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祭刑司后,我躺在叶冥暄的怀中,虽是伤的严重,但意识倒还清晰。
天帝见了叶冥暄怀中的我,又看了眼身后的祭刑司,再看了眼周围被救出来的小仙和落白。差些忘了,落白如今是夜隐。
夜隐乃是魔族之人,虽魔族前期是东帝的属下,但东帝战亡之后便已自立门户,与天族可谓是分庭抗礼,平分秋色。
可他私闯天族禁地自然是让天帝失了威严,只怕天魔之间本就微妙的关系会更加恶化。
我们出来不久,紫昊也出了祭刑司。己霏,月神和央何赶紧上前来,未见到倐禺,定然是替紫昊留在人界。
毕竟紫昊和叶冥暄都不在,虽是休战时期,但倘若修罗突然下战只怕天族这边会吃暗亏。
“一时兴起便没个轻重,杀了几只你养了几万年的凶兽。”
叶冥暄语气平淡,仿佛对待的是一件很不起眼的事。
天帝忙道:“不知府君可有伤着?”
“一些皮肉伤,倒是无碍。”叶冥暄抬眸看着天帝又道:“你若心疼,回头我便还你几只。”
还?我心中好奇,这些可是远古凶兽,如今能留下的只怕为数不多,他能从哪里去给天帝还?
“府君言重了。”天帝面上带着风趣的笑意,“不过孽畜,能死在府君手中也是福分。”
果然天族的人都能说会道,我心中不免生出几分鄙视。
就连天神的首领也是如此,更莫说未成修行过的凡夫俗子。
可惜了这些凶兽,不知何故被天帝困在此处,死在叶冥暄手中也仍未得到天帝的一丝怜悯。似乎这些凶兽很低贱,连死竟也是种福分。
紫昊看着我们这边,眼神幽怨而不满,己霏看着紫昊又看着我,更是满脸愤恨。
“如此,那便不多留了。”
叶冥暄说罢便抱着我离开,虽是身上带了伤,但躺在他的怀中却又很安心,似乎也不觉着多痛了,又或许已经痛的麻木。
叶冥暄一直在为我渡送灵力,使得我伤势有所改善。
天帝行礼欲送我们离开,却见叶冥暄怀中的我,面色一凝,几番踌躇后上前挡在叶冥暄身前。
叶冥暄微微抬眼看着天帝,并未说话。
“府君,羽霓于我天族有罪,不可离开。”
“她不是羽霓。”
叶冥暄语气平和,不见丝毫起伏。
“可她…”
“她是我倾心的夫人。”
我听罢心中荡漾,将脸埋在他的怀中。
身旁者皆是一阵唏嘘,我因心中羞涩未曾看到他们的神色。
许久又才听天帝道:“府君,凤凰一族离经叛道,危害苍生,不仅是天族的罪人,更是苍生的罪人。万不能纵任她继续游走于五荒四溟,我天族更要给天下仙族一个交代。”
“且不说谁有罪,先说你如何判定她便是你口中之人?”
“她二人长相无异。”
“也就长相相似,即便她就是羽霓,我要带她走你们又能如何?”
我微微侧脸看了周围一圈,在场的皆是面色如土,各有形态。
“你们想留她,我自是不允,如若强留,我便奉陪到底。只是,修罗之事,恕我无可奉陪。”
“这。。。。”
天帝面带难色,伸手时本想再说什么,看着叶冥暄的脸又看了我一眼,手握成拳状只得哀叹一声。
“如何?”
叶冥暄语气轻和随意,甚至带着温暖笑意,却让在场的都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见天帝不语,身旁的大有担忧者,也有不安者,更有心有不平而愤怒者。
见天帝始终不语,叶冥暄抬腿便要离开。
“泰神府君请留步。”
听见己霏的声音,叶冥暄果真慢悠悠的止步,己霏走上前来行礼。
“无论府君怀中的是与不是羽霓殿下,但她几番闯入天宫扰乱天族神规。不说私闯祭刑司又私带魔族少君放走受罚的小仙,先前更是乱闯太子的望舒宫,虽是太子极力护她,但到底于礼不合。”
天帝轻咳两声并未阻止己霏,只有月神面色担忧双手相握,紫昊看着叶冥暄,时而又看着天帝的神色。
“不久前天宫盛传太子从人界带了位不知名的小仙,甚为喜爱。即便太池殿内沐浴也随身侍候未曾分离。”
我听罢神色一惊赶紧抬头去看叶冥暄,他果真双眸带着冷凝。
“己霏,放肆。”
紫昊有些愤怒,然而己霏却并未因此沉默,反而带了委屈和妒忌。
“己霏公主,您此话岂不是坏了君上的名誉?”
