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还坐在树干上摇晃着双腿,结果冷不丁的听锦翟这样一说,我愣是吓得一头栽在地上。姑雀和锦翟见罢赶忙来将我扶起,我按着摔疼的屁股,姑雀为我排掉衣服上的碎草屑。
秦奉跳下树戏谑地看着我,“刚刚我说什么来着?若你早先想好这些,也不至于摔得这样狼狈。”
紫昊为何突然会来提亲?
他曾说过,要让五荒四溟羡慕我么?那他如今到底拥有了怎样的实力,才会让曾经自卑疑惑的他如今这样有了信心?
今日这事对于他往常和我说的话当真截然不同,这是我万万没有料想到的。
见我沉默,锦翟在一旁提醒我。
看秦奉的书籍也知晓,人族也罢,这修仙界也罢,但凡提亲的都是正式而严肃的,可紫昊事先未曾与我谈及就这样前来,我没有准备不说,总得也太潦草敷衍了些。
紫昊做事总是如此,觉得他决定的便对,我也定会默许,从未征求过我的意愿。
那时我对他各种儿女心思有些迷了心窍,如今因大师兄一事对他多了些回避后,反而看开了许多。
秦奉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怎么,是惊喜的说不出话了?”
我摇头,“有惊是真,有喜却不见得。”
秦奉:“人家都到家门口了,你这正主好歹得前去给个话呗。别让人说咱天虞境傲慢无礼。”
虽是对这事有些手足无措,但秦奉这话也不无道理,总要面对的。
想想也罢,去便去。
姑雀拉着我,只说:“小殿下就这身行头么?”
我点头,摊手说道,“平日里时常见,难道还得让我装模作样再去劳神打扮打扮?”
说罢一挥袖转身离去。
去时,阿爹阿娘早已候在天虞境外,推推攘攘地几乎整个天虞境的人都来了。
或许是见我没来,又或许天虞境不许外人入内,天族的人排列有序地候在境外。
见我来时,天虞大小一声喊:小殿下来了。
所有人自动为我让开一条路来,再见紫昊身着一身正装。今日的他或许专程打扮了一番,本就生的光鲜亮丽,英俊潇洒的他穿着这身严肃的衣物更是神圣不可侵犯。
扫了一圈周围,女子皆一脸痴迷,双眼冒星地看着紫昊。
或许紫昊平时穿着随和,大家第一次见他这样穿着因而眼前一亮,别有一番派头。
紫昊笑着上前来拉我,我微微侧身站到阿娘身旁,紫昊有些尴尬,伸着手又悠悠缩了回去,带着僵硬却又柔情似水的表情对我满脸笑意。
阿爹却道,“阿霓,想来你也知晓事情始末了。”
我看了眼紫昊,紫昊满脸期待。
我对着阿爹阿娘行了一礼,“婚约是阿爹与祖君应下的,天族今日来履行婚约也绝非突然。这事也是迟早的,如何应付只看阿爹了。”
阿爹看着我紧蹙眉头,阿娘将我拉到一旁小声问:“阿霓你是怎么了?”
我看着阿娘未说话,阿娘一脸担忧,“你们向来两情相悦,怎的他今日前来提亲你却这样态度?”
“阿娘,人族有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成也可不成也可,还得看阿爹和祖君的意思。”
阿娘紧紧抓着我的手,“你不要念及族里,也莫念及你阿爹的颜面,这毕竟关乎你的往后幸福,到底如何还得看你的意愿。”
我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反抓着阿娘的手轻声说道,“我弃之不舍,拾之。。。难安。”
说完拍了拍阿娘的手,也不顾及阿娘的疑惑便又转身走到阿爹身旁,“阿爹,阿霓心无大智,只怕应下的事将来无力承担。祖君不在,便由阿爹决策罢。”
紫昊身体一僵,笑容逐渐消失,就连在场的哪怕天族或是天虞境的都无不是震惊不已。
阿爹看着我不知道怎么说,只是面对阿娘,阿娘对阿爹摇摇头不再说话。紫昊看着我眉头紧蹙,看了一圈四周或许也觉着有些挂不住颜面。
“阿霓,是否今日太过突然?也是我太过心急,反而忽视了你的感受。”
我没有说话,紫昊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便又抬头对我笑了笑,走到阿爹阿娘身旁行了一个礼:“南王,南后,紫昊今日确实太过仓促考虑不周,让阿霓受惊了。”
阿爹也没有再说话,看着紫昊许久才点头。
或许很多人觉得惋惜,可阿爹对天族抑或是对天帝当真不屑,总会觉得我若去了天族总是会受委屈。紫昊深深看了我一眼,见我并未说话,便也深叹一口气转身离开。
天族的提亲队伍就这样消失在了天虞境,留下在场的人几声惋惜。
我这才转身离开,转身却又瞥见不远处躲在花草丛后的己霏。己霏或许也是看到了我,对着我的眼神留下不悲不喜的表情。
我躲在屋中,把玩着玉簪子。
却见俪舒与己霏前来,俪舒示意己霏后便独自一人走进屋子来。也未曾经过我的允可便坐在了我身旁,抓着我的手轻声说道,“阿霓,小昊今日来提亲可谓惊动三界。往常你们也是互慕互恋,怎得今日却出这样的事来?可是小昊哪里不善讨了你嫌?”
