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东西收起来吧!”
萧楚柔望着箱子里满满当当的东西,低声说道:“将这些东西收好了,莫要有任何差错。”
这些东西将是她最宝贵的藏品,必须完好无损地保藏起来。
“是。”
杏儿上前将东西收拾妥当,跟梨儿一起将箱子抬去放好。
萧楚柔双手撑着下巴,整个人放松下来之后,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的,凌逐跟别的女人在一处,对她而言就像是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拥有了一样。
可仔细想来,凌逐原本并不属于她一个人,或者说根本就不属于她。
凌逐是凌逐,凌逐不是她的。
凌逐原本可以拥有所有女人,她却不能拥有凌逐。
想明白这些以后,她的心里是难受的,就像是心突然缺了一块一样,难受得闷痛不已。
特别是慧妃来试探她关于怀孕生子一事时,她那一瞬间心里的滋味是痛的,是酸涩的,是她自己都难以想象的在意。
她是介意的,她很介意!
但她的身份让她不能计较,她的身份让她不能过多地干涉。
不仅如此,她还必须得按照太后的意思鼓励后宫女子为凌逐生儿育女,延绵子嗣。
真烦人。
萧楚柔长叹了一声,觉得自己应该出去走走,或者看看话本转移一下注意力,不然脑子里一直想象着凌逐宠幸别的女人的样子,心里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让人难受极了。
“梨儿,杏儿,今日天气不错,随本宫出去走走。”
气温回升,北凌已经没有那么冷了,万物复苏,春暖花开,生机勃勃的绿芽也开始冒了出来。
太阳光暖暖地洒下来,带着些许温度,风也没有那么凌厉了,吹过时虽然还是带着些许凉意,但多穿一点衣服也是可以承受的。
今日天气是真的好,御花园出来游玩之人不仅是萧楚柔,她刚踏进御花园,悦嫔和燕嫔便上前行礼:“嫔妾参见皇后娘娘。”
萧楚柔抬眸望去,见是悦嫔和燕嫔,是熟人,便笑着说道:“是你们啊!有好些时候没见了,你们近来可好?”
“回皇后娘娘,嫔妾们都好的。”
悦嫔说话的声音依旧好听,甜滋滋的,让人听着就十分舒服,燕嫔依旧温婉,温柔地笑着,十分可人。
“好便好,本宫很少踏出凤舞殿,今日看天气好便出来走走,这才发觉春天已经到了。”
萧楚柔笑着说道:“以后天气好了,本宫便多组织咱们后宫的姐妹们一起出来玩玩,一起办宴会,一起做游戏,省得一个个在自己的寝宫里待着烦闷。”
“这样最好不过了。”
悦嫔笑着说道:“前些时日皇上下旨说皇后娘娘身子不适,便不让后宫嫔妃前去叨扰,今日瞧见皇后娘娘气色这般好,嫔妾也就放心了。再过些时日,便是万花节,每年这个时候不仅是宫中,便连宫外都会举行游街赏花大会,庆祝新一年的到来和感谢上天赐予的万物生长,热闹非凡。皇后娘娘若是要操持宴会的话,可以先问问太后娘娘的看法。”
既然宫中每年都会举办万花节,那么身为皇后萧楚柔自然是责无旁贷的。
只是她对万花节没有太多的了解,太后和凌逐也从未向她提起过。
闻言,萧楚柔笑了笑,点头道:“多谢悦嫔妹妹提醒了,本宫明日便去问问太后。”
在外面坐一会儿还好,坐时间长了也会冷,萧楚柔并没有在御花园待很久,跟悦嫔和燕嫔聊了一会儿之后便回到了凤舞殿。
想了想,她侧头吩咐梨儿:“你且去问问皇上身边的墨沉公公,看看往年万花节究竟是如何举办的。皇上没有告知本宫究竟是何意,莫不是此事还要太后老人家来操持不成?”
