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卓昀眸色微微一闪,抬眸望向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锐利剑锋,随后慢悠悠地抬眸望向激动得涨红了脸的萧诚屹,淡声道:“我很不喜欢有人将剑架在我的脖子上,你且拿开。”
死到临头了,竟还敢如此张狂?
萧诚屹冷笑出声:“江卓昀,今日朕不光要将剑架在你的脖子上,朕还要将剑刺穿你的喉咙,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嗷,是吗?”
江卓昀轻嗤了一声,慢条斯理地一伸手,指尖夹在剑锋上,轻轻一用力,冰冷的剑锋瞬间碎成几片,其中有两块碎片落到了江卓昀的手中,他指尖一弹,碎片瞬间飞了出去,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冲向了萧诚屹。
萧诚屹猛地往后一退,碎片擦着发冠而过,不过瞬息之间,萧诚屹的发冠便掉了下来,头发披散,脸颊上被划出了一个长长的口子,正在冒着鲜红的血液。
所有变化正在一瞬之间。
众人反应过来之时,萧诚屹已经面露狼狈。
“江卓昀!”
萧诚屹脸上无光,愤怒地往后退了一步,抽出站在他身侧的江二腰间的剑,猛地刺向了还端坐在椅子上喝茶的江卓昀,怒道:“今日,朕定要将你斩杀于此!方能解朕心头之恨!”
江卓昀眸色一沉,快速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往后退了一步,慢条斯理地将茶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这才抬眸望向愤怒得几近疯魔的萧诚屹,神色淡然道:“你不是我的对手,咱们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再说!”
这话瞬间让萧诚屹心中的怒火烧得更加旺盛了。
“谈什么,今日朕唯一的目的便是将你们二人斩杀于此!”
萧诚屹冷笑道:“失败者是没有资格开口说话的。”
江卓昀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抬眸望向站在萧诚屹身后的众人,挑着眉问道:“可我并不觉得我跟吾皇是失败者呢!”
“朕的数十万大军就在门外,随时都能冲进来将你们二人碾成肉饼,从今往后大庆即将被纳入我永庆版图,这片土地上只会有唯一的统治者,那便是朕!”
萧诚屹的话音刚落,又以极快的速度攻向了江卓昀。
江卓昀并没有主动出击,而是往后退了一步,跟溜猴儿似的躲避着,他的身法很快,快得几乎只能看到残影,不过瞬息之间他的身子就已经落在了萧诚屹的身后,他抬手轻轻地拍了拍萧诚屹的肩膀,在他身后说:“都说了,你不是我的对手,何必逞强?你门外虽然有数十万大军,可你人在我的面前,我想要杀你,没有人能阻拦得了,何不如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呢?”
萧诚屹猛地将剑反手插过去,江卓昀身子一闪又闪到了萧诚屹的身前,一脸头疼地说:“你这人这么就是不听劝呢?都说了,你杀不了我的。这样吧,避免你再冲动,我先将你的手给捏断,等咱们谈好了,我再杀你吧!”
江卓昀一直都在微笑着,面色十分淡然,但是萧诚屹瞬间感受到了极致的压迫感。
让他膝盖差点就软了下去。
江卓昀是真的很强。
萧诚屹自问武功没有达到武林高手的地步,但也绝对不弱。
但在面对江卓昀的时候,竟然被压制得死死的。
江卓昀,怎么会这么强?
简直强大到让人惊慌。
他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咬牙道:“一起上,给朕杀了他!今日将他二人斩杀于此者,赏黄金千两!伤到他二人者,赏黄金百两!”
今日无论如何,他都要将这二人送下地狱,无论是用什么方法。
萧诚屹的话音刚落,便感觉到脖子一凉,他猛地回头,便见江二站在了他的身后,手中的匕首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嘴角勾起一抹笑来,低声道:“皇上,别怪微臣,微臣也不想的,但……江将军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萧诚屹瞬间脊背发凉,眼神瞬间狠厉,怒斥道:“江二,你竟敢背叛朕!”
随后感觉到江二的匕首往脖子上又压近了一分,急忙瞪眼道:“江二,有话咱们好好说,他给了你多少,朕可以翻倍给你,莫要胡来!”
