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元骁笑了一下,挑着眉头揶揄道:“这么凶?”
崔莯轻哼着,一脸傲娇:“对,就是这么凶!”
苏元骁有些好笑,侧头望着院中开了一树的白色梨花,幽香飘到鼻息之间,淡淡的很好闻,便轻笑着说道:“这些梨花真香,又到了一年一度酿造梨花酿的时候了。莯莯,你可想喝?”
“你酿还是娘亲酿?”
一听到要酿梨花酿,崔莯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她想到自家婆婆酿的酒甘甜可口,软绵柔和,便口齿生津,急忙问道:“夫君,你会酿酒吗?我都没喝过你酿的酒。”
“自然是会的。”
苏元骁微微一笑:“只是为夫酿的酒比娘亲酿的酒要烈一些,不适合女儿家喝。你若是喜欢,喝娘亲酿的便好,多喝一些也不会醉人。”
“我想喝夫君酿的。”
崔莯笑嘻嘻地俯身在苏元骁的脸上亲了一口,羞红了小脸,眉目弯弯地说道:“夫君,你亲自酿给我喝好不好?在我们崔玉国,姑娘们都能喝烈酒的。只是我们崔玉国的酒没有大庆的香醇,我一直都想尝一尝来着。”
“行,那便叫人来摘花吧!”
夫妻之间,这么点小小的要求,苏元骁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他想了想,轻声道:“不过,你只能喝一点,必须有我在才可以。”
“好好好,都听你的。”
崔莯连忙点头,一脸乖巧。
*
好在江慕苏从在娘胎里开始就比别的小孩子健硕很多。
画绽大概是良心发现,并没有在崔莯的袖子上下了多少毒药。
所以,江慕苏吃了解毒丸,高烧了三日之后就好了起来。
只是……
身体依旧有些虚弱,但粉黛说这是正常现象,只要好好地再养几日便能好。
即便如此,苏元娇依旧心疼得不行。
孩子都快半岁了,她还从未见过孩子如此憔悴的模样。
这几日她都是将孩子带在身边睡,不然压根不放心。
晚上。
苏元娇刚将孩子哄睡着,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脖子,还是有些烫,便轻轻地用温热的毛巾给孩子将冒出来的虚汗给擦干净,又给孩子盖上小被子,这才轻轻地在孩子的身边躺下了。
江卓昀忙完回来,轻轻地打开房间门,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就着一盏昏黄的烛光轻轻地拉开被子躺下去,苏元娇便瞬间醒了过来。
这几日,因为时刻注意着孩子,苏元娇压根不敢睡熟。
但凡有点动静,她都会瞬间从睡梦中惊醒,今晚也一样,瞬间醒来之后,她先看了孩子一眼,见孩子依旧熟睡,这才轻轻地伸手抓住了江卓昀伸过来搂她腰的手,压低了声音说:“你小声一点,别把孩子吵醒了。”
江卓昀声音低低地应了一声,轻轻地将苏元娇带入自己的怀中,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轻声说:“你已经好几日都没睡好了,今夜便好好睡一觉吧!有为夫在,你不用担心孩子。”
苏元娇低声说:“你这些时日早出晚归的,每日休息时间都没有两个时辰,回到家便好生歇息吧!我也睡的,只是留些心神罢了,白日的时候我也午休了,你不用担心我。”
“没事,你睡。”
江卓昀说:“最近追查之事已经有了些许眉目,今夜可以多睡一个时辰。何况为夫一个大男人,少睡一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苏元娇轻叹了一声,背靠着江卓昀的胸口,抬着脑袋看了熟睡的儿子一眼,这才轻轻地移动着身子,在江卓昀的怀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这才轻声道:“时辰不早了,快睡觉吧!夜都深了。”
“好。”
江卓昀声音低低地应了一声,抱着苏元娇便沉沉地睡过去了。
翌日,天还没亮。
江卓昀便醒来了,他刚想要将怀中的媳妇儿给放开,苏元娇便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转过身来睡眼惺忪地望着他问:“你不是说今日可以多睡一个时辰吗?怎么还是起这么早?”
“为夫已经早了一个时辰了。”
江卓昀愣了一下,低头在苏元娇的脑门上亲了一口,轻声说道:“乖,时辰还早,你继续睡,为夫得进宫了。”
平时他都是寅时初便要起床,今日一直拖到寅时末,晚了差不多一个时辰。
现在进宫,上朝是赶不上了,但还是得去御书房一趟,昨夜是查出一个东西来了,他连夜让人送往皇宫,今日得去跟皇上好生商量商量计策。
苏元娇知道江卓昀要去干正事,自然不敢耽搁,她也跟着要起身,江卓昀阻止了她:“虽然已经是春天了,早上还是有些凉的,你就别出被窝了,好好睡着吧!”
