。
思绮覆上他环抱在她腰间的手,轻轻叹了口气:“司任,明天回去吧……”
她不是不希望能够时时刻刻见到他,可是她又害怕见到了他后会让她没有了以前的勇敢,会让她想要紧紧依靠在他的身边,她怕她好不容易才筑起来的坚强意志,一下子全部瓦解。
她不能见到他。她也不想让他看到她的狼狈,看到她的痛苦,看到她的一无事处……
她只有赶他回去。
他沉默了良久,才轻轻说了句:“好。”
他没再说什么刺耳难听的话,他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个字,他还是相信她的,还是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的。
他抱着她,头埋入她的颈项,开始吸取那久违了的馨香:“绮绮……你都不想我吗?”他的声音暗哑起来,带着低沉的性感。听得她心底猛然颤动。
然后,她转身,在黑暗中对上他迷朦的眼,粗糙的手轻轻抚上他的俊脸,凑上她冰凉的唇。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司任已经不在了她的身边。思绮的心一下子空落落的,一想起昨晚说的让他今天回去,思绮胸口顿时绞痛起来。
刚想着要挣扎着起身去看看,或许他的车还没有离开,那么她远远望一眼也好,却忽听得门外直子的声音。
“请将卡拿回去,我这里从不收钱……”
思绮起床的动作顿住,直子,在和谁说话?司任吗?他还没走是吗?
然后,她就听到了那个让她心碎的声音:“谢谢……”
只有两个字,只有两个字,却让思绮泪流满面。
听到他的脚步声渐渐走出去,思绮的心里也越来越焦躁起来,她挣扎着起身,颤悠悠地走到窗口,掀起窗帘的一角向外看着,她怕她看不到他,就要来不及看不到他,那不知道还要过多久,才能见到。
他的身影修长挺拔,隐隐透着一股孤冷。她的心纠结着,她是不是应该冲出去,跟他好好道别,跟他说:司任,回去吧,在家里等着我……
可是,她不能,她知道她不能……她舍不得他离开,她想跟着他一起回去……
他走到外面,顿了下脚步,然后转头,望向她的房间,她忙放下了窗帘,隐身于窗帘之后,再掀起窗帘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
思绮的泪没有断过,她嘲笑自己,这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有必要哭成这样吗?可是泪还是不断地往下掉,怎么也止不住。
一块手帕突兀地出线在模糊的视线里,思绮转身,看到了站在身后的朴树正。
“哭成这样……丑死了……”朴树正脸上是温和的笑意,思绮忙接过手帕,擦干脸上的泪滴,转身朝着卫生间走去,脚刚踏出一步,却又惊愕地顿住。
虽然走起来艰难,而她却可以不用搀扶着向前独自行走了!
这一发现,让她兴奋地不知所措。
“朴……朴医生……我……我可以走了……我我……我真的可以走了……”思绮站定在原地,一脸的欣喜若狂。
朴树正也怔愣了下,随即脸上笑容满溢,走到她的面前,从上到下打量着她:“是……是……你可以了……你行了……你终于可以脱离支撑,自己行走了……”
思绮高兴地眼泪再次落下,缓缓迈开脚步,朝着门外而去,终于凭借自己的力量,走到了外面的场地上,望着那里已然空空如也没有任何车影子的地方,她开心的笑。
司任……司任你看到了吗?我可以了……我行了……
双腿终于有了起色,思绮的决心也更加的大了起来,每天早晨很早就起床,踏上那条石子路,也感觉到不再是那样的椎心刺骨。她坚持每天来回走两遍,因为直子告诉她,那些石子突起的功效,是按摩她脚底的穴道,促进血液循环,刺激神经,而每天坚持不懈地行走,从而达到让腿恢复功能的效果,下午的跳远,主要是锻炼足部的韧带,牵拉弹跳,等她行动稍微利索点,那就要开始慢慢练习压腿动作了……
思绮很感激直子的用心良苦,虽然她总是冷着一张脸,但是已经见怪不怪了,在这里住了那么多日子,和她相处了那么久,虽然没有说过过多的话,但是基本已经了解了她这个人。
感激之余,她更加用功的学着,也更加勤奋地锻炼着。而做为大忙人的朴树正,却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尽管之后她都不用再有人搀扶,他也没有回到韩国去。
自从不用搀扶着开始,思绮的腿也一天好过一天,动作也一天比一天利索。于是吃过晚饭后,朴树正会约她去海边走走,这么些日子以来,她一下都没有走出过这块锻炼的场地,也一直没有好好去过海边。
海风吹拂下,丝丝沁凉,让人倍觉舒适。思绮转头看向边的朴树正:“朴医生?这些日子以来你一直陪着我……会不会耽误了你的工作?”
朴树正转头望了她眼,呵呵笑出声:“是啊……你耽误了我好多,你打算好了怎么赔吗?”
思绮顿了下,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可心里还是有些过不去。
“怎么?想好了没?打算怎么赔?我觉得……以身相许或许不错……古人都喜欢用的……”他一本正经的说着,直惹得思绮笑出声。
“笑什么?我哪里说错了吗?快回去跟司任离了,然后过来跟我过……我可并不比司任差啊……”他侧头斜睨着她。
“是是是……你太优秀了,我配不起……”思绮说着,朝着海滩外面走去,深深呼吸了一口海风,那端,就是她的家乡,也是他在的地方。
朴树正望着她的背影,轻轻扯起嘴角,走到她身边:“直子说了,你好得很快,一般来这里的人,估计不住个一年半载都是不肯回的,而你再过个个把月,应该就可以飞奔到司任身边了……”
听闻了朴树正的话,思绮顿时瞪大了眼:“真的吗?直子阿姨真的这么说吗?”她水汪汪的大眼里,全闪动着兴奋的光彩。
朴树正笑笑:“我有说谎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