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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诸妄,得想法子撬开他的嘴。
  沈郁手里有一支隐龙卫,是商君凛给他的,查诸妄的事,他没有瞒着商君凛,便没动用荧惑的力量,而是交给了这支隐龙卫去办。
  他知道,命令下达之后,商君凛会得到消息,干脆主动和商君凛提起这件事。
  陛下,我想查一查诸妄过去的事,说不定能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他们掌握的线索太少了,沈郁知道,这件事查起来会很难,但不弄清楚,他和商君凛就只能一直处于被动状态,这是他绝不能容忍的。
  阿郁想做什么直接做便是,不用特意知会朕,朕将隐龙卫给了你,你就有支使他们的权利。
  我和陛下说,也是想让陛下帮帮忙,我想查诸妄生平所有事迹,可能不太好查。
  诸妄被关在暗牢里,过了很长一段无人问津的时光,无边孤寂最能折磨人,长时间没人说话,让他恨不得见到一个人就开口。
  哪怕是被审问他也愿意。
  商君凛从隐龙卫口中得到梦境相关消息后,沉默了很长时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没有第一时间和沈郁说。
  沈郁到底在意越王的梦境,和商君凛提出想去见见越王。
  他快死了,阿郁也要见么?商君凛摩挲沈郁脸侧,眸色晦暗不明。
  刑部已经定下行刑时间了吗?沈郁愣了一下。
  最终,商君凛还是带着沈郁来了刑部大牢。
  商君凛表现有些反常,沈郁只以为他是在吃越王的醋,没往细里想,他想快点弄清越王身上发生的事。
  越王越发浑噩了,见到沈郁和商君凛,第一句是你不是死了吗。
  很难让人不怀疑,他是故意的。
  沈郁偏头看向商君凛,男人脸上一片平静,没有因为越王的话掀起任何波澜。
  越王殿下,能认出我吗?沈郁声音微微压低,趋近他前世说话的语气。
  阿郁?越王扭头看向他。
  同样的称呼,从越王嘴里说出来,只觉得让人恶心。
  沈郁眼里闪过一丝厌恶,感受到揽在腰间的手臂骤然加重力道,沈郁侧头:陛下,我想和他说一句话,只说一句。
  商君凛虽然心中不满,还是没拒绝。
  沈郁走到越王身前,半蹲下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殿下,一剑穿心的滋味如何?
  越王脸上的茫然被惊惧取代:不
  死在登基前夕,才是越王前世的真正结局。
  第198章
  一直蒙在心头的迷雾散开,越王终于忆起了梦里的最后一截。
  登基前夕,他在离皇位最近的地方被刺中心脏,至死都没真正坐上那个位置。
  当时,沈郁也说了同样的话。
  而现在,同样的话唤醒了他最不愿面对的事实。
  原来,并不是梦恰好醒在最关键的时间,而是他不愿相信最后的结果,潜意识选择了遗忘这段记忆。
  沈郁满意看着越王惊惧交加的模样,站直身体,毫不留情转身。
  披风下摆被抓住,行动受到阻碍,沈郁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他听到越王沙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些事是真的,是不是?
  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总归结果都是一样。沈郁声音平静。
  他来这一趟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现在可以确定,越王只是梦到了前世的事,而不是像他一样,重生回来。他太熟悉前世的越王了,和现在跌坐在他脚边的,不是同一个人。
  你背叛了我两次,沈郁,为什么?抓住披风下摆的手紧紧攥紧,越王不肯松手,他想知道一个答案。
  明明前世两人关系那样好,沈郁也一颗心都扑在他身上,为什么到了最后,毁掉他一切的,也是沈郁?
  越王想不明白,前世没有商君凛,沈郁没有进宫,甚至和这个人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最后的结局是他功亏一篑?明明只差最后一步了。
  商君凛站在离两人不远的地方,将这番对话听了个真切,周身气势变得极为冷冽。站在他身后的刑部尚书更是高高提起一颗心,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该知道的辛密?