“我起来给你更衣,和你一起用早膳,等你走了我再接着睡。”
苏元娇抬手抓住了江卓昀的大手,接着他的力度坐起身来,笑着说道:“这些时日你都在忙,我也忙着照顾苏苏,咱们夫妻二人都有好久没好生说说话了。虽然每日都睡在同一张榻上,但你回来时我已经歇下,我还未起床你便离开了,一点交流都没有。再这样下去,咱们夫妻二人可要生疏了。”
听苏元娇这么说,江卓昀便没有再坚持,他无奈地笑了一声后,握紧了苏元娇的小手,将人从床上扶了起来:“那就有劳夫人了。”
“夫君不必客气。”
苏元娇真的是一个贤良淑德的好妻子。
她自幼便知道作为女人要相夫教子,她也一直都这般信奉着,直到跟江卓昀成亲之后,她才知道原来作为一个女人不需要面面俱到,也不需要什么都要为自己的丈夫考虑清楚,以夫为优先。
是江卓昀教会她如何去爱一个人,如何坦然地接受一个人的爱。
苏元娇替江卓昀将衣服穿好,系上腰封之后,抬眸便将江卓昀垂着脑袋,眸光熠熠地盯着自己看,眼底浓烈的情绪宛若烈火一般要将她融化般,让她瞬间呼吸一窒。
咬了咬唇瓣,小脸瞬间就红了。
眼眸闪了闪,苏元娇刚准备别过头,下巴便被扣住了,苏元娇轻轻地抿了一下唇,江卓昀便快速俯身亲在了她的唇瓣上。
片刻后,就在苏元娇犹豫要不要将人推开的时候,江卓昀突然抬起了脑袋,眼眶红红地紧盯着苏元娇红彤彤的小脸,拇指碾过她的红唇,眯着眼哼笑了一声:“媳妇儿,再过几日,等咱们儿子好了,便将他交给奶娘和粉黛吧!这些天你没日没夜地照顾他,已经很辛苦了,该好好休息了。”
望着自家夫君情动的样子,苏元娇有些好笑:“你确定是想让我好好休息?”
“这是自然。”
江卓昀扬眉一笑:“为夫心疼媳妇儿,自然是想要媳妇儿好生休息的。”
对此,苏元娇保持怀疑态度。
江卓昀突然低头,在苏元娇的耳边低声说:“当然,为了保证媳妇儿能够陷入沉睡,有一个深层的睡眠,为夫甘愿为媳妇儿提供一些帮助。”
小样儿。
竟然将占便宜说得这么委婉。
苏元娇伸手推开了江卓昀,斜了他一眼,眼底盛满了笑意:“好了,时辰不早了,你赶紧洗漱用膳便出门吧!现在这个时候,宫中都该下朝了,你身为朝廷命官,别总是不去上朝坏规矩。”
“好好好,为夫知道了。”
江卓昀连忙应道:“为夫这就收拾着麻利地进宫,好好听媳妇儿的话。”
“就会贫嘴。”
苏元娇轻哼了一声,脸上却带着笑意。
用完膳后,江卓昀非得缠着苏元娇亲一口才愿意出门,苏元娇被缠得实在没有办法,乖乖给亲之后,才将江卓昀给哄走了。
江卓昀走后,苏元娇再次回到床上,见儿子还没醒,仔细检查了一下,确定儿子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之后,这才放松心情,望着儿子的睡颜笑道:“你这小崽子,若是再长大几岁,都能赶上你爹了。”
毕竟,别人家的夫君也不会出门前还缠着要亲亲。
小崽子睡梦中动了动小嘴,像是在回应一般。
宫中。
江卓昀进入皇宫之后,天便已经亮起来了。
萧云钊上朝结束,已经回到御书房兢兢业业地处理政务了,见江卓昀满脸春风的姗姗来迟,忍不住轻哼道:“朕见六哥今日精神抖擞,可是有什么喜事吗?”
“没什么。”
江卓昀一想到媳妇儿软软的唇瓣,便忍不住眼神暗了暗,下意识地便抿了抿唇,抬眸望着萧云钊,淡声道:“关于齐月国细作之事,我查出了一些东西,想必皇上已经看过了。不知接下来,皇上有什么打算?”
萧云钊见江卓昀这么快便将话题引到了正事上,也正色道:“昨夜六哥送来的东西朕已经看过了,齐月国狼子野心,竟然从三四年前便已经在我们大庆布下如此多的暗桩。所有的暗桩又极其隐蔽,就算能收罗出一些,但总会有漏网之鱼。这些暗桩的名册,还是留在了齐月国。六哥,你可愿亲自去一趟齐月国,替朕将名册寻到,将那些蛀虫全都抓出来焚烧殆尽?”
“皇上,微臣已经尽到自己所能了。”
江卓昀一脸无奈地说道:“既然已经有了线索,皇上便派其他人去办吧!暗桩名册究竟在谁的手中,这些暗桩究竟是受人的指使,这些都要一一查探清楚,微臣只能提供一些线索而已。你是知道的,微臣身子骨不硬朗,京都城又有娇气幼子在,皇上如何能派遣微臣前往危机重重的齐月国?”
