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一天天在消减,药材也全部免费用在了灾民身上。
虽然大多数房屋已经修建起来,大多数存活下来的灾民也已经有了安身之所,但是粮食才是生存下去的关键。
眼看着粮食消耗这么大,便连墨阳城县令张世友也忍不住暗暗叫苦。
他每日都要派人前去询问管理粮食的负责人白潺粮食还剩下多少,还可以坚持多久。
这一日,白潺回答道:“早就听闻诚王殿下运送物资来墨阳,如今过去半个月了都没见到他人,咱们灾区家园已经重建,百姓们都安定下来了,苏小姐派人送来的药材和粮食也都快用完了。也不知道……朝廷的物资什么时候才能到。”
紧迫感太强,这些时日大家都精神紧绷着,就算是神经不太敏感之人也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
田旺站出来,沉声道:“县令大人,不若小的前去会州打探一番,看看诚王殿下是否发生什么事了。竟然朝廷有心救助咱们,派遣诚王殿下千里迢迢的赶过来,便不至于半路将物资给私吞了。但诚王殿下和物资却迟迟未到,定然是出现意外了。小的想去探个究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咱们得弄清楚了。”
白潺点头道:“田大哥所言极是,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物资未到,我们都该去弄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府衙的衙役都带领着村民们到各处去修建房屋和挖水道排水去了。
张世友此时手上也没什么可用之人,闻言,沉思片刻之后,便点了点头:“如此,便多谢你了,只是……你此去一定要多加小心,注意安全。若情况不对,便机灵些,莫要吃了暗亏。”
他写往梦州和会州的书信也一直没有收到回复,他现在自顾不暇,实在是无人可用,那边的消息也传不出来了,这让他实在犯愁。
“多谢县令大人,小的知晓的。”
田旺即刻启程前往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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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摇晃,挂在马车四角的风铃随风而荡,发出了叮铃脆响。
马车内。
处处精致,舒适华贵,车上的每一个角落,车里的每一样东西都金贵非凡。
茶香四溢。
苏元娇为坐在对面的江卓昀和自己各自倒了一杯茶,浅酌两口,口中充斥着茶的清香,片刻后回味甘甜。
江卓昀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笑眯了眼,赞叹道:“媳妇儿烹茶的手艺是越来越精湛了,便是最懂茶道的陆太傅与你相比,只怕是都自愧不如啊!”
这话说的着实不要脸。
陆太傅乃是皇帝之师,身份尊贵,万人敬仰。
便是苏元娇的父亲苏岑身为百官之首,在面对陆太傅的时候都得弯腰叫一声太傅大人。
陆太傅自从闲赋在家之后,便每日专研茶道和棋局,早就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苏元娇跟他比起来,跟孩子玩闹没什么区别。
无人不知苏元娇才貌双全,但她终究只是一个刚满十五岁的姑娘,跟那些优秀到极致的长辈们比起来,还太过于稚嫩。
相较于江卓昀的不要脸,苏元娇就很有自知之明,她笑着说:“你这话若是让陆太傅知晓,只怕是胡子都得气得飞起来。”
“这有什么可生气的?品茶若是拘泥于形式便落了俗套,要为夫来说,茶水味道好喝才能称之为上乘。而再多的花样,也不过是为味道服务,那些文人骚客惯是喜欢卖弄风雅。烹煮的茶水花样繁多,味道却苦涩难咽,偏偏写两篇酸臭之文便将那苦涩渲染成了人生百态的滋味。要为夫说,那些人就是吃饱了撑了闲得慌。”
江卓昀懒洋洋地靠着被狐狸毛包裹得柔软的马车璧,慵懒得差点没将眼睛闭上直接睡过去,他笑着说道:“反正,在为夫看来,媳妇儿煮的茶,便是这世间最美味的茶,不容反驳。你若觉得为夫此言有失偏颇,那大概便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偏你最会说话。”
苏元娇笑了一声,相处了这么多时日,她早就习惯了江卓昀张口就来的情话。
“这可不是会说话,能说会道的多半是胡说八道,为夫说的可都是有理有据的肺腑之言。”
江卓昀一把拉过苏元娇的手,紧贴在滚烫的胸口,挑眉坏坏一笑:“感受到了吗?为夫为媳妇儿怦然心动的心脏在狂跳着,每一下都被你左右。”
肉麻兮兮的。
苏元娇有些受不住,她想要将手给拽回来,奈何江卓昀抓得紧,她拽了好几次都没将手成功拽回来。
忍不住抬眸望向眸光幽暗,不自觉地喉结滚动的江卓昀,低声说道:“我困了,想歇息片刻,你莫要再拽着我了。”
马车很宽敞,其上有可以供人躺下歇息的软塌。
软塌上面铺就着柔软的狐狸毛,即便是马车在飞驰,在上面躺着也感觉不到多少颠簸,何况他们走的是官道,平坦且宽大。
“为夫陪你睡。”
江卓昀眼眸中闪过笑意,深情款款地说道:“不过在此之前,还请媳妇儿先用心感受为夫这颗为你而跳动的心跳得有多强烈。”
苏元娇:“……”
没救了。
“感受到了吗?”