央何这话虽说怪己霏坏了紫昊的名声,其实更是说她故意要说我坏话,让叶冥暄对我有所嫌弃或是猜疑。虽然没有指名点姓,但这番含沙射影,即便是傻子也能听得出。
叶冥暄满身寒气的看向紫昊,被叶冥暄身上释放的威慑让在场者都不敢放肆,只能屏住呼吸不敢妄动,就连天帝也一脸担忧的注意着叶冥暄脸上的表情。
紫昊深吸一口气,看着叶冥暄未有躲避。
“泰神府君,此事因太子极力维护,天宫也就当做子虚乌有而了事。己霏虽有失仪之罪,可如今看来,此事也并非子虚乌有。既然她与太子如此两情相悦,泰神府君又怎好做拆散姻缘之事?方才府君说她是您心悦之人。。。”己霏轻声一笑,看了我又看着紫昊,再对叶冥暄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己霏不敢说是府君一厢情愿,可这事,天宫毕竟都已传遍。”
己霏的意思定然是希望叶冥暄对我失去信任,更或者是产生嫌弃。她心中很明白,虽然紫昊极力想留住我,可到底天帝容不下我。我若留在天宫,她总能有机会折磨我。
而紫昊也对己霏的话表示默许,他认定叶冥暄会对这些话有所顾忌。倘若叶冥暄放手,那他自然就能顺水推舟将我留在天宫。
叶冥暄心口起伏很大,他若生气,后果自然可想而知。
我微微仰头,只轻轻喊了声“叶冥暄”,他没有应允,只是抬眸带着愤怒和不安看向紫昊,我明显感觉到他手里传来的力度。
“若她真是羽霓殿下,那她与太子可是订了婚亲的,而且他二人更是同出师门,情投意合,这在当时可是天上人界家喻户晓的,想必府君也定然有所耳闻。”
叶冥暄脸色十分阴冷,天帝这才假装上前一步怒喝己霏:“放肆,府君面前企由你胡言乱语?”
紫昊微微行礼,“阿霓身受重伤,实不敢再耽搁。府君负责修罗战一事自然无暇顾及,不如暂且由望舒宫照顾如何?”
叶冥暄不语,在场者也都在等他的回答。我心里很是害怕,怕他信了己霏的话。其实我更想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有时候看清一颗心也很简单,就是某一件事,某一句话,不过瞬间。
紫昊护不住羽霓,不知叶冥暄能否信得过我。其实两颗心之间,无论经历过怎样的变迁,只要相互信任,自然能排万难。再相爱,也会被信任二字打败。
算来,确实是我未曾告诉他只纸片语便独身来到天宫,若是叶冥暄当真要信了己霏的话,其实也能理解的。
“我选的夫人,她是何品行我再清楚不过。”我心中一怔,叶冥暄再道:“她素来贪玩,误闯天宫在所难免。若是冲撞了何处禁忌,自有我来替她承担。”
我听罢心中为此感动,抬眸去看他,所以他是信我的。再看周遭,皆是神色难堪。紫昊更是阴郁,眼神中冷漠而黯然。
己霏眼神中嫉恨而愤怒,天帝更是面带失落和不安。那月神却是担忧地看着紫昊,又看了眼天帝,脸色委屈而落寞,看我时更带了羡慕和不甘。
“你三番五次借故离开修罗战,虽说是回天宫禀报战况,事实究竟如何我也不加追究。我家夫人虽是贪玩但不会无故寄宿他处,是否被挟持抑或关押,也未可知。只是我家夫人在天族受了委屈受了伤,这事我本该讨个说法的,既然我失手误杀了祭刑司的凶兽,那也就相抵了。”
在场者面面相觑,不敢多言。一切不过叶冥暄的几句话罢了,他若要怪罪,自然天族无法抽身。且不说他是万灵之祖,受万灵敬重。而他修为极高,能与他平手的,这世间难有几位。
叶冥暄的话带着强制性,让天帝也不曾接话。似乎再让他不满,那他随时可能向天族反抗。天帝毕竟有求于叶冥暄,自然不敢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