  商君凛知道沈郁身上有很多秘密,比如他明明不受镇北侯看重,为何会懂那么多不该懂的知识,他一直没有深究,因为他知道,沈郁不想说。
  愿意将自己的不同不遮掩的在他面前表现出来,是对他的信赖,商君凛不想知道沈郁身上的秘密吗?不,他比谁都想,但他愿意等,等沈郁愿意主动告诉他的那一天。
  商君凛一直觉得自己可以做到不在意,他一向是最有耐心的猎人,但到了这一刻,他发现他做不到。
  他做不到对沈郁和越王有共同秘密无动于衷,尤其是事关越王做的那个梦。
  商君凛已经从隐龙卫嘴里得到了关于梦境的全部内容,他无法想象沈郁将一切奉献给越王的情形,无法细想两人可能有过的亲密,即使是只在梦里发生的,也不行。
  只要一想到那些事,他心中的暴戾就如同翻滚的海浪,蒸腾不休。
  商君凛走过去,一脚踩上越王抓住沈郁衣摆的手。
  吃痛之下,越王不得不松口手。
  商君凛拥着沈郁,如同宣誓主权的恶龙:阿郁不是你有资格肖想的,就你,也值得阿郁背叛?
  浓浓的嘲讽如一把利剑扎进心脏,越王哈哈大笑:他能这么对我,迟早有一天也会这么对你,商君凛,你有什么好得意的?我等着你和我落得同样下场的那一天!
  感受到放在腰间手臂骤然加重的力道,沈郁略感无奈,他以为商君凛什么都不知道,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越王疯狂挣扎起来,商君凛皱眉,刑部尚书见了,忙吩咐跟来的侍卫上前制住发疯的越王。
  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越王挣扎着看向沈郁,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如果不是被侍卫死死按住,他几乎要扑到沈郁身上来。
  沈郁叹了口气:越王要我说什么呢?除了一开始以欺骗为由的刻意接近,还有什么好说的。
  越王愣了一下,挣扎的幅度更大了,呜咽着说着含糊不清的话。
  前世的恩怨沈郁已经在前世了结了,虽然结果惨烈了一些,这一世,越王也会为自己犯下的罪行付出应有的代价。
  阿郁没有话要对朕说吗?回宫后,商君凛挥退宫人,偌大宫殿里,只留下沈郁和自己。
  陛下知道了越王梦里的内容?
  商君凛点头。
  沈郁望着男人:陛下害怕吗?
  朕怕什么?商君凛抚上沈郁的脸,轻轻摩挲,就算阿郁是仙人,是妖魅,都只能是朕的。
  沈郁要说的话噎了一下,他本来想问,商君凛不会害怕他像对越王那样对他吗,听到商君凛的话,突然意识到,商君凛和商君越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商君凛会不会因为这个害怕他,他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其实,我也做过和越王一样的梦,在我进宫之前。沈郁轻轻蹭了蹭商君凛的手,第一句话出口,接下来的话便容易了许多。
  既然陛下知道了这个梦的内容,我就不细说了,我不知道这个梦是真是假,但不妨碍我因为这个梦厌恶越王,我这个人,最讨厌被人欺骗、算计。
  所以,阿郁选了和梦里截然相反的做法,是吗?
  是,本来,沈清然和他母亲算计我,我势必是要反击的,现在倒是庆幸当时意气用事之下做出的决定了,若不然,哪能遇到陛下。
  朕也很庆幸,商君凛将人拥进怀里,有了阿郁,朕无法想象,没有阿郁的生活。
  梦里的我有眼无珠,看不清越王的真面目,被他骗了这么久。沈郁倚在男人怀里,声音有些闷。
  后来呢,阿郁和越王说了什么,他反应这么大?商君凛轻拍沈郁后背,在沈郁看不到的地方,眼中一片暗沉。
  自然是打碎他美梦的话,越王以为自己在梦里成功登基,其实并没有,我只是让他知道了,无论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他的野心到最后都只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商君凛自己就是帝王,他知道,要在那样的情况下,让越王的计划失败,需要付出多少。
  他的心划成了两半,一半疯狂嫉妒梦里的越王,另一半极度心疼梦里沈郁的遭遇,即使那只是一个梦。
  这就导致晚上商君凛的动作格外分裂,在粗暴和极致温柔中来回切换。
  沈郁被折腾的不轻。
  他一脚踹过去:你离我远点
  不出意外,脚踝落入男人掌心,细细啄吻之下,身躯忍不住颤抖。
  泪水不受主人控制,沿着脸颊滑落,被男人极有耐心的一一吻去,他的动作轻柔极了,仿佛刚才的狂风暴雨都是沈郁的错觉。
  沉溺在温柔中,沈郁抵抗的力度越来越小。
  阿郁,你只能是朕的
  同一句话,被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在沈郁耳边提起,像是要印到他骨髓里去。
  阿郁,告诉朕,你是谁的?
