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媳妇儿是那样,他又年轻气盛的,可不能随便被点火,不然受罪的还得是他。
苏元娇原本也只是想要逗一逗萧允淳,如今见他三下五除二将自己扒拉干净又快速换上寝衣爬上床榻的样子就有些好笑。
“为夫就知道你是个小坏蛋。”
萧允淳见苏元娇捂着嘴偷笑,忍不住抬手敲了敲自家媳妇儿的小脑袋瓜子,没好气地说:“亏得朕这般心疼你,你却要这般捉弄为夫,真是坏透了。”
“人家明明是关心你,想要对你好。”
苏元娇笑着伸手挽住了萧允淳的脖子,明亮的眼中满是笑意,大美人一笑,笑得萧允淳心脏怦怦直跳,然后就听到苏元娇在他耳边低语:“其实,孩子已经快四个月了,只要小心一点,不会有事的。”
萧允淳浑身一颤,眸光变得幽深,呼吸都错乱了几分。
苏元娇有些羞涩,脸色红红,浑身散发着幽香,火热热的,娇嗔道:“阿昀,我知道你的心思,我不想让你难受的。”
“当真可以?”
萧允淳还是有些犹豫,他十分珍爱自己的媳妇儿,若非有十足的把握,他不想做什么,担心会伤害到自己的媳妇儿。
苏元娇眸色微闪,轻轻点头:“当真,我问过粉黛的。”
“好。”
萧允淳沉默了一小会儿,这才低声道:“为夫知道了。”
长夜漫漫,因为下午已经睡得足够多了,故而折腾了大半夜苏元娇都没有觉得难受,这要归功于萧允淳的微弱体贴。
*
崔莯跟苏元骁带着萧允淳派遣护送他们的两千精兵快速赶路,都得十来日才能赶到崔玉国国都环玉城。
这一路,行走得很快,两千精兵都是经受过训练的,身体素质极好,并没有表现出特别大的反应,累是很累的,但都在身体可承受范围内。
苏元骁前几年走南闯北,四处游历,也是吃过苦头的,故而这段时间的行路对他来说也并没有很难受,但是崔莯曾经是一国公主,后来就算嫁给了苏元骁也没有吃过什么行动上的苦头。
原本就是娇气的,舟车劳顿,行路极快,对她来说便是极大的折磨。骨头架子都快被弄散架了。
苏元骁十分心疼她,在驿站休息的时候,便让随行的医者调配出可以缓解疲劳和肌肉损伤的药膏,在用过膳之后便拿到了崔莯的房门前。
苏元骁敲了敲门,崔莯躺在床榻上,浑身酸胀不已,有的地方甚至十分疼痛,如新在一旁给她揉着肩膀,梨儿给她捏着肩,酸胀的感觉依旧让她难以承受。
她这辈子,娇生惯养,即便是被婆婆折腾的时候也没吃过这种身体上的苦头,如今当真是难受得让人觉得自己就快要被大卸八块了、
听到敲门声,崔莯知道是元骁,压根就不想理他。
这一路,苏元骁都对她十分温柔体贴,眼睛都恨不得粘在她身上,但是她却一点感动开心的感觉都没有,即便偶尔会恍惚间想到若是他一开始就对她这么好就好了。
但是这世间没有若是。
苏元骁如今对她这般好,大概是觉得亏欠,终于知道她这些时日在丞相府过得有多难受,所以出于愧疚心想要补偿她。
但是她一点都不需要。
她不需要愧疚地补偿,也不需要怜悯地讨好。
她已经决定要跟苏元骁和离,便不会改变心意。
“莯莯,为夫给你寻了些药膏来,可以缓解疲劳和酸痛,效果很好,你且试试。”
苏元骁知道这些时日崔莯都没怎么搭理过他,完全当他不存在,但是自己的媳妇儿,受了委屈,他终究是要低头哄着的。
“不需要。”
崔莯的声音淡淡的:“有如新和梨儿在我身边伺候,我很舒坦,不需要你的东西,我也不需要你关心。”
该关心她的时候不关心她,现在又来假惺惺的做什么?
真当她崔莯这般犯贱好忽悠,不好的时候就可以对她的心情她的遭遇视而不见,好的时候随便几句话几件小事就想将她哄回去?
没错,她曾经是爱得卑微了些。
但她好歹是一国公主,该有的气节岂会没有?
