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卓昀郁闷了,自闭了,开始怀疑自己了。
这个儿子来的究竟是错是对。
这才小小的一团,身份地位都已经压他一头了,这个家里以后还有他的位置吗?
苏元娇见江卓昀垂着脑袋,一言不发,起身拿过粉黛准备好的药膏,伸手扯开江卓昀的衣带,小手突然被压住,抬眸对上江卓昀震惊的神色,他说:“不至于吧?为夫都伤成这样了,难道媳妇儿还想对为夫做点什么?”
苏元娇嘴角抽了抽,便又听他不正经地笑道:“当然,你要是实在想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大白天的,儿子还在,多少有些难为情。”
“我给你换药。”
苏元娇斜了江卓昀一眼,哼笑着说:“我还没有浴血奋战的癖好,你别胡说八道,时间不早了,赶紧给你个换好药也该用早膳了。”
“不行,时间还早,为夫还想再睡会儿。”
江卓昀身子往后一倒,在床上躺平,慢悠悠地叹气道:“为夫给皇上当牛做马,辛苦劳累,每日天还没亮就已经出门了,累瘫了才回来。好不容易休息在家,媳妇儿又要催着我起床,我真的是累了。”
“阿昀,别闹,你就算想睡,也得先换药用膳了才行。”
苏元娇将江卓昀当做小孩子一样哄着,抬手像是摸儿子一样摸了摸他的脑袋,轻轻地拍了两下,一脸慈爱地说:“乖啊!我们家阿昀最乖了,比苏苏还要乖一百倍,最是听话了是不是?”
江卓昀嘴角扯了扯,随后抓住苏元娇的小手,脑袋蹭上去,一脸无辜地摇头道:“不要乖,一点都不要乖,要睡懒觉,要媳妇儿抱着睡,就是不想起床不想用膳。”
“那也得换药。”
苏元娇笑眯眯的,一边任由江卓昀蹭着自己的小手,一边低声细语地哄道:“粉黛说过的,你身上的药最多三个时辰就得换一次,你昨夜回来之后便睡下了,都还没来得及换,现在都已经快四五个时辰了,再不换的话伤口会坏掉的。”
“不会。”
江卓昀摇头:“昨夜在你睡着之后,为夫起来换过一次药,距离现在也才过去一个半时辰,换药之事可以再等等,现在就想抱着媳妇儿再睡会儿。若是媳妇儿不愿意的话,为夫便只能抱着儿子睡了。”
江卓昀眼巴巴地望着苏元娇,十分清纯不做作。
苏元娇有些无奈,侧头望着站在一旁的香荷,低声问道:“昨日你们姑爷当真起来换过药?”
“嗯,换过。”
香荷点头,抬眸望了自家姑爷一点,低声说道:“是粉黛看着时间过来换的,小姐放心便是,姑爷的伤恢复得不错,过不了几日便能痊愈了。”
这些话,是昨夜姑爷教她们说的。
姑爷不想让小姐担心,她们也不想。
便听从了姑爷的安排。
苏元娇有些懊恼:“我昨夜原本是想好好看着你的,谁知一上床没多久便睡着了。都没看准时间叫你换药,实在是太……”
“好了,别自责,你平日在家照看孩子本就辛苦,昨日又为我提心吊胆这么久,实在是辛苦你了。况且昨夜也并非你自己睡着了,而是为夫舍不得让你一直傻傻地守着,点了你的睡穴,才让你一觉睡到天亮的。”
江卓昀很清楚自己的伤究竟有多重,若是昨日秦照再晚去半刻钟,他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活着回来。
赤华等人是伤不了他的。
奈何他们人多,从最初的十二对一,再到后来的五对一,他实在是真的有些吃不消。
苏元娇对这个说法完全不意外,毕竟自己的夫君是真的什么样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既然已经换过药了,那我去让厨房将早膳送来,你吃点再接着睡。”
苏元娇猜到江卓昀身上的伤并不想他们所说的那么轻,所以也不想多折腾江卓昀,只是想让他能吃好了再睡。
江卓昀无奈地笑了笑,抬手轻轻地捏了捏苏元娇软乎乎的小脸蛋,轻笑着说道:“好好好,都听你的,用完膳再睡觉。”
早膳十分清淡。
是鸡丝粥,再加上一碟小菜,十分的爽口,江卓昀一次性便吃了三碗。
苏元娇拿出手帕轻轻地为他擦去嘴角沾染上的粥,低声问他:“还要吗?厨房里还温着,再去给你盛一碗。”
“不要了,为夫已经吃饱了,你且去用膳吧!”