太上皇身子不适已久,原本早就该没了,谁知太医院的太医们神通广大,愣是将太上皇的一条命给捡回来了。先前一直在太后宫中养着,据说再过半个月,天气回暖之后便要跟太后出发去往南边的行宫,在暖和一点的地方休养身子。
梨儿急忙点头应道:“是,奴婢这便去问问。”
萧楚柔望着外面的天色,大概也就申时初,但是她觉得这一日已经天亮很久了,怎么一直都还不到天黑呢!
真是想不明白。
日子越发难熬了,比冬天无法出门的时候还要难熬。
杏儿见自己主子眉头紧锁,很像以前在楚王府见不到忠武侯世子时焦躁得郁郁寡欢的样子,便上前一步,低声询问道:“公主,您是不是觉得无聊了?要不要奴婢跟你一起踢毽子啊?”
以前主子无聊的时候,也会叫王府中的丫鬟跟她踢毽子捉迷藏解闷。
亦或是去寻表小姐出去踏青游玩。
但是此时,萧楚柔却摇头,眉头紧蹙着说道:“不了,本宫贵为一国之母,应当成熟稳重一些,又不是小姑娘了,去踢什么毽子?平白惹人笑话!”
杏儿凑过来,蹲在萧楚柔的身边,低声说道:“可是,奴婢看公主心情一点都不好的样子,实在是心疼得很。公主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不若给奴婢说说吧?或许会舒服点。”
“本宫没有心事,只是觉得无聊罢了。”
萧楚柔摇头道:“这偌大的一个后宫,本宫也就跟慧妃玩得好一些,结果她现在带着一个孩子,都没什么时间陪着本宫玩了。凌逐……”
一说到凌逐,萧楚柔就闭嘴了。
蔫蔫地趴在软榻上,嘟哝道:“他也不陪本宫玩了。”
凌逐一直很忙,很少陪她玩闹。
但只要不是紧急政务他都会带到她的寝宫来处理,即便很少说话,但她待在他旁边看话本吃糕点喝甜汤都觉得舒坦。
可凌逐偏偏这段时日不来了。
还去了别的女人宫中。
这真的是在戳她的心窝子。
告诫自己不要多想,但是脑子不听使唤,一闲下来就爱胡思乱想。
就很烦躁。
“要不奴婢寻个理由去将皇上叫来?”
杏儿试探着说道:“公主若是思念皇上了,奴婢便去告诉皇上,皇上一定很乐意前来见您的。”
“胡说八道!”
萧楚柔瞬间冷脸:“谁说我思念他了?胡乱揣测主子的心思,杏儿你好大的胆子!”
杏儿被吓了一跳,连忙摇头道:“奴婢知错,奴婢不是有意的,公主没有思念皇上,是奴婢……是奴婢胡说八道的。奴婢只是想让公主高兴,奴婢……”
“好了,你且起来出去吧!本宫一个人静一静。”
实在是太烦躁了。
她才不思念凌逐呢!
她一点都不思念!
他想宠幸谁就宠幸谁去!
想来就来,不想来便不来,谁稀罕他啊!
简直可笑!
萧楚柔冷笑了一声,越想越生气,杏儿急忙站起身来走出去,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但她刚走出去,就突然被站在殿门口的人吓了一跳,她刚要准备跪下行礼,凌逐就对着她摆摆手,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开口。
杏儿便连忙捂住嘴,回头看了自家趴在软榻上生闷气的主子。
终究是一句话都没说,屈膝行礼之后抬脚走了出去。
梨儿跟在凌逐的身后,表情一言难尽。
她本是想去寻墨沉打听一下最近皇上究竟是如何想的,谁知她刚出凤舞殿就遇到了皇上。
随后跟着皇上走进来,便听见了公主发怒的声音。
也不知道皇上将主子的那些话听到耳朵里会作何感想。
脚步声靠近,萧楚柔听着就烦,头也不回地说道:“出去,别烦本宫,本宫要一个人静一静。”
萧楚柔的声音充满了怨念,凌逐愣了一下之后,继续抬脚上前。
萧楚柔见脚步声越发靠近,气得扭头瞪过去,便对上了凌逐幽深的眼眸。
愣了一下,她没好气地说道:“皇上怎么有空来臣妾宫中?臣妾听闻皇上最近忙得很,还以为您没时间过来了呢!”
