俪舒见到我时赶紧抓着我的手,只说我如今身体可恢复如初。俪舒说罢将我拉到木案边盘腿坐下,手中还拿了小食与果茶,直说是自己亲手所制。
我抓了块小食放在嘴里,不由大赞美味。这又拿起果茶饮了两口,连忙称赞。俪舒脸上含笑地看着我,似乎很是满意我的狼吞虎咽。
我嘴里不停歇,俪舒也忙问,“小昊近来可好?也不知战事如何,他也不曾来此看看。”
听罢我赶紧放下手中的小食,嘴里含糊不清地回答,“只说战事吃紧,但他应是无碍,否则天族早早便传开了话。”
俪舒这才略有放心,但眉眼之中仍旧牵肠挂肚。
嘴里只是喃喃说道,“小昊虽说天赋异禀,但毕竟半身人族骨血,仙根不足。我去疾渊窟时他身形神智不过人族五六童龄,这些年亏他太多,着实担忧不已。”
我见俪舒这样感伤,嘴里也着实不好再吃着,便放下小食拉着俪舒的手只能一味的劝她放宽心。俪舒皱着眉头,眼神忧郁地看着我道,“若非阿霓处处相助,以俪舒身子实难撑过三五百年日。”
此刻己霏早已将厨堂整理好,便又为俪舒打理内室。宛然一副那人族所说的贤良淑德,勤劳实在。相比之下我反而太过享受,懒惰贪玩。
我还未说话时己霏便接话道,“小公主与皓殿下早有婚约,自然一心念及皓殿下的喜悲。”
听罢我心中轻笑,抬头望着俪舒尽量闭嘴上扬嘴角,努力做出笑态来。己霏到底是说,我做的这些不过是在讨好紫昊,还是说单单为了那层婚约?
俪舒本就缺乏安全感,这样一说俪舒只怕会觉得紫昊的心更是全然为她,反而被我带动着。
我那尴尬的笑容确实隐隐看见俪舒严重的一抹落寞和伤感,甚至还有一丝自嘲。但转眼即逝,俪舒又是一脸温和亲近的笑意反过来抓着我的手。我的心不由得悸动了一下,闪过不易察觉的不安。
俪舒抓着我的手,片刻又腾出一只手招了招己霏。己霏走到俪舒身旁时人就一脸天真笑意,己霏见罢示意她在旁边坐下。己霏倒是像自家般也没了所谓的礼节,更没所谓的忸怩,反而很是自然地盘腿坐下,比我倒随和的多。
俪舒一手拉我,一手拉己霏,却眼睛看着己霏说道,“这些时日也多亏己霏丫头的照料,俪舒被关押几万年,早已忘了生存习性,却也闹出不少笑话。”
己霏反手抓着俪舒很是乖巧地说道,“夫人谬赞。夫人是小公主带入丹穴山的贵人,己霏自然不敢轻慢。何况己霏闲来无事又好客,既安了小公主的心,又顺了己霏好客的礼,也免却父亲总说己霏无所事事。”
俪舒听后舒心大笑,轻轻拍了拍己霏的手又回头对我说道,“这灵巧的丫头,倒也忠心于你。”
我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僵硬地咧着嘴呵呵干笑两声。
我自然不如己霏能说会道,与俪舒说话又太过注重语气反而太过死板,感觉有些压抑自己。我从来说话做事无拘无束,既做不了讨好的事,也说不了讨好的话,如今和己霏一对比反而太过冷淡。
感觉继续待下去只怕就会被俪舒误以为我怠慢于她,只能起身对俪舒说南溟战事吃紧我得前去助力。俪舒听后赶紧严肃起来,只说如此也不敢再多留我。忙喊了己霏多带些小食和花茶,说紫昊爱吃,顺便也给阿爹他们带点。己霏很会说话,只说自己做不了什么出力的事,只能用点小食聊表谢意。
那己霏听后赶紧跑去出趟装了满满一盒的小食和花茶,转身满脸笑意给了我。还不忘加了句,她自己也闲着做了些甜品,虽说样式不好看却也不生口,吃着还算香甜。
俪舒连连夸己霏心灵手巧,还这样谦逊。
我实在看不下去,只能抓着食盒向俪舒道了别转身离开。
去了南溟时阿爹他们正在商讨对策,见了我来赶紧一招手,族里顺势安静不再言语。阿爹走到营帐边打开帐帘,很是认真仔细的看了周边,又是一挥袖结了结界。如今账内只有凤凰族人,阿爹给其中两位族人示意了眼色,族人会意转身走至账门开始观风。
阿爹拉了我的手问道:“阿霓,你如实告知东帝如今境况,西王母可有救得东帝脱险?”
我一脸好奇,不知阿爹所言何意,我看了一圈在座的族人,大家均是一脸担忧之色望着我。我心中甚是疑惑,东帝之事我本不知晓,为何偏偏又都来问我?
见我神色如此陌生,阿爹更是担忧。
阿娘看着我问道,“阿霓如今还是想不起有关东帝的记忆么?”
