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周的网络预热过后,La Perle终于要盛大开业了。开业仪式定在中午,一大早陶思清早早赶到店里,看到邬亦汶叉着腰站在店里对着一盆插花左看右看。周围的人在一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的样子。
“在看什么?”她走到他身边,“这花.....怎么怪怪的?”
“你也觉得怪?”他挑眉,“我不太懂,但总觉得不搭,但又说不出来。昨天来的花艺师忙了一夜已经走了。”
“我知道了。”她转身回后厨去拿了把剪刀,挽起袖子直接把花拿出来几朵修剪了长度再插回去,“现在呢?”
他舒了口气,好像不别扭了,转脸看她,神色里有惊喜:“我差点忘了,你会花艺。”
“学过一些课程,就无事可做的阔太爱去学的那种”她耸肩,举起双手在自己耳边做引号的手势,“后来还特意到英国学过半个月的大型花艺设计,但好久没弄了,有点生疏。还好没有弄得更糟。他们做这组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花茎都没剪,所以看起来太密了。好了这边没事我去后面了,还有什么事叫我。”
他看了一眼她步履匆匆的背影,微笑了一下。
中午的开业仪式很热闹又简单,朋友们送的花篮在门口放了一圈,开了香槟、放了电子鞭炮,接着来参加开业仪式的记者、美食自媒体大V和资深美食家们坐下试吃、拍照,直播皆有,店内有点乱却又很热闹。
邬亦汶在每桌都做了停留,寒暄说得口干舌燥,笑得脸上肌肉都僵硬了,终于有时间来到后厨。
陶思清和助理们忙到飞起,准备晚餐的厨师们也在为更重要的晚餐做着最后的准备。
一杯温薄荷水放在他手边。
“谢谢。”他拿起来一口喝尽,而她摆摆手没有来得及说话,拿走杯子又回到操作台上忙碌。
等邀请嘉宾开始离开,店内又来了第二波顾客,打扮得美美的年轻女孩子们到店内点餐、拍照,有些甚至和门口赠送的花篮合影——大概是征征的粉丝了。今日开业,敏儿征征和泰哥都订了花篮送来,被放在门口最显眼的位置昭告和老板的友谊。
陶思清忙到两眼发黑,赶紧塞了几口叁明治,又吃了几块被拿来当作礼品送出的自制巧克力才缓过来。
邬亦汶终于送走最后一波嘉宾,换上衣服来到后厨。
“老板来了老板来了。”莎莎和鑫鑫紧张又激动地小声嘀咕。
“员工餐没了,他们说你们这里可能还有什么吃的。”邬亦汶走到陶思清面前,像一只饿坏了可怜巴巴的大狗。
“你等一下。”她转身去切了两片面包在平底锅里烤着,然后迅速地夹了几片蔬菜,又从冰箱里拿出几片烟熏叁文鱼,这时面包已经烤到一面酥脆,她快速地组装出一份叁明治递给他,不到叁分钟。
“谢谢。”他拿起来狼吞虎咽,不经意瞄到角落里放着半个叁明治,“你午饭没吃完?”
“今天有点忙,来不及吃完。我还吃了几颗送完剩下的巧克力,饿不着。”她回答着他的话,手脚不停地在清理台面,前台下了十几个熔岩巧克力的单,她把冰箱里预先混合好的面糊倒进模具放进烤箱。
“那巧克力还有吗?”
“莎莎帮Chef Wu拿一下冰箱里的巧克力。”陶思清指挥着小助理。
莎莎放下手里的冰淇淋桶去拿了巧克力,邬亦汶打开吃了一颗,又吃了一颗,一连吃了五颗,看的小助理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树莓味的还可以调整一下甜度,我觉得现在有点太酸了。我懂你为了迎合女性顾客的喜好而减糖,但没必要为了减糖而损失风味。其他的都很好,开心果仁味的尤其好。”他停顿了一下,吃得太快有点噎着了。
“鑫鑫倒杯水来。”陶思清对着小助理直努嘴,这些孩子平时挺机灵,怎么看到老板来像傻了一样。
假装忙碌的鑫鑫小跑着去倒了杯薄荷水,邬亦汶喝了一口,皱了皱眉,室温的水可真难喝,为什么每次陶思清倒来的水温度都刚好呢?
“谢谢你们的点心,今天大家辛苦了,但刚我在前面看了,顾客的反馈都很好,所以大家的努力都是值得的。”他丢下几句勉励,急匆匆地去了厨房另一头。开幕当天的晚餐当然是重头戏,甚至有顾客取消了当天Frambois的预约就为了吃到La Perle的开幕菜式,他当然不能让大家失望。
这注定是忙碌的一天,到了九点,陶思清手头已经没有太多事情,放走了两位助理,然后去给后厨帮忙。
因为没有经手过晚餐的菜色,她只能做一些最基础的工作,后来顾客渐少,副主厨索性让她去帮忙准备工作晚餐。
十点半,除了吧台还在接酒水单,后厨终于没有单了,大家收拾了一下各自手里的工作,准备轮流吃饭。
邬亦汶解下围裙,自有人伸手接过扔进脏衣篮。陶思清拿来盛好的工作餐,又拿了一瓶水给他,在心里吐槽他这样被人伺候着简直像皇帝一样,但看他衣服背后几乎被汗水浸湿的样子,又觉得好吧,被伺候也是应该的,毕竟是被所有人依靠着的主厨大人啊。
这样的夜晚其实是邬亦汶的常态,Frambois刚开业的两年几乎每晚他都是这样过来的,而今晚因为刚开业更忙乱一些而已。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冰镇的气泡水瓶里预先放了几片薄荷叶,已经泡得舒展,舒服。他看了陶思清一眼,脸色还好,略有些疲惫。
“下班了早点回家。”他嘱咐了一句,接着朗声对所有人说,“今晚顾客们的反馈很好,大家都辛苦了。希望咱们团队这种良好的配合和工作热情可以保持下去。谢谢大家。”
他又低声请副主厨去给大家开了香槟和无酒精饮料,在大家拿杯子的时候嘱咐开车上班的别喝酒,喝完庆功酒,发现大家都有点拘谨地开始吃饭,他拿着餐盒和水独自上楼。
他的背影莫名地有些孤独,大概是高处不胜寒吧,陶思清想,因为他表面上总是冷静严肃,所以大家都怕他,而他的水平又高山仰止令人不可仰望,所以大家总是习惯性地与他保持距离。
可他明明是内心那么温柔的一个人。
她叹了口气。
邬亦汶走出后厨,餐厅的大部分灯已经关了,店长将最后一个顾客送出门。他一伸手,将早晨陶思清再创作过的插花捞在手里,拿进了没开灯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