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苏州已经大半个月,两辆马车一路行驶,已经脱离了繁华的府城,出现在了荒芜的满是尘土的官道上。
那日得知京都那边的人要对被流放在外的唐家人出手后,一行人没有任何的耽搁,跟唐子墨把事情交待了一番,随后安排好了苏州的一切,大家在天未亮之前开始了长途跋涉,一路往蛮夷之地而去。
在路上唐可可询问了李煜然,才知道唐家大舅舅二舅舅被流放到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宁古塔,宁古塔的天气条件有多恶劣,只要看过清宫剧的大都有个大概的了解。
一年四季,几乎没有什么好天气。
春季多雨打雷,在外面经常活活被雷打死。
所以,后来有些官吏,想要惩罚不听话的犯人,不用酷刑,只要把他们绑在外面,任由雷打,到第二天,就看到一个被雷劈死的犯人。
五月至七月阴雨接连,八月中旬即下大雪,九月初河水尽冻。雪才到地即成坚冰,一望千里皆茫茫白雪。
而被流放的人,开拓疆土,开荒屯粮。
在寸草不生的宁古塔种粮,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每年的粮食没有达到标准 ,等待犯人的就是一顿酷刑。
那根本不是人活的地方,可唐家的两位舅舅,却被流放到宁古塔足足十六年了。
当年被判是十九年,看来有些人是不想让两位舅舅安生地过完这最后的三年。
知道此次前途凶险,唐子墨不放心,又派送了六个武功高强的人手。
李煜然没有拒绝,他心里清楚到了那个地方,随时可能需要武力来解决问题。
银子,在那个地方更是需要来打点一切。
历经两个月的长途跋涉,李煜然等人终于进入了宁古塔的区域。
看着眼前荒凉的一幕,唐可可心里的震撼是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在路上,她想过无数个荒芜的画面,却没有一幕能跟眼前的相结合。
到处都是枯枝烂叶,因为常年雨水足,瘴气常年经久不散,也因此,这里的居民很少。
唐可可等人走了几天,才发现一两个村落,都小的可怜。
村民寥寥无几,而且多数还是年迈老弱的为多。
越接近宁古塔 ,李煜然的情绪明显变得激动不安起来。
唐可可伸手出,安抚地握住了他的手。
李煜然抬眸看向唐可可,苦笑道:“我从来没有见过大舅舅二舅舅,但他们这些年遭受的苦难,却因我家而起。我……”
李煜然说到这里,眼眶都红了。
唐可可心里一阵酸涩:“不是你的错。煜然,我们一路日夜不停地赶来,两位舅舅肯定很高兴。”
“可可,宁古塔苦寒,为了方便照顾舅舅们,我暂时不想让他们知道我们的身份。”李煜然看着唐可可道。
唐可可闻言赞同地点了点头。
两位舅舅如果心疼李煜然,肯定不舍他们留在宁古塔受苦。
如果他们执意要留下来,舅舅们没有办法阻拦,但心里肯定会不安。
这是李煜然不愿看到的事。
所以,隐瞒身份 ,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
在路上,两个人已经商量好了。
在苏州,已经有人暗中尾随监视,不管是哪一方的人,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危险的。
所以,李煜然和唐可可打算,就留在宁古塔这边,一边照顾舅舅们,一边沉淀几年,等长大后时机成熟了,他们再出山。
至于饱览秀丽的江河,只能无限期的延后了。
但唐可可相信,这个愿望,李煜然肯定会帮她实现的。
在宁古塔内接连走了两天,在一路询问下,两辆马车最终停在了离囚押犯人最近的青宁镇,找了家还算干净的客栈休息。
一路风尘仆仆,唐可可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
已经是十月,宁古塔这边已经白雪茫茫,一望无垠。
穿着棉袄,唐可可看到李煜然站在走廊上眺望。
“明日我们就去打探情况,如果运气好就能见到两位舅舅了。”唐可可走过去安慰道。
“想要见到舅舅,并不容易。”李煜然摇头,“别看这里荒芜没有人管,但看守犯人还是很严格的。我跟店小二打探了一下,犯人在规定的圈地干活,我们不能靠近半分。”
“我来想办法。”唐可可不忍看到李煜然失望,在一边道。
“不用,已经来到这里了,早晚总会见到的。”李煜然连忙阻拦道。
他不想让唐可可冒险,如果他真想见舅舅的话,半夜让李斐然等人带他偷偷溜进去即可。
但那样做,就会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让舅舅们为他担心。
这是李煜然矛盾纠结的所在。
“相信我,我会有办法的。”唐可可看着李煜然,满脸自信地笑道。
“可可,不要冒险。”李煜然最终还是没有拒绝,沉默了半响后叮嘱道。
“我知道。放心吧!”唐可可对着李煜然俏皮地眨了眨眼。
在客栈里睡了个自然饱,唐可可伸着懒腰打着哈欠,穿戴整齐后她慢吞吞地打开房门。
李煜然不在房里,今日外面飘着雪花,客栈里却没有他的身影。
唐可可也没有多问,洗漱好后填饱了肚子,她这才慢吞吞地往小镇走去。
这里确实是冷,天寒地冻的,吐出一口吐沫,就会被冻住。
唐可可搓着手,在小镇上转了一圈后,这才回到客栈。
李煜然已经回来,看到唐可可满身的雪花,还有手里拎满了东西后,连忙上前来有些着急地责备道:“出去了怎么不带人跟着?这里鱼龙混淆……”
“煜然……”唐可可“噗嗤”笑了出来,“走在街上,连个鬼都见不到。你觉得我会有什么危险?”
“但这里毕竟是流放犯人的地方,来往的不是官兵就是犯人,最好还是小心点。”这里的犯人是指出来干活的,路经青宁镇的犯人。
“知道了,我以后出去肯定带上人。对了,你一大早干什么去了?”唐可可伸手接过唐家梅端来的热水,喝了一口 ,暖了胃后才开口问道。
“我去了关押犯人的圈地,暗中观察,发现那里守备森严。只要我们靠近一步,就会有官兵出来吆喝阻拦。”李煜然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