  沈郁胡乱应道:我是陛下的
  阿郁真乖
  第二日,沈郁醒来时,脑子里还残留着那句话,挥之不去,就像是被刻上了独有印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只属于商君凛。
  想到昨晚的事,沈郁脸上一阵热,吃味的男人果然招惹不得,好在,商君凛没再继续问关于梦境的事。
  身体像散架了一般,沈郁趴在床上,叹了口气,最初的时候,他有考虑过要不要借这个机会将重生的事告诉商君凛,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只说了自己和越王做过同样的梦。
  他不知道商君凛有没有信,揉着酸痛的后腰,沈郁只庆幸自己没有说实话,只是一个梦就让男人反应这么大,若真说了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他极有可能被弄死在床上。
  两天后,沈郁勉强能正常下床行走了,也到了宫外落碑的日子。
  商君凛答应了带他去看。
  落碑的时辰是钦天监提前算好的,在早上,为了不错过,沈郁特意起了个早。
  商君凛站在身后为他束发:阿郁怎么这般积极?
  语气里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沈郁装作没听出来,专心挑选等会要穿的衣服。
  地址选在东街,一大早,提前得到消息的百姓放下手中的事,前来观看。
  达官贵人,商贾巨富,平民百姓,来观看的人涵盖各个层面,有看中商机的小摊贩将摊子移到这边来做生意,因为人多,生意很是火爆。
  因为前来观看的人数远远超出了预期,京兆府不得不向禁军借调了人手,过来维持秩序。
  马车到了拐角处,无法再前进,负责维持秩序的侍卫知道马车里坐的人的身份,不敢怠慢,带着他们绕了一条小道,直达最中心。
  马车里是谁啊?不是说不让马车过去吗?
  肯定是哪位身份尊贵的大人物,今日来的有好几位大人呢,听说工部尚书、户部尚书、方大人等几位大人都来了。
  马车晃悠悠行驶了一段距离后,停下。
  沈郁和商君凛下了马车,在侍卫的带领下登上阁楼。
  这是专门为权贵准备的观看地点,总不能各位大人来了,还和百姓挤在一起,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没人担得起责任。
  商君凛是大桓的地位,选的位置自然是最好的,沈郁和商君凛进了里间,通过窗子,正好可以将外面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人好多。沈郁感慨。
  被人群围住的正中央位置,巨大的石碑被红布盖着,等吉时到,会由礼部的官员掀开红布。
  伺候的人端来茶和各种点心,沈郁拿起一枚,边品尝边看向下方。
  咦?陛下你看,那边发生了什么?
  商君凛顺着沈郁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他们楼下,几名侍卫围着一对四十岁左右的夫妻,不知在说些什么。
  这个人,不是我们上次去避雨时,那户人家里的妇人吗?沈郁认出了两人里的妇人。
  第199章
  沈郁还记得,这妇人做的点心挺好吃。
  孟常,去看看。见沈郁在意,商君凛吩咐。
  候在一旁的孟公公领命而去。
  孟公公是陛下身边伺候的红人,见到他,侍卫们纷纷让开一条路。
  孟公公过来可是有要事吩咐?
  那对夫妻也看到了走来的孟公公,夫妻里的女方认出了孟公公,忙上前:这位
  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位被侍卫尊敬的大太监,话卡了壳。
  你们二位来这是为何事?孟公公主动开口,化解尴尬。
  妇人用胳膊肘顶了男人一下,男人反应过来,掏出怀里的荷包:我们来是想将这个还给贵人,太贵重了
  孟公公却没有收:既然是给了你们的东西,你们收着便是。
  沈郁看着下方发生的一切,疑惑:他们是想给孟公公送东西?
  那荷包是朕离开时让孟常留下的,看模样,他们似乎是想将荷包还回来。习武之人视力好,再加上那对夫妻站的位置离这里不算远,商君凛能看清那男人手里拿的东西。
  想来孟公公能处理好这件事,沈郁关注了一下就不再关注,转头看向人群中央。
  下方人潮涌动,各种议论声不绝入耳。
  从得到消息那日我就盼起,可算等到今天了。
  可不是,为了能亲眼见到这一幕,我今日都没出摊。
  很多人都没有吧,或者早早收了摊就来了,幸好还在年关,要忙的事不多,我将我家小娃也带来了,这可是值得传下去的大事。
  沈郁留意到,下方不止有成年人,还有许多小孩,应该是大人带来的。
  被调来的侍卫尽心尽责维持秩序,虽然人多,倒也没出什么乱子。
  时间一点点流逝,距离吉时越来越近,终于,吉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