“皇上,微臣没有胡来。”
江二啧啧道:“其实,微臣也是不想杀皇上的呢!毕竟像皇上这般天真可爱的人不多了,遇上一个都是幸运,微臣想跟皇上多玩玩,可皇上真是不乖,竟然私下安排杀手准备取微臣的项上人头,真是让微臣心寒呢!”
萧诚屹瞬间头皮发麻。
他想要狡辩,却又无从开口,因为这都是事实,随后他咬了咬牙,打着商量道:“江二,朕知道自己不该过河拆桥。可你统领的人数太多了,这让朕不得不忌惮,此事是朕做错了,朕向你道歉,今日只要你帮助朕将此二人拿下,朕会加倍补偿你。”
“皇上,你还是不明白,你在微臣这里已经失去信誉了,微臣不会再相信你了。”
江二轻笑了一声,匕首紧紧地压在萧诚屹的脖子上,凑过去在他耳朵边低声道:“其实,微臣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夜无忧。”
夜无忧……
这个名字,让萧诚屹瞬间瞪大了眼,心里瞬间蔓延上的恐惧就如同藤蔓一样瞬间将自己的心脏给缠紧了。
让他腿都忍不住打哆嗦。
黑暗的空间,窸窸窣窣的声响,冰冷的刀剑,滚烫的温度,还有蚀骨的疼痛。
瞬间涌上心头,寒意直冲脑门。
夜无忧,暗夜盟盟主。
那个阴晴不定的男人,恐怖而又暴戾。
“不,不,你不是他,你不是他!”
这二人身上的气质相差那么多,一个残忍而冰冷,一个油嘴滑舌而市侩,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绝对不是!
“萧诚屹,还记得被蛇缠绕的滋味儿吗?老鼠的叫声,冰冷而又暗黑的空间,让人窒息而又恐惧的味道,滴答滴答,像不像关押你的地牢里滴水的声音?”
夜无忧紧贴在萧诚屹的耳边哈哈哈地笑出了声,语气冰冷而又慵懒,恢复了原本的音色,声音低沉地说:“或许,你会更喜欢我用这样的声线跟你说话,我跟江卓昀做了一笔交易,所以我成了江二,去到了你的身边。今日,你不会是赢家哦。”
萧诚屹心中充满了愤怒,又惊又怒,脖子还被人捏在手中。
他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成功了。
明明就差一点,江卓昀和萧云钊都会被他斩杀。
他不甘心。
就在此时,江卓昀又坐回了椅子上,萧云钊顺势给他倒了一杯茶递到手边,他摆摆手,淡声道:“不喝了,喝多了胀肚子。”
主要是,关键时刻,他不太想去上厕所。
萧云钊嘴角扯了扯,又将茶杯给收回去了。
萧诚屹见这两人的相处方式,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他冷冷地眸光扫向了萧云钊,挑拨离间道:“萧云钊,我看你是糊涂了,江卓昀利用夜无忧造反,又让夜无忧来到我身边怂恿我招兵买马,一路攻打到京都城谋夺你的江山,你竟还心平气和地与他一起喝茶对付我?你可真是有意思,我死了,咱们萧家的江山就该改姓江了吧?”
“这倒不会。”
萧云钊抬眸淡淡地扫了神情激动的萧诚屹一眼,神色淡漠得仿佛丝毫都不在意萧诚屹所说的话,跟江卓昀这张始终淡然的脸如出一辙。
这让萧诚屹更加怒火中烧。
“咱们萧家的江山都要断送在你手中了,你竟然还无知无觉,萧云钊,你这个混账!”
他们兄弟之间再如何争斗,这大庆的江山都是他们萧家的。
如今让一个臣子犯上作乱,谋夺江山,这让他如何能忍?
“五哥,他是六哥,就算他做皇帝,江山也还是咱们萧家的。”
就在萧诚屹愤慨之时,萧云钊淡然地抛出了最打击人的一记重拳,云淡风轻道:“当皇帝这活太累了,朕干了三年,也该让六哥来接手了。”
萧诚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猛地摇头:“不可能,你骗我!你一定是骗我的!他不可能是萧允淳,萧允淳早就已经死了,早就已经死了!”
当年就已经死得干干净净了,如今怎么可能回得来。
“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我已经死了呢?”
江卓昀笑了笑,抬眸望向不可置信的萧诚屹,眯着眼慢悠悠地说:“是因为常皇后向你保证过吗?”