萧云钊一脸为难:“此事如此重要,除了六哥,朕不知还能相信谁。”
“微臣早就被齐月国盯上了,但凡离开京都城,就凶多吉少。”
江卓昀一脸拒绝:“微臣惜命,还请皇上另寻高明。”
萧云钊嘴角狠狠地抽了抽,眸光暗沉地问道:“六哥,既是如此,不知六哥可否借一些人给朕用一用?”
“这个嘛……”
江卓昀有些为难地说道:“实不相瞒,可用之人都被微臣留在了东夏。如今正跟着镇国将军攻打东夏,乃是军中不可或缺的力量,若是将他们召回的话,东夏那边不太好处理啊!”
“东夏军中,便只有花灿和熊晨。其余的,难道六哥便没有可用之人了吗?”
萧云钊皱了皱眉,明显不信。
江卓昀轻笑了一声:“皇上说笑了,皇上身为九五之尊,身边都没有可用之人,微臣能有两个可用之人已经十分不容易了。微臣就算想要帮皇上,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若皇上再去将太医院的太医们全都叫来,给微臣好好地把脉,给朕一个确切的寿命时长,也好让微臣有个心理准备,再好好算一下能不能保证自己安全,在寿命将尽之前回来跟媳妇儿孩子团聚。”
萧云钊:“……”
虽然他对江卓昀的身体状况保持着怀疑态度,但是上次众多太医们给江卓昀把脉,得出的结果都是他命不久矣,现在被拒绝了,萧云钊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
沉默片刻之后,萧云钊无奈道:“既是如此,那朕便只能传信给楚挫,让楚挫前往齐月国一趟了。”
楚挫和葛阫,是萧云钊驻守北疆时候的左膀右臂。
楚挫与其说是将军,其实是军师,萧云钊在北疆三年,楚挫没少给他出主意,故而他对楚挫还是有信心的。
江卓昀微微一笑:“如此,甚好。”
“不过,朕听闻六哥府上有一人武功高强,来无影去无踪,最是擅长查探消息,不知可否借用?”
萧云钊勾唇浅笑:“六哥身子不适,不能前往,朕能理解,不过六哥不会连个人都不愿意借给朕吧?”
“皇上在说什么呢?微臣府上何时有这般厉害的人物了,微臣为何从不知晓?”
江卓昀保持微笑:“皇上,微臣府中奴仆侍卫全部加起来都没满三十人,如何能有这等武功高强又能来无影去无踪之人?你这是听谁说的胡言乱语?”
“六哥是不愿意帮朕吗?”
萧云钊微微眯眼,一脸失望地说:“朕以为这并非难事。”
江卓昀微微一笑:“微臣不知道皇上究竟指的是谁,皇上想给微臣讨要谁,不妨直言。”
“香荷。”
萧云钊也不客气了,直言不讳道:“朕知道那是一个能人,原本是可以独当一面发挥大作用之人,却只是留在嫂子身边做一个伺候人的侍女实在是太屈才了些,不若六哥便将此人借给朕,发挥她该有的价值。”
这话说得江卓昀就不高兴了。
他嘴角始终保持的微笑落了下来,他轻嗤了一声,神色淡淡地说道:“皇上此言差矣。香荷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侍女罢了,不知皇上从何听说她武功高强之事,纯属无稽之谈。何况她是我媳妇儿的侍女,是去是留由我媳妇儿说了算,跟微臣可没有太大关系。于微臣而言,她待在媳妇儿身边,伺候好我媳妇儿,照顾好我媳妇儿,才是她最大的价值。”
萧云钊愣了一下,片刻之后,无奈地扶额道:“方才是朕说错话了,朕向六哥道歉。只是,香荷此人,朕是真的需要,还请六哥不计前嫌,将此人借给朕用一用。”
“香荷只有一个主子,那便是我媳妇儿,皇上若是真的想用,便自行去寻我媳妇儿要吧!”
江卓昀丝毫不给面子地说道:“皇上是知道的,微臣也做不了媳妇儿的主。在我们家,男主外女主内,家中事务,都由我媳妇儿说了算。”
萧云钊:“……”
别问,问就是后悔。
早就知道他六哥是个媳妇儿奴。
刚才就不该说那样的话。
江卓昀站起身来,淡声道:“若是无事,微臣便告退了。皇上也知道,前些时日我儿子出了点小事,小命差点就没了,今日好不容易闲下来,微臣得去好好陪一陪儿子了。”
萧云钊闻言,眼眸闪了闪:“据朕所知,大侄子是被齐月国细作所害,六哥就不想为儿子报仇吗?”
江卓昀幽幽一笑:“当然会报仇。”
伤害他儿子的人,死都会成为奢望。
他又不是大度之人,岂有不报仇之理。
但为儿子和给萧云钊当枪使是两回事,不能同一而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