话音刚落,她意识到自己这么说有些太过于小家子气了。
跟吃醋耍脾气似的。
便不悦地皱起了眉头,轻哼道:“早些时候慧妃前来询问臣妾对于后宫妃嫔怀孕生子的看法,臣妾还以为皇上这些时日应当多去后宫看一看其他姐妹的,没成想竟也能抽出空闲时间来臣妾这里看一眼。”
不对,她在说什么?
她原本不想这么说的。
怎么一张口说出来的话就带着一股子酸味儿?
不行,这不是她的风格!
萧楚柔深吸一口气,还想再说点什么挽救一下,谁知才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口,下巴便被凌逐扣住了,他语气微沉,眸光幽深地问道:“皇后是在嘲讽朕吗?”
嘲讽?
怎么可能?
她哪里是在嘲讽他,她是在嫌弃他!
一想到凌逐现在扣住她下巴的手昨夜里指不定摸在哪个女人的身上她便觉得膈应,抬手一巴掌拍在凌逐的大手上,清脆的响声响彻内殿,她冷着脸说道:“臣妾岂敢嘲讽皇上,皇上多虑了,还请皇上将手从臣妾的下巴上拿开,你这样让臣妾十分不舒服。”
岂止是不舒服,都想一口将他指头咬断算了。
“柔儿,你吃醋了。”
凌逐心底突然涌上一阵欢喜,看小萧楚柔别扭的样子,嘴角勾起了笑来,非凡没有放开萧楚柔,反而伸手搂住萧楚柔的腰,用力往上一提,身子一转,就变成了他坐在软榻上,而萧楚柔坐在他的腿上。
凌逐望着萧楚柔耷拉着脸的模样,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笑着说道:“柔儿,朕很高兴,可以看到你吃醋的样子。你也不是对朕全然没有感觉的对不对?你也心悦朕的是不是?”
“没有!”
萧楚柔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连忙摇头,斩钉截铁道:“我才没有心悦你,你莫要胡说八道!”
“柔儿,朕也心悦你,朕不相信你一点都感受不到。你若是心悦朕,我们夫妻二人便是心意相通,两心相许的,你为何就是不愿意承认你也心悦朕呢?”
凌逐一只手扣着萧楚柔的腰身,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慌乱的小脸,低声说道:“你可是担心朕往后会负了你?亦或是移情别恋爱上别的女人?”
“不是,没有,我不爱你,你不要胡说八道!”
萧楚柔嘴硬道:“凌逐,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的,唯独这颗心不行!”
她已经全部属于凌逐了,若是连最后的一颗心都守不住,往后若是凌逐当真负了她,伤心难过的便只会是她了。
多情女子薄情郎。
她是没有办法将凌逐绑在她一个人的身边的。
不仅是太后和前朝的大臣们不允许,便连整个北凌的黎民百姓都不允许。
凌逐注定不会是她一个人的夫君。
他心悦她又如何,依旧不妨碍他宠幸别的女人。
但凡女子一涉及爱这个字眼,就真的没有办法冷静地望着与自己相爱之人去碰别的女人。
没有办法做到视而不见,没有办法不去难过。
这些时日,她是在意的,在意凌逐宠幸别的女人这回事。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喜欢,也或许是占有欲作祟,但她已经受够了。
不想承担这种郁闷且难过的情绪。
她已经在努力地调整自己的心态了。
可还是效果不佳。
她还是很难受。
她是真的不想捧上一颗真心,去让凌逐伤害,她做不到真正的大度和淡然。
那么一开始她就会选择舍弃。
“你身体已经是朕的了?朕现在想要的便是你的真心。”
凌逐看出了萧楚柔的倔强和慌乱,他情真意切地望着萧楚柔,低声说道:“朕这一年来,是如何对你的,你是全然看在眼中的,朕心悦你,朕只心悦你。朕年过二十,只心悦过你一人,朕知道你是担心朕移情别恋,让你难受,所以就算是心悦朕,对朕动心了依旧不敢承认是不是?”