江卓昀虽然自己的手还能动,但他十分享受被媳妇儿投喂的感觉,笑着拍了拍身边空着的地方,挑眉道:“快用完膳就躺上来,陪为夫说说话。”
苏元娇算是看出来了,江卓昀对抱着她睡懒觉这件事已经有执念了。
便笑着点了点头,微笑道:“好,那你先等会儿,我去去就来。”
“嗯。”
江卓昀满怀期待地点头。
苏元娇端着江卓昀吃粥的碗筷走了出来。
没多久,秦照从窗口闪了进来,对江卓昀禀告道:“主子,属下已经派人将暗夜盟杀手的尸体运回暗夜盟了。”
“嗯。”
江卓昀点头,面色瞬间变得狠厉,他微微勾唇,冷着声音说道:“可有给他们送上大礼?”
“送上了,咱们的人炸毁了暗夜盟的三个据点,保证在十日之内,让暗夜盟损失惨重。”
秦照一脸严肃地禀告道:“属下已经让人开始部署,三日后轰炸暗夜盟总部。”
江卓昀抬眸望了秦照一眼,眼底带着冷意,轻嗤道:“轰炸他的家产算怎么回事?我要他最起码也得缺条胳膊少条腿!”
暗夜盟盟主生性狡诈,多年来不知道从多少人的手中死里逃生,别的本事或许比不上江卓昀,但是逃跑的手段真是让人望尘莫及。
江卓昀知道秦照压根没有办法斩杀暗夜盟盟主,对他便只有一个要求,那便是让暗夜盟盟主的身体缺少一些物件而已。
这并不是很难,他对秦照寄予厚望。
秦照闻言,急忙点头,认真应道:“是,属下遵命。”
“且退下吧!”
江卓昀老神在在地躺在床上,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嘟哝道:“若非本将军忙着陪媳妇儿睡懒觉,非得扒了那狗崽子的皮不可。”
苏元娇用膳很快,主要是她早上吃得也不错,一碗粥便已经将肚子给填饱了。
她回到屋子的时候,便见江卓昀和自家的儿子已经玩在一块了。
儿子笑得满脸口水,江卓昀嫌弃地戳了戳儿子的小脸蛋,沾上口水之后立马嫌弃地擦在了儿子的小衣服上。
苏元娇看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走过去一巴掌就拍在了江卓昀的手上,连忙拿出帕子给儿子擦口水,没好气地说道:“你在干什么呢?儿子原本睡得好好的,你为何要将他闹醒?将人闹醒也就算了,你惹他流口水做什么?小孩子口水流多了,会捂着小脸蛋和下巴的,到时候会长很多小痘痘,很难受的。你这个做爹的能不能长点心?”
江卓昀自知理亏,也没有反驳,伸手轻轻地扯了扯苏元娇的衣袖,低声说道:“为夫这还不是因为这段时日一直在忙,都没有好好陪过儿子吗?这回好不容易闲赋在家,便想跟儿子多玩玩儿,让他跟为夫熟悉起来吗?”
“你可省省吧!”
苏元娇斜了江卓昀一眼:“小孩子睡得好好的被弄醒来很容易哭的,孩子还小本就睡眠多,你现在不让他多睡觉,怎么长身体?你以后想跟孩子玩,就只能等孩子自己醒来之后才能跟他玩知道吗?别孩子还在睡觉,你就因为想要跟孩子玩就将他给弄醒了。你这爹真的也是当得没谁了。”
江卓昀被训了也不生气,笑眯眯地抓着苏元娇的小手,低声说道:“没事,咱们家这个小崽子乖得很,不会哭的。就算弄醒了,一会儿也就睡着了,别担心。”
小崽子像是要跟他爹作对一般。
江卓昀话音刚落,小崽子就哇哇哇地哭了起来。
苏元娇连忙甩开江卓昀的手俯身将孩子抱起来哄,顺手摸了一下孩子的尿片,已经湿了。
没多久,一股不言而喻的味道便散发出来了。
十分销魂。
江卓昀扯了扯嘴角,眨眨眼,一脸嫌弃地问道:“这是……弄脏了?”
