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楚柔笑呵呵地说道:“臣妾遵命,都说女子怀孕十分辛苦,淑妃腹中这一胎又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若是儿子便是长子,皇上应当多加重视,往后的这些时日还请皇上多去陪陪淑妃,也多在后宫走动,最好是雨露均沾,让后宫姐妹们也多传些好消息。”
凌逐闻言,嘴角的笑容越发深了,眸光深深地点头道:“皇后果然是善解人意,大度端庄,极有母仪天下的风范。朕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皇上谬赞,这不过是臣妾的分内之事。”
萧楚柔笑得十分得体,眸光熠熠地说道:“延绵子嗣,才能稳固江山。皇上乃是北凌之主,无论是为国为民亦或是为了北凌的万千河山,都需要辛苦一些的,臣妾作为皇上的皇后,理当多劝诫皇上。”
“皇后果然是朕贤内助。”
凌逐脸上的笑容不曾落下过,但眼底却没有多少温度。
御医很快便来了,请脉之后确定娜诺确实已有三个月的身孕,腹中孩子一切安好,娜诺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花,低声说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然后低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眼底一片柔和的光。
萧楚柔笑道:“淑妃既然已经有孕在身,日后便不必再来本宫这里请安了,近来天气寒凉,外面总是下雨,路滑得很,淑妃还是在你寝宫好生养胎才是。”
“这不行,这会坏了规矩,臣妾理应前来向皇后娘娘请安的。”
娜诺连忙摇头,一脸坚定地说道:“皇后娘娘宽容大度,待臣妾宽厚,臣妾感激不尽,岂敢再废了礼法?”
“不必了,你腹中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一切以身体为重。”
萧楚柔一锤定音道:“还望淑妃身为人母,为自己腹中的孩子多考虑一些。”
淑妃沉默半晌之后,这才轻轻地点了点脑袋,感激地起身行礼道:“臣妾多谢皇后娘娘。”
“无事,你便退下吧!回去的路上小心些,多保重身子。”
萧楚柔也不留娜诺了,毕竟是身怀皇上子嗣之人,若是稍有不慎在她的寝宫出了事,她也难辞其咎。
还是让人赶紧走,离她远远的才好。
娜诺也没有多待,告退之后便走了。
萧楚柔转眸望向凌逐,张了张嘴,刚想说让凌逐这些时日多去后宫妃嫔处走动,凌逐便率先站起身来,淡声说道:“朕还有政务要忙,便先走了,皇后先忙着吧!朕最近都不过来了。”
“臣妾恭送皇上。”
萧楚柔点头,站起身来行礼恭送凌逐。
凌逐眸光微微一闪,抿紧了唇,转身便走了。
凌逐走后,萧楚柔眨眨眼,转眸望向杏儿,一脸莫名地说道:“杏儿,方才凌逐是不是瞪了本宫一眼?”
杏儿摇头:“奴婢不知。”
皇上的脸哪里是她一个奴婢可以直视的?
萧楚柔冷笑道:“本宫分明看见了,他方才就是瞪本宫了!淑妃怀有身孕,本宫都不计较淑妃坏了规矩,还十分大度地让淑妃好生养胎,他竟然还瞪本宫?实在是不可理喻!”
杏儿张了张嘴,沉思片刻之后,低声说道:“公主,奴婢觉得皇上大概是心中有皇后娘娘,此时见皇后娘娘对待淑妃有孕一事上半点都没吃味儿,所以……”
“屁话!”
萧楚柔一脸受到惊吓的模样,连忙摆手道:“你可莫要吓唬本宫,什么心中有本宫,简直是噩梦。他这些时日待在本宫寝宫,不过是怕冷嫌麻烦罢了,也或许是想做样子给我大庆人民看,让大庆之人知晓他待我有多亲厚,逢场作戏罢了。”
杏儿闻言,抿了抿唇,摇头道:“奴婢觉得不像是公主说的这般。”
皇上明明对公主十分纵容,便连公主对他冷嘲热讽都不甚在意,平日里还会屈尊降贵地给公主端茶倒水,也就只有公主才会觉得理所应当。
萧楚柔抬眸望向杏儿,沉思片刻之后,认真地问道:“杏儿,你是不是被凌逐收买了?你说你是不是叛变了,怎么一直都在替他说好话?”
杏儿被吓了一跳,连忙跪在地上,磕头道:“还请公主殿下明鉴,奴婢并未受人收买,奴婢自幼跟在公主身边,您是知道奴婢对您的忠心的。即便是要了奴婢的性命,奴婢也绝不会做出背叛公主之事,还请公主相信奴婢。”
这点,萧楚柔自然是信的。
只是她十分不喜欢杏儿替凌逐说话的样子。
男儿多薄情,尤其是皇室的男人,没有几个心中是有温度的。
所以,萧楚柔从来不将凌逐对她的好放在心上,换句话说若她并非是大庆楚王之女,凌逐看都不会看她一眼,娶她为妻也不过是看重她背后的利益牵扯罢了。
待她好,也只是做给大庆人看的把戏,岂能当真?
萧楚柔看得通透,是不会交付自己的真心的。
不动心,她就能永远洒脱,就能容下凌逐后宫的诸多女人,就能用平常心去面对凌逐后妃们为他生儿育女。
她的母妃早些年以泪洗面,明明是尊贵之人,本该过得顺心愉悦,却总是一副哀怨的模样,实在是让她惧怕。
她不想要成为那样的女人。
人活一世,最主要的便是开心。
自己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又何必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牵肠挂肚,又何必为了一个拥有众多女人的男人争风吃醋?
