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光是顾泰清这样觉得。
这段时间,厉玄琰来长乐宫也发觉青萝似乎变得丰腴了些,过去他拥着她,她整个人小小的、瘦瘦的,便是穿了一层又一层的华服,他还是能隔着衣物感觉到她有些枯瘦的小身板。
倒是现在,脸上也好,身上也好,多了这么几分肉,正是不多也不少。
尤其是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将她整个人环住,她身上的柔软更是叫她整个人由外到里都变得柔和了几分。
“爷爷现在也知道拿青萝开玩笑了!”顾青萝面上还带了几分薄嗔。
顾泰清轻轻笑了几声,他不过就是处理完了前朝事务,便来长乐宫瞧瞧她。
“对了。”
顾泰清想到了什么,看向她:“你二叔在过段时间就要回宛州了,你若是有空,可以多和你二叔聊聊。此去,也不知他何时才能回来了。”
顾青萝有些惊异:“二叔要走?”
不是都回来了么?怎么又要走?
而且,据她了解,宛州一切安好,周围也没有什么祸患,二叔这样的能人大才,怎么又回宛州驻军了?
二叔好不容易因着上次舒裕隆的事情回到京城了,又立下了这样的功劳,她本以为,二叔就算不能封候拜将,但至少也能领兵作战,大周和其他三个国家的边境,都并不是十分安稳。
尤其是厌火那边。
去年,舒裕隆为了让自己的三个儿子建功立业,硬是将大周的布防情况泄露给了厌火的呼韩邪将军,以致大周连连败退,连丢好几座城池。
后来,舒家三子拜将之后,舒家三子又反攻回去,摆明了舒家的人就是拿厌火,拿呼韩邪将军做棋子罢了。
可这样大的屈辱,厌火人又怎么会善罢甘休?
虽说厌火现下还没有任何举动,可她总是觉得,西北边境总会有不稳的时候。
二叔就应该在那样的地方驻守才对,如今又要回到宛州那样的地方待着,不就是又回到原点么?
“爷爷,你就不能和皇上说说么?”顾青萝心里替二叔不值。
可顾泰清却说:“这是皇上的决定,你我还能改变不成?”
虽然前几天厉玄琰同他说这件事的时候,他也和现在的青萝一样,决定皇上的安排毫无道理。
可厉玄琰神情坚定,态度坚决,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顾泰清就忍不住觉得,厉玄琰是不是有他自己的考虑和打算。
但现在又不是挑明的最佳时机,所以,他才除了这样安排以外并没有做其他解释。
“……阿萝,爷爷看得出来,皇上这样做应该是有他的原因的,这件事你就不要和皇上争执了。”顾泰清好言相劝。
尤其是青萝如今怀有帝裔的情况下,每一份情绪都非常容易不受控。
他这个做爷爷的,有些担心她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气坏了身子,不仅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对她自己的身体也是不好的。
其实不管她是不是皇后,肚子里怀的是不是帝裔,他最大的希望始终都是她能快快乐乐的。
“嗯,孙女知道。”顾青萝瘪瘪嘴,爷爷都这样说了,她自然只能应承下来。
顾泰清点点头:“好了,时候也不早了,爷爷也要回去了。还有,我和你二叔找了京城中通晓奇门遁甲之人,来想办法打开你母亲的那个木制锦盒。”
顾青萝微微一愣。
竟要找通晓奇门遁甲之人才能打开那锦盒了?
顾泰清继续说:“京城里的寻常开锁匠我们早就找过了,但都说那锁太过繁复,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还是秦峰临走前又来了一趟,他见过的稀奇事情较多,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那锦盒的锁怕是用了寻常人根本就不知晓的术法。”
顾青萝越听心里越是对自己的母亲充满了疑惑。
她的母亲究竟该是一个怎样的人,才会用这样复杂的法子来藏秘密?
而且,她藏的这秘密,到底会是什么样的?
顾青萝一颗心跳得飞快,虽然他们越是想要找到关于柳氏的线索,越是什么都找不到。
但就是因着这样,顾青萝才会越发觉得,柳氏或许根本就不是爷爷和二叔口中的什么江南女子。
顾泰清又说:“我和你二叔已经将锦盒送到宋天问那儿去了,他说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将锦盒给打开了。”
“宋天问?”顾青萝不知怎么的,觉得这个名字莫名有些熟悉,可她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自己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听说过这个名字了。
“秦峰瞧出那木制锦盒的锁用了奇门遁甲之术,说来也奇怪,第二天我刚要出门上朝的时候,宋天问就在门口候着,不等我开口,他就直接说他来是为了一个木制锦盒的。
我和你二叔一开始还以为他是秦峰派来的,可后来问了又不是。那宋天问不仅知晓奇门遁甲之术,还会占卜之术。他云游四海,来京城不过几日,便通过占卜之术,知晓了那个锦盒的事。”
顾泰清说得玄乎极了。
顾青萝本能地就觉得什么占卜问天都是虚幻。
“爷爷,你可将那个什么宋天问的来历都问清楚了么?锦盒打不打得开是一回事,若是被人骗去了,那可就不好了。”
顾青萝眉头微微蹙着,下意识地就有些担心这个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人,到底有没有打着其他主意。
而且,她还觉得奇怪的是,爷爷并不是一个容易轻易相信别人的人。
那锦盒关乎她母亲,爷爷怎么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将锦盒就给了宋天问了?
