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很安静,几乎只能听见轻微的呼吸声。
江昀辰早已经逃走了,哭丧着一张脸,他怎么这么可怜啊,他也不知道纪凌然就在里面啊,要不是也不会大着一张嘴巴乱说话。
纪凌然看着面前的男人,高大的身影,那双腿完好无损地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大片的阴影,身姿修长,白色的衬衫上映衬着柔和的阳光,如同松树那般高挺,又透着幽邃好看。
这样的他,足够令所有人为他疯狂尖叫。
只是现在……
纪凌然视线落在他的腿上,神色平静如水,“其实你不用这样,我对你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的想法,甚至就连救你,都是无意中被你威胁的。”
“后来订婚我也没有想到对方会是你,所以……”她抬头,那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所以你不用试探我,我不会说关于你的任何事,但是我也希望你不要再招惹我,我们的关系从一开始都是假的。”
明明这些都是她的心里话,可说出来却心口却泛着深浅不一的疼痛。
她紧紧地咬着牙根,抬步想要离开这里。
可路过他身边,却陡然间落入坚实温暖的怀抱中,她的脑袋只到他的胸口部位,她紧紧咬着牙根,不想要自己生气,挣扎却没有半点力气。
他的手臂就像是坚硬地铁块,狠狠钳住她的要职,勒得她就同骨头都隐隐生疼。
“冷言泽,放开我。”
冷言泽低头凝视着她,俊逸深邃的面孔里浮现了层层庞然阴鸷,眼眸星光沉浮,声音很低很沉。
“对不起。”
一瞬间,整个房间都静默下来了。
这大概是冷言泽第一次对一个人说对不起。
他高高在上,几乎只要动一动手指,任何东西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从他记事以来,他没有渴望过任何地东西,因为对他而言得到太简单了。
可是看着纪凌然那眼底的星光渐渐消失的时候,他竟然不由得心慌了。
所以他愿意说抱歉。
纪凌然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道歉,神色有些恍惚,特别是心口猛地一跳,慢慢涌上酸涩,特别是心口最柔软的那块地方,似乎有些不堪重负的疼。
她沉凝着面色,瞥过眼睛不敢在看,声音故作冷漠着。
“冷言泽,你没有错。”
“错的是我自己。”
如果不轻易相信,又何必自我悲哀。
只是她的话却让冷言泽浑身的戾气暴涨,锋利地眼睛静静地凝视着她,钳住她腰间的手似乎更加用力。
却不小心碰到了她受伤的地方,疼得她闷哼出声。
静默了一秒。
冷言泽倏尔松开了她的手,就在她以为自己可以离开这里的时候,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得牵住她,似乎在可以宣誓自己的主权一样。
转身出去,坐着轮椅,明明行动不便,却紧紧地拽着她的手不松开。
一路上纪凌然都想要挣脱开男人束缚,明明她才是应该生气难看的那个人,可目光触及到他冷冽的侧脸,上挑的眼眸不由得带着嘲讽。
原本以为自己找到了可以能得到温暖的地方,可终究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而已。
“冷言泽放开我。”
上挑的眼眸带着怒火。
冷言泽侧头看着他,声线低沉,“如果你不想要全公司知道我们的关系,我不介意你继续挣扎说话。”
闻言,纪凌然恶狠狠地蹬了他一眼,却不得不紧紧闭上嘴不敢说话。
她不想要公司的人都知道她的身份。
她就像是一个刺猬一样,再一次将自己藏了起来,低垂着眼脸生怕被人看见。
只是冷言泽的专属电梯没人敢用,直接到达了停车场,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直接就诶抱着塞在车里。
“冷言泽你干什么,我还要回去上班。”
冷言泽坐下驾驶位置,然后给她系好了安全带,声音冷漠阴鸷,“我已经让秦风给你请假了。”
“你……”
车猛地加速,纪凌然恶狠狠地蹬着他,想要开车窗,吹散自己心底的不舒服,可是就连车窗都是被紧紧锁着。
她气不过直接一脚踢在车上,“冷言泽,你就是混蛋。”
冷言泽侧头看着她,声音变得低沉暗哑,与生俱来的霸气和阴鸷令人不寒而栗,这一刻的他,似乎变了。
“会让你好好看着我混蛋的时候。”
纪凌然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侧头看着窗外,完全不说话。
就这样,谁也没有说话,空气格外安静。
一个小时后,车终于停止了下来。
只是透过车窗看着窗外的景色,纪凌然面色疑惑,“你来郊外干什么?”
冷言泽没有说话,面色却很难看,眼眸流露出冰冷的杀意,只有在触及到纪凌然的时候,会稍微收敛一点。
他坐着轮椅,将她抱着,沿着石板路而去。
纪凌然想要自己走,却被他一个眼神阻止。
只是等着她的视线落在墓地那两个字后,却再也没有挣扎了,面色有些发白,心口不由得突突直跳起来,某处在隐隐作痛。
再过了十分钟后,他们终于停止在某个墓碑面前,墓碑上面的照片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棱角分明,似乎还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她终于是被他下来,静静地站在一旁。
冷言泽却起身朝着墓碑深深鞠躬,眼神里无波澜,可她看着却觉得有些心疼。
这样的他,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半响她才听见他低沉暗哑的声音流淌在周围。
“五年前,我以为我可以相信所有人,可是现在却给了我一巴掌,我最好的兄弟为了救我死去了,所有人都以为我的腿残废了。”
“是的,这双腿本应该残废的,可是这都是我兄弟用命换来的。”
他的声音太过于平静的,平静的令人感觉到诡异。
“所以,我不敢相信任何人。”
蓦然,他转身,直直凝视着纪凌然。
“所以你明白了吗?”
纪凌然上挑的眼眸闪动着光芒,心底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不知道怎么的,看着他发白的脸都就心软了下来,呼吸里都是他身上令人心安的味道,就像是心口蓦然跳动起来的悸动,又像是因为其他的什么东西。
她不懂。
但是却弯腰深深鞠躬。
“所以,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