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转身回去,方有德的鬼使先去探路,发现大妈在家,连忙回来报告。
在鬼使的带领下,四人进去大妈家,苏云韶打上一道真言符,开启一道幻阵阵盘,直接把大妈变成要被丢进黑色漩涡的祭品。
按照先前的猜测,祭品是先绑起来丢在祠堂不吃不喝两三天,经黑色漩涡传送到血祭宫殿,完成血祭之后尸体再送上来由长寿村人解决,所以她让大妈快速亲身经历这么一个过程。
一轮下来,大妈备受惊吓,神情恍惚。
苏云韶趁机提问:“你当初为什么要从西部的顾家村回到长寿村?”
大妈脸上的表情有些崩溃:“不回来会死的!”
“是村长下的手?”
“当然是她!我亲眼看到她把那些人吃掉了,我不想死,我不想被吃!”大妈的情绪越发激动。
“你也吃了?”
“不吃会死的!”大妈重复着那句话,像是被吓得不轻。
在这里,除了得知村长和大妈都吃人外没别的收获,四人没再理会大妈,转身直奔村长家。
苏云韶从雷击槐木手串里召唤出休息中的敖可心,和她说了几句话。
敖可心得知要去吓顾玲花,最好吓得顾玲花屁滚尿流神思不属,连连点头应下。
敖可心没吓过人,因着当年被顾玲花所害心中愤懑,知道要吓顾玲花的时候答应得那么痛快,真的要做了却不知道做什么才好。
她想问苏云韶要点意见,最终还是妖精和鬼使们为她出主意,表面看起来可可爱爱的妖精们,馊主意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
桃夭:“我可以搞一个幻境,让她体验被人割肉分食的感觉,你可以变成那个握刀的人,保管吓得她屁滚尿流!”
云霆:“我可以变出本体帮你吓她,没有几个女人会不怕那么大的巨蟒!”
金长空:“我可以用本体啄她,给她多啄几个窟窿出来!”
百晓鼠:“我可以召唤鼠小弟们包围她家,一鼠给她一口,肯定能够吓死她!”
最为乖宝宝的云霄都说:“其实你什么都不做,只要以本来的面貌出现在她面前,就会吓到她了。”
做了亏心事的人,总是心里虚的,心理素质差一点的很可能不需要问,受一点刺激就能自己吧啦吧啦全部吐露出来。
苏云韶都不知道自家妖精崽崽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损了,不会是跟她学的吧?肯定不会!
他们到时,爱儿扶着村长站在前院之中,仿佛早就预料到了。
面容苍老的村长弯腰驼背,拄着一根拐杖,明明眼盲还是精准地看向了他们来的方向,“你们几个是来调查我们村子的吧?”
曲芜华笑道:“长寿村要是清清白白经得起调查,村长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看来你们知道不少。”村长咧了咧嘴,那口牙又少又黄,拄在拐杖上的手指前端发黄,一看就是个老烟枪。
曲芜华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村长这么一张嘴,好像有一股难闻的腥气从村长嘴里冒了出来。
她用眼角余光去看慧心方有德苏云韶,本想从他们的表情中解读出他们是否闻到和自己有一样的腥气,又觉得大家都经历过那么多,不一定会在敌人面前表露什么,结果他们三个都在皱眉。
曲芜华:???
所以他们三都闻到了?
正想着,大直男方有德已经说了:“第一天来时和村长有些距离还没发现,今天闻到了一股非常腥的臭味。”
村长脸上的笑意一僵。
慧心并不想让女性面子过不去,可惜面前这人满身罪孽,万死难赎其罪,不需要这么点面子。
“或许是常年害人吃人带来的孽障。”
听到这,知道他们几个调查到不少内容,村长没了笑意。
那张苍老如橘子皮的老脸上没了笑容,在早上初升阳光的照耀下都感受不到半丝暖意,爱儿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村长:“你们查到了多少?”
