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嘞,这是啥人?咋长得跟天仙似的?”
微风起,蒙面的面纱随风飘起,露出了光洁白皙的下颚,柔顺黑亮的三千青丝简单的束在脑后,露出来的眼睛又大又圆,亮若星辰,看得人止不住地心脏狂跳。
这是田旺第一次瞧见这个好看的姑娘,瞬间愣神,一动不动。
如他这般的,不只是他一个。
众人仿佛停止了呼吸,纷纷瞪着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看,下一瞬一道凌厉的眸光吵着他们射过来,冷得宛若寒冰,冷漠道:“闭眼,再看挖了你们的眼珠子。”
陈铸立马回神,拉着还游离天外的田旺往后拉,急忙地头道:“失礼了,还请勿怪。”
江卓昀脸色很臭,用最快的速度将苏元娇带入了下人们早就打点好的客栈,二话不说便将人拉入了房间。
苏元娇有些好笑:“你气个什么劲儿?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人家瞧见咱们是外乡人,又长得这般好看,忍不住多看几眼有何不可?你瞧瞧你,气得嘴巴翘起来都能挂油壶了。”
“真后悔将你带出来。”
江卓昀哀怨地叹道:“一瞧见那些人眼珠子恨不得钉在你身上的样子,真是气得为夫心肝疼。”
想了想,他认真道:“不若……再让香荷将你弄得丑一点。”
长得好看,太扎眼了。
即便苏元娇一直带着面纱,也没有刻意打扮,但她只要站在那里,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她是一个绝世美人。她不仅是皮相美,骨相也美,俗话说美人在骨不在皮,但她皮和骨都是美到无可挑剔的。
即便只是一个背影,都能窥见美人风骨。
苏元娇毫不犹豫地点头:“好,都听你的。”
她现在的脸蛋也是做了简单修饰的,虽然改变不大,但也没有原本那么招摇了。
可江卓昀还是不满意,那扮丑就扮丑吧!
江卓昀这才展颜笑了,他扭头吩咐香荷去准备热水和吃食,低声对苏元娇说:“我们大概会在明州城内待几日,我会抽时间带你去认认人,让他们都看清楚自家的女主子是谁,免得日后拎不清。”
“我都听你的。”
苏元娇清浅一笑。
江卓昀的势力有多少,有多少能用之人,她从来不问,但若江卓昀要将手底下的人介绍给她,亦或是派给她用,她也不矫情,该收便收。
用膳过后,好好地泡了一个澡,整个人舒坦了许多,眼看着窗外时辰还早,街上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热闹又充满了烟火气,苏元娇觉得新鲜。
曾经,她恪守本分,从不曾逾越。
上街次数极少,且每次都是直接进入商铺,买好东西便回府,从未真切地融入到一个个平头百姓中去,从未感受过他们的喜怒哀乐,亦或是参与进他们的烟火气中。
瞬间,她心里产生了一种不可抑制的冲动。
她扭头,望向江卓昀,扬眉笑了:“我们去街上逛逛,可好?”
她的笑有些晃眼,光线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笼罩在了她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线,柔美而又闪耀,让人看得移不开眼。
她白皙的面容陷在光圈中,看得不太真切,恍惚间竟生出了欲乘风归去的缥缈感。
仿佛一切皆是虚无。
只有她,真切存在着,明明很近,却又似乎很远。
心头没由来地猛然一跳。
江卓昀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急忙上前,三两步跨了过去,伸手紧紧地抓住了苏元娇的手腕,那种荒诞的恐惧感才慢慢地消退了。
苏元娇见他脸色不对,眨眨眼,抬起另一只手抚上他的侧脸,低声询问:“你怎么了?”
听到了苏元娇的声音,感受到了她身上的温度,江卓昀这才觉得心里踏实了,他扯着嘴角笑了笑,低声说道:“没怎么,想出去就去吧!明州城内好吃的好玩的东西可不少,你看中什么,为夫都给你买。”
苏元娇笑弯了眼:“你似乎对明州很熟悉?你以前在明州待过吗?”