我摇头,望着阿爹惊异的表情回道:“不是想不起,是阿霓本就未曾见过东帝。”
族人听罢面面相觑,对于我的话更是脸带惶恐和忧虑,本就不说话的族人此刻更是安静非常,加上气氛沉重显得有些惴惴不安。
阿爹的双眼直视我,似乎想看穿我心底所想,可我对于东帝之事本就不知,即使阿爹运用神识探查也自然看不见丝毫。
阿爹见罢更是疑惑,对着族人满是无奈的摇摇头。这时阿娘却问我道,“阿霓,你在极渊窟不慎救出东帝时,月神俪舒和紫昊可曾知晓?”
我看着阿娘,只说:“我只与四师兄救得月神俪舒,何曾救过东帝?”我认真想了想又才对阿娘说道:“阿娘,若非祖君已经寻到东帝下落?”
见我丝毫不记得有关东帝半点相关,阿娘抓着我的双臂有些急促,“阿霓你再好些细想,可有遇见什么人,做过怎样事?”
我自是知道自己不曾知晓半点有关东帝事宜,只是阿娘这样急促,那族里之人又都满怀期待地望着我,我只得努力去想是否真有忘过哪些事。
就在我挤破脑袋去想时突然耳鸣脑胀,见我疼痛不已阿娘才随我蹲下为我输了灵力,等我冷静下来时阿娘才将我搀扶起来,便听得族里连连叹息的声音。
族里有人便说:如此便罢,也莫在危难了小殿下。
族里另有人说:只怕是有人不愿小殿下记得东帝之事。
更有人说:凤帝只说东帝气息突然不见丝毫,如今好坏如何也无事于补。
阿爹面色沉重,大叹一声扭头回到木案便坐下,抓着茶盏狠狠地一饮而尽。阿娘见罢也只得搂着我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地吐出。
这时我突然抬头看着阿爹说道,“阿爹,我脑中似乎记得西王母曾对我说过一番话。”
阿爹听罢立即起身问道:“什么话?”
族里听罢也赶紧为了上来,脸色担忧惊恐各参半。
“好像是说东帝无碍,自入轮回。”
经我说后,阿爹他们陷入沉思,纷纷想要解析西王母此话意思。
我又才说道:“我依稀还记得有句话。”
阿爹听罢赶紧伸手让我说出话里内容,我见罢点头,自知族里人对此事的关心,“东帝命数未尽,即使回归虚无界也仍有再修灵体之时。”
见族里人沉思之时我又道,“西王母一心维护三界平衡,随寻东帝下落,今已无憾。”
说罢,族里人开始相互探讨,本就安静紧张的气氛如今却又变得活跃起来。族里人大致认为东帝至今并无危险,只怕西王母早已有了救助东帝重生的妙法。
族里人几番分析又认为,我之所以不记得有关东帝一切记忆,多数是西王母为了以此来保护我,更是保护凤凰族。
秦奉至始至终坐落在角落未曾参言,若非他起身发话我都险些不知他在这里。
秦奉说道:“东帝气息全无,看似陨落,实则金蝉脱壳。”
族里的人都回头看着秦奉,秦奉捋了捋耳旁的垂闲碎发道,“人界戏文常言,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或许便是金母尊神的一番良苦用心。”
经秦奉这样一解释,族里瞬间恍然大悟,纷纷露出喜色。
阿娘也悟出了秦奉的意思,望着阿爹笑容满面。
阿爹悠悠点头看着秦奉:“若如秦奉所言,西王母既有良方,我们何需苦寻妙药?”
族里纷纷赞成,有人便说:大先生不愧为大先生。
秦奉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摆手,低头浅笑。
族里有人说道:大先生之称,当之无愧。
见秦奉那脸满足的样子,我暗自瘪了瘪嘴。
如此之后,族里人才放下心来不再苦苦追寻东帝之事,我也算落个清静。
我这才想起俪舒的小食,忙将食盒败在眼前,只说是俪舒的心意。族里人浅笑,直说这俪舒虽是人族女子,倒也知恩图报。
阿爹不语,阿娘只是面带笑意点点头。
我这才含着笑转身去请了紫昊与三师姐前来。
三师姐来时我们并未说起有关俪舒丝毫,毕竟俪舒是天族罪人自然不敢随便谈及。何况俪舒如今身在丹穴山,万一有谁走漏风声终究于凤凰族不利。
只有紫昊尝到小食面带欣慰与喜色,抬头只对我说了声谢谢。紫昊自然吃出了小食出自俪舒之手,待到一一尝遍时才对我轻轻说了句随他出去谈话。
在座者自是看在眼里,纷纷大笑,直说这小食也着实甜腻了些,不仅甜到了舌头,还蜜住了眼睛,说罢还拿手去遮眼睛,明晃晃的笑话我与紫昊。
我与紫昊对看一样纷纷低头,自然知道那话里的意思。
秦奉边吃着小吃,喝了口花茶,那举止神行间却很是像极了人界的说书先生道,“人族有言,一日未见如隔三秋。”
我怒瞪秦奉,族里听罢大笑,阿娘始终只是脸带笑意,而阿爹一直喝着茶并未多言,也未带笑意。
我对着秦奉骂道:“当心噎死你。”
秦奉笑道,“噎不噎死到无妨,只是就怕小殿下如今可是羞臊的紧?”
我瞬时双脸发烫,族里笑声更欢,三师姐也低着头捂嘴轻笑出声。紫昊见罢赶忙拉着我的手将我带出营帐,直至远方的一颗杏树下。
正直杏树花开,那片片绯红的杏花正如花雨散落而下,随风舞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