顾青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直接道:“爷爷,要不然,你还是将那锦盒拿回来吧。”
顾泰清摇摇头:“青萝你放心好了,没事的。”
说罢,顾泰清难得地没有和她再多说一句,便转身要走。
顾青萝跟着他后面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又说,爷爷却依旧是不肯听一句。
顾青萝没办法,只能将云锦叫来:“待会儿你出宫一趟,去查查那个叫宋天问的到底是什么来历。”
这般容易就叫爷爷信任成这样,实在是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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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
枯灵派后山禁地,玉清小筑
蓝凤凰守在叶言秋的床前,目光浅浅地盯着还处在昏睡状态中的她。
蓝凤凰今天穿了一身蓝染苗服,两条玉白的腿露出一般,暴露在空气中显得极其魅惑。
而她今日带了玉白的面纱,在一身的绛蓝色苗疆染布之中,显得特别的清亮。
蓝凤凰头上、手上都带着银饰。
她的右手有节奏地在旁边的桌面上敲打着。
“哒哒……哒哒……”
一下、两下。
像是计算着时间一般。
等到蓝凤凰又再敲了不知道多少下,她的动作猛地一顿——
“唔……”
她这边敲击桌面的声音一停,那边处在昏睡中的叶言秋就轻声地嘤咛出声。
叶言秋眉眼微微一蹙,然后极其沉重的双眼就慢慢地张开。
她体内的蛊虫因为上一次染祁教主的插手而被楼爷给引了出来。
现在的叶言秋,意识其实已经恢复如初。
她目光飞快地在四周陌生的环境一扫。
周遭的布置和她平日里待的长乐宫全然不同,不仅如此,样式诡异的家具,墙面上面容狰狞的画像,每一个画面都瞧得叶言秋心里莫名觉得心惊肉跳!
“叶姑娘可终于醒了。”蓝凤凰妩媚娇俏的声音淡淡响起。
叶言秋的头轻轻地往旁边看了看,就瞧见蓝凤凰极其慵懒地坐在自己的床前。
蓝凤凰的身后有一个青铜大鼎,足足有一人高,青铜大鼎下面架了柴火,熊熊燃烧的火焰,使得整间屋子的空气变得特别的燥热,叶言秋才刚刚醒来没多久。
可是空气里的热气,就已经开始让她觉得有些受不住了。
“你是谁?我在哪儿?你要做什么?”
叶言秋一开始被楼爷他们抓住的时候,就是被蒙了眼睛的。
后来又是直接用了蛊虫,所以,叶言秋对蓝凤凰一点印象也没有。
蓝凤凰听到她的这几个问题,不由得轻笑出声:“我是谁?你在哪儿?我要做什么?怎么每一个再我面前醒来的人,都会问这种无聊透了的问题?你们就不能问问其他新鲜一点的问题么?比如……”
蓝凤凰狡黠的眼睛一转,整个人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露出后面的青铜大鼎,声音婉转如莺啼:
“你就不想知道,这青铜大鼎是用来做什么的么?”
叶言秋目光凝了凝。
她怎么会知道那青铜大鼎是用来做什么的。
她躺在床上,也看不到青铜大鼎里面究竟装了什么。
她只看到青烟源源不断地从里面冒出来,伴随着那阵阵青烟,是一股接着一股的难闻气味。
那味道是说不出来的奇怪和难受。
叶言秋不知自己在这屋子里待了有多久了,都始终没有习惯这味道,可想而知那大鼎里面正在熬制的东西,肯定是极其令人作呕的。
蓝凤凰又笑了笑,这次她灵巧地在叶言秋身边坐下,伸出手指轻轻地拂过叶言秋的面颊。
“你醒来有没有发觉自己身体有一处地方,疼得难受啊?”
蓝凤凰话音一落,露在空气中的两只眼睛赫然目光变得凌厉起来。
叶言秋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蓝凤凰到底在说什么,可是!
“啊!啊啊啊!”
一股锥心的疼痛感霎时间就从她的手腕处升起。
那痛,如刀绞,如针刺,又如用火在烧!
蓝凤凰戴了银饰的右手毫不客气地划破了叶言秋手腕上还在愈合之中的伤口。
那道伤口,都不知道究竟已经被生生划开过多少次了。
每一次,都是那样狠厉入骨的生生撕裂开啦。
叶言秋疼得额头上全都是汗珠,她不知道眼前的这人究竟要做什么!
蓝凤凰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大,随着她的动作,她头上的银饰左右摇摆着发出了“铃铃”的声音。
本是好听极了,可是,在那“铃铃”声这屋子里响起,却又是格外的叫人心底发寒。
“啊!”
随着蓝凤凰最后的一个用力,叶言秋整个人几乎都要活生生地痛死过去了。
叶言秋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多活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