“不……不是的,我就是不爱你!”
萧楚柔被凌逐逼问得红了眼眶,但依旧梗着脖子否认。
凌逐却不想再让她有任何逃避的可能性了,他认真地问道:“柔儿,不是你嘴上说你不爱朕,你心里就不爱朕的。你扪心自问,这些时日朕没有来看你,你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朕去旁人的宫中留宿,你心里可有难过,可曾吃醋?”
“凌逐,你不要欺人太甚!”
萧楚柔是真的生气了,气得咬牙切齿。
她觉得凌逐简直是欺人太甚。
都去旁人的宫中留宿了,竟然还有脸来问她是不是难过吃醋。
她就这么贱吗?
面对这种羞辱她能承认?
“柔儿,别生气,朕这么做只是想要确认你对朕的心意,朕没有碰慧妃,一根手指头都没碰。”
凌逐见萧楚柔是真的生气了,凑过去对着她的小脸亲了亲,神色认真地说道:“朕心悦你,朕知道你的脾气,朕知道你心中会介意朕碰别的女人,所以朕不敢。朕怕你真的会嫌弃朕,再也不想要朕了。这些时日,朕很想你,但一想到你不在意朕跟旁人在一起,便很生气。”
萧楚柔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柔儿,你该回头看看朕了。”
凌逐见萧楚柔的态度有松动,便趁热打铁道:“不然对朕实在是太不公平了,朕早就将一颗真心捧到了你的面前,你却一直都视而不见,甚至还要怀疑朕的真心,不肯将自己的心交付半分。可是柔儿,朕的心也是肉做的,也会失望,也会难过,时间长了,朕也会累的。你不能让朕一味地向前,一味地付出,却吝啬得连一点心意都舍不得回馈朕。”
萧楚柔抿了抿唇,心情十分复杂。
她是真的没想到凌逐竟然会给她说这种话,说不心动是假的,她的心都快从胸口蹦出来了。
就这样接受吗?
就这样彼此相爱吗?
她能赌凌逐对她的真心吗?
就算往后他移情别恋了,她依旧可以承受那样的痛苦吗?
她爱过一次,错爱过一次,痛彻心扉过一次,知道被爱人背叛舍弃的滋味究竟是何等的撕心裂肺。
她不勇敢,甚至是怯懦,所以在凌逐这里,她不停地试探,不停退缩,就像是乌龟一样,意识到危险便将脑袋缩进了龟壳里。
不敢冒头。
但是,凌逐的眼神太过坚定,说的话太过动听,让她都忍不住要点头应允了。
“柔儿,如果你对朕没有丝毫爱意,朕不会逼你。但你若是真的对朕有意,朕希望你可以正视自己的内心。”
凌逐眸光柔和地望着一脸犹豫的萧楚柔,低声说道:“相爱是很美好的一件事,朕想要尝一尝,但若是柔儿不爱朕,朕也不能对你怎么样。但若是爱了,便请告诉朕,朕会对你好的。你或许不够信任朕,但你确定要因为自己的猜忌和怀疑失去体会这种美好的机会吗?你若是爱朕,为何不能大胆地将爱意表达出来?朕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柔儿,你不能因为害怕受到伤害,便不敢去爱了。你不能因为担心还未发生的可能性就放弃享受幸福的权利。”
凌逐很好,能力很强,性格也好,每次争吵都会先低头打破僵局,会先跟她说话。
一直以来对她很好,呵护她,宠着她,爱着她。
确实很让人踏实,也很值得信任。
她或许,应该勇敢一些的。
凌逐说得没错,她不能因为害怕被伤害,就不去体会相爱的美好。
“凌逐,你说得对。”
萧楚柔突然抬眸,认真地望着凌逐,低声说道:“我确实……心悦你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便已经十分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