苏元娇一脸平静地点头,接过香荷递过来的干净尿布和用温水浸湿的手帕,动作十分熟练地给儿子换尿布,江卓昀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伸手过来:“还是我来吧!”
弄脏的尿布多脏啊!
他的媳妇儿金枝玉叶,怎么能碰这么脏的东西呢?
虽然他一点也不想碰,但跟让自己的媳妇儿碰比起来,他觉得还是自己来比较好!
谁让他是个大男人呢!
苏元娇摇摇头,低声说道:“你笨手笨脚的,别弄疼孩子了。”
话毕,苏元娇便动作麻利地将孩子处理干净,然后换上了干净的尿布,香荷将脏掉的水和尿布拿出去扔掉,屋内的味道还未散去,隐隐还能闻到一些。
江卓昀皱眉,问道:“为夫不在家时,你便是这般伺候着小崽子的?”
苏元娇点头:“偶尔吧!”
更多时候是奶娘在伺候。
她只是偶尔才帮儿子换尿布。
江卓昀不高兴了:“这些活交给下人来做便是,你何必自己亲自动手?我媳妇儿乃是金枝玉叶,尊贵的一品夫人,纤纤细手弹琴烹茶,极尽风雅,岂能碰这种又脏又臭的污秽之物?”
苏元娇却挑了挑眉,笑了:“府中下人多,这些事谁都可以做。但为人之母,有些事我也想要参与进来。给孩子换尿布,我想应当是每一位母亲都该经历的过程,陪伴着孩子长大,为孩子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我觉得是理所应当的。我自己的儿子,我不嫌脏。我这一双手,也不仅有弹琴烹茶这点作用。”
江卓昀伸手牵过苏元娇的小手,轻轻地捏了捏,皱眉道:“方才你给小崽子擦屁股的样子实在是太温柔,太有耐心了,你对为夫极少这般温柔。”
苏元娇眉头一挑:“要不……下次……我也给你擦?”
江卓昀一脸黑线,咬了咬牙,慢慢地笑了:“好啊!”
苏元娇:“……”
好吧!
论不要脸,她输了。
输得彻底。
最终,苏元娇还是拗不过江卓昀,又被他拉着睡了一个回笼觉。
只是这个回笼觉睡得不是很太平。
江卓昀实在是不安分了。
本来身上就有伤,手还不老实。
一会儿摸摸这里,一会儿捏捏那里。
全然当身上的伤不存在。
苏元娇刚开始的时候顾及到江卓昀的伤还不敢太过动弹。
很乖巧地窝在他怀中,只是一脸不满地瞪着他。
江卓昀却像是察觉不到苏元娇的抗议一般。
越发放肆。
苏元娇一把抓住江卓昀的手,抬眸望他:“你不是要睡觉吗?为何还乱摸?信不信我一脚给你踹下床去?”
江卓昀一脸无奈:“也不是为夫想摸,就是这手不听使唤,一沾上媳妇儿就不规矩了,为夫也十分苦恼。”
苏元娇轻嗤,抓紧了江卓昀的手掌,抱在胸前,斜着眼道:“现在你不能动弹了,可以好好睡觉了吗?你昨夜没睡好,现在就赶紧睡,你本就受伤,身体虚弱,就不能规矩一点吗?”
她真的觉得江卓昀的精神实在是太好了。
莫非,他的伤是真的不重?
苏元娇不信。
但是江卓昀表现出来的太过于淡然了。
人都是肉做的,只要受伤了就会疼。
若是疼了便会在脸上表现出来。
但是江卓昀昨夜看起来还有些惨白的脸色,现在也恢复了血色,若非拉开他的衣裳,光看外表是真的看不出他受伤的样子。
“好吧好吧!终究是感情淡了,有了儿子就忘了夫君了。”
江卓昀一脸幽怨:“若是在曾经,现在你早就该倒在为夫的怀中,与为夫干柴烈火,缠缠绵绵了,哪里还会让为夫规矩点?终究是被儿子比下去了。这都是命,为夫不怪你,将儿子看得比夫君重,这大概是绝大数女人都会做的事情吧!你只是随波逐流了,你又有什么错呢?”
阴阳怪气,胡言乱语。
若非顾及江卓昀是休养在床的受伤之人,苏元娇都恨不得压下去堵住他的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