“莯莯,为夫知道你身体不舒服,莫要逞强,这药膏效果确实好,会让你身体舒服一些。”
苏元骁这次跟着崔莯来,就是想要寻求她的原谅,然后夫妻双双把家还的,自然是不能因为崔莯的几句冷言冷语就退缩了。
“不需要!”
崔莯本来就很累,浑身难受得要死,现在听见苏元骁不依不饶的,就觉得烦躁得很,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声音也变得不耐烦起来,很不高兴地说:“我已经很累了,稍后便要歇息了,若是无事还请你离开!”
“莯莯,为夫想要跟你谈一谈。”
苏元骁见崔莯油盐不进,手中握着温热的药膏,垂下了眼帘,真心实意地出声道:“咱们夫妻二人一直这般执拗着终究不是一回事,咱们好生谈一谈行不行?”
“你想要跟我谈什么?除了和离,我没什么好跟你谈的。”
崔莯面色沉沉的,摆摆手,如新和梨儿就收了手,她从软榻上坐起来,将衣服整理好,神色寡淡,声音丝毫没有起伏地说:“苏元骁,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爱一个人和对一个人心灰意冷之后的转变是巨大的。
崔莯是一个心思十分简单的人,越是心思简单之人越是认死理,非黑即白,爱的时候是极致的,不爱的时候也是极致的。
苏元骁内心的落差感同样也是极致的。
曾经的他,是如何都想象不到崔莯有朝一日会对他冷漠到这个地步。
“且下去吧!”
既然要好好谈一谈,那么崔莯也会给苏元骁谈一谈的机会,毕竟和离是两个人的事情,她若是能劝动苏元骁心甘情愿地跟她和离也是好事。
这回她来,萧淑钰赌气将崔玉国给她送来的嫁妆全都清点出来给她送来了,她也毫不客气地将所有的嫁妆带着回崔玉国。
顺便还将这些年在丞相府生活所产生的花销也都算给了萧淑钰,将萧淑钰气得面红耳赤的,她心中是从未有过的畅快。
自从孩子没了之后,她十分自责,一直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任由萧淑钰折磨,所以才会让萧淑钰忘记了,她乃是一国公主,她是有尊严的。
她虽然爱苏元骁,但是并不会因为爱他就彻底失去了骄傲。
就算她平日里是表现得非苏元骁不可了一些。
若是萧淑钰没有给苏元骁弄两个侍妾,若是苏元骁没有与那两个侍妾行房并有了孩子,她或许是能够忍受的,因为爱一个人,她就会极致地去爱。
用尽全部的力气,不留任何余地。
可这样的付出,换来的却是无情的嘲讽和背叛,她心爱的丈夫有了别的女人,对她也是不冷不热的,表面上维护着她作为正妻的尊严,实际上已经没有温情可言了。
这样的夫妻生活,宛如人间地狱。
让她不寒而栗。
她实在是难以忍受。
这一回,她将萧淑钰彻底惹怒了,便就存了破釜沉舟的心思。
只有将事情做绝,断绝所有退路,才没有后悔的余地。
如新打开门,跟梨儿走出了房门,苏元骁这才抬眸望向坐在屋内软榻上的崔莯,眼眸闪了闪,抬脚走进去,如新很懂事地将房门关上,然后跟梨儿一左一右地守在门边。
“莯莯,这药膏给你。”
苏元骁将手中的药膏递给崔莯,低声道:“还是热的,医者说这药膏趁热敷药效会更好一些,不若为夫替你敷上。”
“不必了。”
崔莯表情淡淡地拒绝道:“苏元骁,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已经将话说得很明白了,我们之间已经回不去了,我也将你娘给得罪狠了,她是不会同意让我回去的,我也不会再回去。我们之间好聚好散,你年轻俊美,又是丞相和郡主之子,还有一个作为皇后的亲妹妹,自己的亲外甥就要被册封为太子了,你往后前途无量,你可以拥有更符合你娘心意的妻子,不要再跟我纠缠了行吗?”