片刻后,江卓昀不要脸地说道:“若是没感受到的话,那一定是为夫方才的办法没寻对,既是如此,那便劳烦媳妇儿与为夫多试一试其他办法了。”
这句话很危险,苏元娇瞬间提高警惕,但敌我武力值悬殊太大,她根本无从抵抗,在整个人都被拉倒在江卓昀怀中的时候,她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然后,下巴就被江卓昀十分熟练的抬起,滚烫的薄唇便印了上来。
苏元娇心里暗叹,伸手挽住了江卓昀的脖子,热切地回应起来。
她是真的有些乏了,只盼着江卓昀尝到甜头便停止作妖,让她好生歇息一下。
上一世还未出嫁前,她是名门闺秀,出嫁之后她便是皇家妇,所言所行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她从未出过远门。
前世今生加起来,这次竟是她第一次离开京都城,前往一个千里之外的地方。
所以,上路才没两日,她便有些累了。
即便,秀竹已经被派遣去保护哥哥了,粉黛和香荷依旧叮嘱她每日不可松懈,在休息时间督促她练武学医,实在是让她苦不堪言。
但好在,效果不错,她受益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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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旺步行,紧赶慢赶,总算是在三日后抵达了云州,但是守城将领看他是墨阳人便将他扣下了。
对此他十分恼怒,又很不解,嚷嚷道:“我又不是作奸犯科的坏蛋,我堂堂正正入城,你凭什么扣押我?快将我放开,我家在云州城内有亲戚,我是来投靠亲戚的,我家亲戚可厉害了,你若是不放开我,小心被我家亲戚找上门来!”
守城将领奉命行事,腰板挺得直溜溜的。
压根不惧。
他提着刀柄狠狠地抽了田旺两下,一脚将人踹倒在地,怒道:“扣押你便扣押你,哪来这么多废话?给老子老老实实跪着。”
田旺不服,但民不与官斗,即便是心中有再多的不甘,他也只能忍着。
何况,他素来精明,方才也不过是小小的试探了对方一番罢了。
不多时,他被蒙着脑袋强行押着离开,等头上的黑布揭开之后,他瞬间瞪大了眼,因为他周围全是一群哭哭啼啼的人。
他惊愕不已,张嘴一问,竟全都是墨阳人,无一不是前来投靠云州亲戚的。
他们被扣押了。
且是被云州守城将领扣押的。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田旺脑子转得快,跟哭哭啼啼的众人不同,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扭头询问距离他最近的妇人:“婶娘,你们被抓来多久了?”
“一日了。”
老夫人擦了一把眼泪,抱着怀中的小孙子哽咽道:“我乃是墨阳东边李家寨的人,我们村子全都被淹没了。儿子媳妇全没了,独独留我跟着小孙子在这世上。我原本不想活了,可我孙子不能死啊!便只能带着他前来云州寻我嫁在云州的闺女,求她替我将孙子抚养成人,谁知还未进城便被带来了这个地方。也不知道这些官爷扣着我们作甚,我老太婆和小孙子肩不能扛是手不能提的。”
是啊,扣着他们作甚?
这也是田旺纳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