“待过几年。”
江卓昀笑着说:“明州城内,好吃的好玩的,就没有为夫不知道的。你先换身衣裳,我去将香荷叫来为你梳妆,稍后带你好生逛逛。”
“好。”
得知江卓昀在明州待过几年,即便是第一次踏足这片土地,苏元娇也不免对明州城莫名地生出了几分亲近感。
两刻钟后,两人出现在了客栈不远处的大街上。
街道两边摆放着很多稀奇的小玩意。
有木头钗,有糖人,还有一个佝偻的老人捏泥人,捏得倒是有几分相似,苏元娇一眼便看中了,她拉着江卓昀跑过去一问,捏一个泥人只要二十文钱。
苏元娇笑呵呵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江卓昀,笑着说道:“我们要两个,就我们俩,若是捏得好的话,多给您十文钱。”
老人呵呵笑了一声,一边洗手,一边看着苏元娇说:“夫人,你若是要捏泥人的话,可得把面纱摘下来,老汉瞧不见你的脸,可是捏不出来的。”
“没事,就这样捏吧!你看见我是什么样的,便捏什么样的。”
苏元娇笑着从荷包中掏出了五十文钱摆放在了桌台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在老人的手上,仔仔细细地观察着他制作泥人的过程。
老人笑了笑,便垂下了脑袋,一心一意手脚麻利地捏起了泥人。
江卓昀笑着说:“据说情投意合的男女捏了泥人,放在鹊仙桥上许愿,代替泥人本尊见证牛郎织女至死不渝的爱情,便会得到神明的祝福,就可以永远相爱,至死不渝。”
“是吗?”
这么新奇的言论,苏元娇还没听说过,很感兴趣。
她扭头望向江卓昀,一脸好奇地说道:“听起来蛮有意思的,你给我说说,鹊仙桥在何处?如何许愿?如何得到祝福?”
江卓昀才摇了摇扇子,刚准备开口,捏泥人的老头便先笑呵呵地说道:“鹊仙桥在明州城内东南边,从府衙大街过去,走个三刻钟便到了。每年七夕,来自五湖四海的恩爱夫妻都会到我小老头这里来捏泥人拿过去许愿。灵得很嘞,只要是真心相许的男女,便能永远相爱。”
永远相爱吗?
苏元娇笑了笑,颇有些可惜地说道:“可惜今年的七夕已经过了,没赶上,以后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前来许愿。”
老头闻言笑得很大声:“无妨,虽然七夕已过,但只要心诚,便可以许愿。要我老头说,七夕时候的人太多了,神明未必听得全,倒是现在无人前去,你们去后能得到神明眷顾的可能性才大呢!”
“有道理。”
江卓昀笑了一声:“那你可得把泥人给我们夫妻二人捏得像一些,不然神明看不清,可就不眷顾我们了。”
“好嘞,小老头的手艺二位且放心,小老头已经在这明州城内捏了二十多年的泥人了,绝对不会出错。”
不多时,泥人捏好,看起来还真的十分像。
只是可惜了,他们二人今日出门都没有用真面目,苏元娇的脸和身材做了手脚,江卓昀亦然。
两人拿着泥人刚转身,老人叫住了他们,然后笑呵呵地递给他们两根红绳,笑着说:“将红绳系在泥人上,神明便知晓你们是一对了。”
江卓昀伸手接过,绕在两个泥人上。
走远了一些之后,苏元娇笑着说道:“牵红线不是月老的活儿吗?”
“是呗,只是民间的说法多变,总有不一样的传言。”
江卓昀笑着说:“记得年幼时,七夕时鹊仙桥便会来许多男女,周围全是花灯,一到晚上便很好看,在鹊仙桥边上便摆了许多好吃的糕点水果,价格比平时要贵上一些,但是吃到嘴里,却也没什么分别。”
“你年幼时还在七夕去过鹊仙桥啊?”
从不问江卓昀过往的苏元娇,开始对他的过往产生了兴趣。
忍不住想听他多说一些。
看着他眉眼带笑的侧面,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位粉妆玉砌的小公子,游走在一对对有情人之间,或者手中拿着糕点,吃得笑眯了眼,也有可能拿着糖人,亦或者是糖葫芦……
“去过,我在明州城时,每年都会去。”
江卓昀笑了笑,侧头望向一脸好奇的苏元娇,低声问道:“所以,现在,夫人可愿随为夫故地重游?”
“去呗。”
苏元娇点头,走在人潮拥挤而又陌生的街头,她突然想去江卓昀曾经走过的路走一走。
去踏足他的曾经,分享他成长时经历的风景。
青石板经年已久。
破损中点点斑驳,是时间的印记。
一步一步地踏上去,江卓昀伸手牵住了苏元娇的小手,周围的人忍不住纷纷侧目,苏元娇有些害羞,想要将手给收回来,江卓昀便低笑了一声,说道:“莫要害羞,明州城与锦州接壤,来往皆是五湖四海之人,性情大多豪放不拘小节。夫妻之间牵手逛街,并不稀奇,只是夫人样貌绝世,身姿卓越,这才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