她是真的铁心要回崔玉国。
她是公主,她就算回到崔玉国日子也不会过得太差。
何况,他们崔玉国的规矩没有大庆那么多,就算是她已经嫁过人,去到崔玉国也能再寻到一位不错的夫君。
“莯莯,你是我的妻子,咱们是拜堂告拜过天地的夫妻,不能随随便便就散了。”
苏元骁神情诚恳地说:“为夫以前做了很多不够好的地方,让你失望了,这是为夫的过失,往后不会了。”
“苏元骁,我不会再回大庆了。”
崔莯十分坚定地说:“你不要强人所难,你那个家让我厌恶至极,你已经有了别的女人就不要再缠着我,我没有那么大度,也没有那么高尚,以前能忍耐不过是对你还有几分感情,又对那个孩子的失去心怀愧疚,所以一直忍让。现在你已经跟别的女人有孩子了,我不欠你了,咱们就该散了,而不是一直痛苦地纠缠。”
“痛苦……”
痛苦这两个字让苏元骁的身子瞬间僵住,他面色苍白的低声道:“跟我在一起,是痛苦的?”
“你不觉得痛苦吗?”
崔莯疑惑地问了一声,随后恍然大悟地嗤笑道:“我都忘了,你当然不会痛苦,有女人有孩子,能讨自己的娘亲欢心,又能给自己的家族传宗接代,所有的好处都被你家占了,又怎么会痛苦呢?你现在这般不依不饶,是不是觉得我爱过你,就活该一辈子没有底线地贴着你?苏元骁,如今看你这副嘴脸,当真是让我厌恶至极,我甚至不止一次怀疑,我当初怎么就爱上你了呢?”
崔莯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插在苏元骁的心口上。
让他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他从未觉得崔莯爱他,就该一辈子毫无底线地贴着他。
更没有想过,所有的便宜都自己一个人占。
但是对崔莯的伤害确实是实实在在的存在的。
“我才说了几句啊!你的脸色就难看成这样?那你知道你娘当初对我冷嘲热讽的时候,我的心里是什么滋味吗?你娘将妾室带进门,你孝顺,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我就活该被辜负?苏元骁,你可真是自私虚伪到了极致啊!”
崔莯面色冰冷地冷嘲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一个远嫁的女人,没有后盾,被欺负也只能受着忍着,然后满足你那恶心的愧疚心,跟你重归于好?我告诉你,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不顾一切跑去京都城,死活都要嫁给你。”
顿了顿,崔莯垂下了眼帘,低声道:“当初是我死活要嫁给你的,今天落到这步田地,我并不怪你,我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我也付出了代价。我们终究是不合适的,许多伤人的话,我便不想再说了,好聚好散,咱们皆大欢喜。”
“莯莯,你的心里当真是这般想的?”
随着崔莯一字一句冷酷无情的话说出口,苏元骁的眼眶猩红得宛若滴血,俊美的面容上布满了痛苦的神色,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声道:“我们的这段关系,真的让你这般痛苦吗?”
“不然你以为呢?”
崔莯微微一笑,勾唇道:“你以前不会叫我莯莯的,现在为何叫了?苏元骁,我不怪你,我也不恨你,我只怪我自己一厢情愿得太过火,当初是我非要跟你在一起的,后来发生的一切也都是我自己该承受的,这是我的报应,我心甘情愿地认下了。但你不能因为我做错过,就不给我转圜的余地,不能让我一生都活在痛苦的泥沼里。你若当真对我有些感情,就写一封和离书给我,让我回到我的家乡跟我的亲人团聚吧!”
苏元骁眼眶湿润,泪珠子在眼眶中打转。
他从未想过,崔莯有朝一日会对他说出这般冷酷无情的话。
也是第一次懂得,原来诛心之痛竟是这样的。
崔莯见苏元骁红了眼眶,轻叹了一声,淡声道:“是我说话也过分了吗?若是我说错了,我向你道歉。苏元骁,我已经后悔非要嫁给你这件事了,你就别让我再后悔爱过你了,行吗?”
苏元骁的心像是被挖开了一般,疼得浑身的肌肉都在抽搐。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疼痛到麻木,又像是被撕裂一般,难受得让人窒息。
“你说要想跟我谈谈,还有什么可谈的吗?”
崔莯神色始终是寡淡的,寡淡得让人五脏六腑都在疼痛。
“你……你……”
苏元骁张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可说出口的话,想要祈求原谅吗?