她才不要。
她只做她自己。
她开心便好,其他人如何,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不管凌逐待她再好,她都不会喜欢凌逐,她自然也不会亏待凌逐和后宫嫔妃,这是她的原则。
况且,今日,淑妃当着凌逐的面前来向她请罪,究竟是什么心思,她心知肚明。
淑妃此人,并不简单呐。
萧楚柔微眯着眼睛,心中淡漠地想着。
当夜,凌逐便去了淑芳殿。
淑妃娜诺早早便沐浴焚香,让御膳房准备好吃食等着了,凌逐刚踏进淑芳殿,她便急忙站起身来恭迎,凌逐扫了一眼打扮娇艳的女子,面色淡然地走过去,低声说道:“既是怀了身孕,便起来吧!好生保养身子才是。”
“是,臣妾谢过皇上。”
娜诺抬眸望了凌逐一眼,笑着站起身来,声音柔软地说道:“皇上,臣妾知晓您今日要来,便让御膳房准备了您爱吃的食物,还请皇上入座。”
“不必了,朕只是过来看看你身子如何,你既然无事,朕歇会儿便走。”
凌逐摆手,转身坐在了淑芳殿的首座上,娜诺脸上的笑容顿了一瞬,然后便又温润地笑着说:“皇上,您日理万机实在是辛苦,臣妾不能为皇上分忧实在是惭愧,不过臣妾前些时日学了一套按摩的手法,可以缓解疲劳,若是皇上有需要,随时都可以让人前来宣臣妾。”
“嗯。”
凌逐淡淡地应了一声,抬眸淡漠地望向温顺笑着的娜诺,娜诺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心中有种无言的不安,她忐忑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小声问道:“皇上,臣妾的脸上是有何不妥吗?”
凌逐眯了眯眼,淡声说道:“没有不妥,朕只是在想,淑妃究竟是何时将秋菊收买成功的呢?亦或是……”
凌逐的话还没说完,娜诺便瞬间脸色一白,急忙跪在了地上,惊恐地摇头道:“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并未……”
“淑妃想清楚了再开口。”
娜诺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凌逐声音淡淡地打断了。
娜诺只觉得脊背发凉,脸色瞬间惨白,她张了张嘴,眼底的泪水便顺着眼眶滑落出来,她抬眸望向凌逐,眼神缠绵而又深情,她哭着说道:“皇上,臣妾不是有意的,臣妾只是害怕。臣妾在皇上身边伺候多年,却从未被允许有孕,那时皇上又要迎娶皇后娘娘,臣妾也是害怕会失宠,害怕皇上再也不看臣妾一眼,才会出此下策的,还请皇上饶过臣妾这一次,看在臣妾怀有身孕的份上。”
“淑妃,你是知晓的,朕最讨厌被人算计。”
凌逐冷眼望着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娜诺,心中并无半点怜惜,他的声音寡淡得让人遍体生寒:“既然你喜欢秋菊,日后便让秋菊前来伺候你吧!你腹中既然已经有了朕的骨肉,便好生在淑芳殿养胎,没有朕的圣旨,不得踏出淑芳殿半步。往后,朕不会再来看你,你好自为之。”
娜诺愣了一下,似乎难以置信,随后在凌逐站起身抬脚要走时连忙扑上去抱住了凌逐的腿,哭着说道:“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真的知道错了,臣妾只是太害怕失去皇上的宠爱才会糊涂出此下策的,还请皇上莫要厌弃臣妾。臣妾再也不敢了,臣妾真的再也不敢了。”
“娜诺,朕对你终究还是太宽容了,才会让你觉得朕会对你手下留情。”
凌逐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地说道:“趁着朕还对你留有情面便适可而止,否则别休怪朕心狠手辣。”
娜诺缓慢地放开了凌逐的腿,失魂落魄地跪坐在地上望着无情地抬脚便走的凌逐,突然嗤笑了一声,眼底生出许多怨气,她咬着牙说道:“陛下对臣妾如此狠心,究竟是因为臣妾算计了陛下您,还是因为臣妾当着皇上的面逼迫皇后娘娘接受臣妾腹中的这个孩子?”
凌逐脚步一顿,扭头神色淡漠地望着哭得满脸泪痕的娜诺,眯着眼冷声道:“别自以为是,往后最好安分守己,护好你腹中的孩子。”
娜诺定定地盯着凌逐看了半晌,突然悲哀地哭笑着说:“陛下,臣妾在您身边伺候三年,深情不移,您究竟何时才能看到臣妾的真心?皇后她不爱您,她心里没有您,您到底明不明白?您难道没看到她在得知臣妾怀孕时的反应吗?她心中但凡对陛下有半丝情爱,便不会那般淡然,何况皇后还劝陛下雨露均沾。”
凌逐脸色沉沉的,在听完娜诺的话之后,淡声道:“她是皇后,理应如此。”
理应如此?
真是可笑。
没有哪一个女人真的大度到将自己心爱的男人拱手相让给别人。
所有的大度要么是隐忍,要么便是不爱。
但凡有半点情爱,都做不到像萧楚柔那般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