我看着俪舒,想着她好歹是人族,身心总是承受不住有些打击的。紫昊又是她如今最重要的人,自然是关心过甚。
“或许事发突然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也总得需要思量思量。”
俪舒点点头,“小昊对你真心无疑,若非如此定也不会受此委屈。若他有哪里惹你不喜你大可与我说说,我定让他向你赔礼。”
“夫人不必为此担心,也是阿霓考虑不周让他难堪了。”
俪舒听后很是满意的笑了笑,抱着我的手一脸慈和,“我也曾有过年少芳华,只是现在想来,姑娘矜持些也是好的。如你身世自然考虑的要多些,也怪不得你,确实是小昊未能与你商讨太过唐突。”
与俪舒谈了一些我便绕开话题,说些那承欢山的事。俪舒也同我说,那树下的墓中安息的只怕是他父王,小时曾与父王栽过一棵合欢树。俪舒年少时母亲因病去世,留下年幼的俪舒,俪舒缺乏母爱因此睡眠不足,其他部落向父王进贡了一棵合欢树,声称有安神助眠之效。父王便与俪舒一同将这颗进贡来的合欢树栽种在寝宫之外。或许是她消失无踪后,他父王便将这树移到了那葵山。俪舒说起便嘤嘤哭泣,只说一直以为父王觉着她不夫而孕成了王都笑话,也让父王脸上蒙羞,才会允可了巫师要将她活烧。现下想来,只怕是巫师蒙骗了父王。俪舒在天族曾去看望过父王,只知当时国都再无巫师入宫,她也因为气愤终究未再看父王一眼。望着那棵合欢树哭了些时候便与纤阿离去,只让纤阿帮忙将母妃留给自己的兰草带回天族。
我告诉俪舒,那合欢树被紫昊设了结界,待到往后能随意前往人族时便可再去看看。或许还能去那承欢山下的墓宫看看。
后来俪舒离开时,我又见己霏往我这边意味深长地多看了几眼。
阿爹与阿娘再来看我时,就连阿哥和秦奉也来了,他们不外乎一个原因,便是问我为何没有当场答应紫昊。倒是让紫昊扫了颜面。
我只说事发突然,有些措手不及罢了。
阿爹却说,不管是因为何事,那天族的亲事不允也罢,只是终究还得看我如何。
阿娘总觉得我和紫昊只见是有何事,只问我是否心中还在念着那祖龙族青禾一事。
我摇头,这事我最终依旧没说,我怕阿爹知晓后对天族更是怒不可遏。
阿哥却说,那紫昊若有哪里对我不敬,定然不会念及天族与凤凰族之间的关系,该讨回的公道必然要讨回。听到这里秦奉赶紧按下阿哥的手腕说道:这三界九州能欺辱了小殿下的,怕也没几个。
阿哥听罢缓了神情看着秦奉,秦奉微微点头:她不欺辱人家便是好的。
阿爹阿娘看向秦奉,秦奉意味深长的点点头,阿哥松下一口气:那是我想多了。
阿爹阿娘看着我久久不移眼,秦奉再说:或许也就二人间的打情骂俏罢了。
听完秦奉的话,阿爹阿娘和阿哥更是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纷纷又说了些别的话,大意便是说我不要太过于无理取闹,免得让外面人说天虞境不讲理,失了体面。
遂后对我又是好好的教育一番便纷纷离开,留下秦奉对我一脸坏笑,然后昂头离开。
阿哥见秦奉还在踌躇未出屋门,便又进屋来拉秦奉,真的让我有种被大家嫌弃的莫名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