“那就要看你想听多少了。”都到了这个地步,苏云韶也没想隐藏,“你是想让我从两百多年前顾家村分食敖可心和她儿子说起,还是从四十多年前,你把自己的曾曾曾孙女阴时女顾爱儿送给顾长泽说起?”
她说话的同时,朝村长和爱儿分别打了一道真言符。
爱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个陌生女人在说什么?
村长愣住了,竟然已经调查到这个地步了吗?
“你们是谁派来的?”
“谁派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知道那个被你亲手送离长寿岛的曾曾曾孙女,究竟是怎么被你的亲儿子害死的吗?”
“病死。”村长坚持道,“她是病死的。”
苏云韶:“何必自欺欺人呢?阴时女的身份注定她一旦落在顾长泽手里必定会不得好死,但你恐怕想不到你的亲儿子,把你的曾曾曾孙女丢进棺材里,用无数人血祭她,把她的灵魂锁在身体里变成了一具血尸,成了一个非人非鬼非妖的存在,各界都不收。”
村长呼吸急促,嘴唇哆嗦,拄在拐杖上的双手颤抖起来,“不会的,他不会这么狠心的,他只是需要阴时女生孩子而已!”
苏云韶四人和妖精鬼使们都惊呆了。
不是惊呆于村长竟然如此自欺欺人,认为顾长泽害了那么多人还会放过一个曾曾曾孙女,而是惊呆于村长的猜测与做法。
曲芜华不可思议地质问道:“所以你觉得你的亲儿子和你的曾曾曾孙女结合生孩子是没有问题的?你脑子坏掉了吧!”
爱儿似乎知道了什么,着急地问:“你说的是我的二姐吗?”
曲芜华点了头,“她一出生就因为阴时女的生辰八字,被村长送给了顾长泽。顾长泽把她交给一对夫妇抚养,日日监视,到了时日就弄死,死后二十年一直被困在尸体里,葬在墓穴下,差一点点就成了顾长泽的工具。”
爱儿不敢想象自己的亲姐姐居然经历了那样可怕的事,又气又怕,“那我二姐现在呢?”
这个曲芜华就不能说了。
她问村长:“你连自己的亲孙子都能吃,区区一个曾曾曾孙女被虐待至死,肯定不会心疼吧?午夜梦回,你可曾梦到过那一个个可怜的孩子?”
村长呆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云韶摸了一下雷击槐木手串,敖可心从手串里钻了出来,显现在村长面前。
“顾玲花,你可还记得我?”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村长缓缓抬头,入眼的是个梳着古代发髻穿着古代衣服的女人。
她的眼睛没有全瞎,只是不太好用,眯着眼去看,看清那人是谁的同时,惊骇地倒退几步,尖叫道:“敖可心,你没死!”
苏云韶:?
这个反应像是不知道顾长泽复活敖可心的事。
敖可心觉得奇怪,向前一步逼近村长,用带着炫耀意味的语气说:“怎么,顾长泽没告诉你,他在海底为我建了一所宫殿,让长寿岛年年月月送祭品,就是为了复活我吗?”
村长倒吸一口凉气,拐杖都没拿住,颤颤巍巍地站在那,像是一个被儿子抛弃的可怜母亲。
可是在场的人妖鬼除了爱儿,谁都知道这位母亲曾经做下过多么可恨的事,对她生不出半点同情。
村长不信:“他为什么要复活你?他的本事再大,也不能复活一个死人!”那完全不是人力可及的范畴。
真要有那样神奇的本事,顾长泽不必几十年换一具更年轻的身体。
敖可心睁眼说瞎话:“那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复活步骤的最后一步,只要把你丢进漩涡中,把你多年来吃人滋养的血肉丢进血祭阵法之中,我就能完全复活!”