萧诚屹瞬间语塞,眼睛瞪得更大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江卓昀淡淡地笑着说:“我以前一直想不通,就算我不是常皇后亲生的,但只要我在她跟前,那也算是一个保障,我虽不得先帝宠爱,但也能让她在后宫之中稳坐中宫之位,她为何要自断臂膀,帮助静嫔将我杀害。直到后来,我知道了一个秘密,一切都说得通了。”
萧云钊眼眸闪了闪,觉得这个秘密,或许跟诚王府连接凤栖宫的暗道有关。
果不其然,下一瞬,就听到江卓昀神色淡淡地开口道:“你并非静嫔之子,而是常皇后与人私通所生之子,当年先帝不宠常皇后多时,常皇后闭门不出将近两年,而后却突然想通了,缠着先帝要一个嫡子,这才有了我这个掩人耳目的存在。当初静嫔的孩子诞下便是死胎,是常皇后买通人手将你与那个死胎调换了,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萧云钊听得心中一震,转眸望向了萧诚屹。
果然见萧诚屹紧咬着牙,眸色沉沉的不说话。
江卓昀往后一步,将手搭在了萧云钊的肩上,抬眸笑眯眯地望着脸色沉沉的萧诚屹,语调上扬道:“所以说,这大庆的江山落在我跟老七的手中,才算是萧家的,而你只是常皇后与人私通所生的私生子,并非我萧家血脉,是没有资格继承我大庆江山的。”
“你胡说!”
萧诚屹怒道:“朕乃是先帝与静皇贵妃所出,世人皆知,岂能任凭你三言两语便想颠倒黑白?”
他长得不像先帝,不像静皇贵妃,却隐隐有些像常皇后。
尤其是年岁越长越像,母妃小时候就有些不喜欢他,但因为父皇喜欢母妃,对他宠爱有加,母妃才对他多上心了一些。
他自幼心思敏感,无意间听人说他肖像常皇后,这让他心中又惊又怒,偷偷地将乱嚼舌根的小太监给解决了。
但这些话,却刻在了他的心尖尖上。
他也终于琢磨出一些母妃不喜欢他的缘由了,便寻人学了一些易容术,有意识地将自己的脸勾勒出与母妃和父皇的相似之处,果不其然母妃和父皇对他越发宠爱了。
言语间便说他越长大跟父母越像了。
可他心里清楚,他跟常皇后才越来越像了,这让他十分恐慌。
直到有一日,他在御花园坐着休息一会儿却不小心睡着了,醒来时人便已经在凤栖宫,而他面前坐着一向对他冷淡的常皇后,他原本是很惊慌害怕的。
因为母妃叮嘱他和妹妹,要远离常皇后,以免被伤害。
就在他准备逃的时候,常皇后抱住了他的,叫他儿子,告诉他其实他乃是常皇后和父皇的孩子,当初常皇后知道自己不受宠,很难护住,这才将他送到了静皇贵妃的身边。
那一年,他十岁不到,虽然已经知事,到底还小。
这个惊天大秘密,让他有一小段时间都不敢面对静皇贵妃,唯恐被发现,惊惧之下他大病了一场。
“你这是要我将你的生父请出来吗?”
江卓昀淡笑着说:“你们父子俩的脸长得如出一辙,只要他出现,便容不得你抵赖了。”
萧诚屹的手瞬间紧握成拳。
眸色猩红地紧盯着江卓昀,嗜血一般阴狠。
“别这么看我,我只是将真相大白于天下罢了。”
江卓昀耸耸肩,扭头望向了坐在自己身侧的萧云钊,低声道:“皇上,作为一国之君,接下来该你开口了,今日我已经说了许多话了,实在是太累了,我且先坐着歇会儿。”
萧云钊嘴角扯了扯,十分嫌弃地将江卓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给甩了下去,没好气地说:“你少说几句吧!叽里呱啦,听得朕耳朵疼。”
江卓昀轻嗤了一声:“你想说你说,不乐意听我还不乐意说了。”
夜无忧皱眉道:“你们俩能不能靠谱一点,我拿着匕首,手也会酸的,我进来这么久也不给我倒杯茶,这像话吗?”
江卓昀眨眨眼,这才嗷了一声,反应过来:“抱歉,方才忙着说话,将你给忘了。”
夜无忧瞬间heilian黑脸,这说的是人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