来之前,苏云韶叮嘱过要气顾玲花,最好能气得顾玲花差点升天的那种程度,这才方便善儿入梦,看到最真实的记忆。
因此,敖可心忍住恶心感,故意黏黏糊糊地说:“他向我保证,只要我能够成功复活,他就会虐杀整个长寿岛的村民,为我们母子复仇。”
不知道哪一句话刺激到了村长,村长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大吼道:“都两百多年了,还不够吗?他还没杀够吗?他非要把整个长寿岛的人都杀光才够吗?他到底要做到什么地步才会收手啊!”
就是现在!
苏云韶展开幻阵,善儿从雷击槐木手串之中直接蹿进村长的梦境。
敖可心被救走以后,顾玲花十分不安。
她亲眼看着大儿子和敖可心是怎么走到一起的,也看到他们之间的感情有多好,可她完全想不到儿媳妇是人鱼,也想不到会发生那样的事。
要说后悔吗?
她只后悔没听小儿子的话,贪图那点珍珠带来的财富,没有早点杀掉敖可心永除后患。
顾玲花不知道该怎么和大儿子交代,他们召集村民们开始商讨对策。
想了一种又一种的办法,没有来得及实施,报信的人都到了,说是他考中了进士,顾长泽还是没有回来。
一年以后,就在他们怀疑顾长泽是不是在回来的路上出事的时候,他忽然回来了。
顾玲花按照事先商量好的那样,告知他敖可心母子染病而亡。
然而顾长泽并不是普通人,他会玄门之术,会看面相。
儿子确实死了,妻子还在。
他知道父母家人包括整个村的村民都在对他隐瞒什么,他装作相信这番说辞的样子,完美地演绎了一个突闻噩耗的丈夫和父亲的角色,悲伤、恍惚、不敢置信,在村子里到处游荡,寻找妻儿的踪影。
他发现村民手中有不少珍珠,大大小小的品质都很好,发觉家家户户都有很多余钱,生活一下子就不愁吃不愁穿了。
顾长泽知道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或许在别人眼中,圆溜溜的珍珠长得都一样,难以分辨,但是在他眼中,珍珠和珍珠是不一样的。
真相被揭穿的那一天,顾家村的祠堂外到处都是鲜血。
顾长泽抓住自己的亲弟弟和亲妹妹丢进祭坛之上,里面还有他先前从各处抓来的村民,都是吃敖可心血肉最多的人,所有顾家村民不论年龄大小全被他强制要求在现场围观,亲眼见证这一幕。
地上用鲜血勾勒着令人看着就觉得害怕的符箓,顾玲花不敢靠近,哀求道:“长泽,敖可心已经死了,他们都是你的亲人朋友看着你长大的长辈,你不能这样对他们啊!”
“我不能这样对他们,他们就能这样对我的妻子和儿子吗?”顾长泽毫不留情地将想从血祭阵法中逃出来的人一脚踢回去。
他刻意控制了力度,没有把那些人踢晕,让他们活着感受到生机一点点流逝,血肉被一点点剥离,朝死亡一点点临近的痛苦。
“不要,长泽,我是你弟弟啊!”
“长泽,我是你妹妹,你一手带大的妹妹啊!”
“长泽,我是你叔叔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顾长泽,你个畜生,你不得好死!”
他们跪下了,哀求了,每个人都恐惧于这样的顾长泽,这样的不详,这样的死亡。
顾玲花眼看着儿子女儿的手脚如糖一般渐渐融化,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急切地抓住顾长泽的袖子,“长泽,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能杀他们,他们是你的亲人,你会遭天打雷劈的!”
不知道顾玲花说的哪一点戳中顾长泽的笑点,他抬手指着天,放肆大笑:“你问问这天,他能看着我的妻儿被你们虐待致死,不给他们留半点活路,凭什么不允许我报仇?!天打雷劈,我倒是要看看,天会不会打我劈我?!”
一边是亲儿子亲女儿和族叔伯,全是血缘至亲,一边是一向疼爱整个顾家光宗耀祖的宝贝疙瘩,顾玲花左看右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结结实实地给顾长泽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