他并非受害者,受害者的疼痛,他感觉不到。
不管他现在怎么痛,都弥补不了崔莯曾经受过的伤害。
他已经提点过自己的母亲,不让母亲伤害崔莯,他也相信自己的母亲不是恶人,不应该会折磨崔莯,所以很多时候并没有过多在意,却没想到就是因为他的不在意,让崔莯受到了这么多伤害。
“你别一副受伤的样子,搞得好像我怎么伤了你一般。”
崔莯见苏元骁一脸痛苦,心中并没有觉得畅快,反而有一种让人难以承受的钝痛感,她轻叹着,像是在对苏元骁说,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她淡声道:“苏元骁,你跟付落和柳媛在一起的时候,应当也是快乐的吧?不然又怎么会有孩子,既然已经做了,就不要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也别一副非我不可的模样,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我当初爱你是瞎了眼。能接受别人,就不要故作情深,若是对我有情,又怎么会跟别的女人缠绵?我想要离开,你并没有多痛苦,你只是心有不甘罢了,觉得以前非要贴着你的女人一下子就不要你了,才有心理落差吧!”
“不是……不是这样的……”
苏元骁摇头,他真的不是这般想的。
他是心悦崔莯的,他不想要放开崔莯,不是心有不甘。
也不是因为有心理落差。
“不管如何,现在跟你在一起,真的让我觉得很痛苦,做人不能太自私。”
崔莯淡声道:“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是翩翩少年郎,温润如玉,让我一眼就动了心,可是如今在你的身上,我再也寻不到那种让人悸动的感觉了。以后再继续纠缠,只会耗尽我们心底对彼此仅存的一点美好,然后让彼此都面目全非,真的很难堪。”
苏元骁知道崔莯是铁了心要跟他和离。
今日的这些话每一个字都是一把刀,狠狠地刺在了他的心口上,刺得他鲜血淋漓,也只能忍着,这是他该受的。
他十分无力地张了张嘴巴,半晌都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崔莯低声道:“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写好了和离书再来寻我吧!在此之前,咱们都不要再见面了。”
“见我一面,就让你这般难受吗?”
苏元骁终于忍不住,声音哽咽地问出了声。
崔莯神色未变,轻轻点头,低声道:“苏元骁,你知道吗?自从你跟付落和柳媛同房后,你的每一次触碰,都会让我心中觉得恶心。将心比心,若是我有了别的男人,你还会心无芥蒂地让我碰你吗?我还年轻,我不想往后的人生都活在痛苦之中,你若是对我还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就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苏元骁痛得眼泪再也控制不住,顺着俊美的脸颊滑下,他痛苦地闭了闭眼,随后颤抖着吐出一个字:“好。”
声音很低很淡,崔莯差点就以为自己是幻听了。
她愣了一下,眨眨眼,疑惑地望向苏元骁,刚想要问清楚,可还未来得及开口,苏元骁就猛地睁开了眼睛,眸光定定地盯着崔莯,豁出去一般颤声道:“我同意跟你和离,等将你送回崔玉国,我便将和离书给你。”
崔莯见苏元骁哭了,心尖尖颤了一下,急忙垂下了眼帘,紧绷着脸色低声道:“好,多谢。”
苏元骁再也忍受不住,匆忙地将药膏放下之后,转身脚步踉跄地快速离开了。
如新和梨儿就守在门口。
驿站的屋子并不隔音。
屋内两位主子的对话,她们二人都听进了耳朵里。
在苏元骁跑了之后,如新和梨儿急忙推门走进了屋内,便见崔莯失魂落魄地坐在软榻上,脸上布满了泪痕,方才的从容不迫和冷酷无情统统消失不见。
如新和梨儿都吓了一跳。
如新拿着手帕正准备给崔莯擦擦眼泪,崔莯便扭头转过了脸,自己抬手胡乱地擦拭了几下之后,这才低声道:“我没事,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你们先退下吧!”
“公主。”
梨儿十分担忧地说道:“还是奴婢在您身边伺候吧!”
如新也点头道:“这驿站并非十分安全,还是让奴婢在您身边伺候吧!省得出什么乱子。”
“我想要一个人待一会儿。”
崔莯的心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冷硬,她说出那些伤人而又绝情的话,只不过是想要苏元骁放过她罢了。
毕竟是自己深爱过的人,方才看到苏元骁脸上的泪痕,她差一点就心软了。
但是一想到在丞相府过得那些让人憋屈痛苦的日子,她稍微软下来的心顺便又变得冷硬。
她绝对不能再心软了。
不然的话就真的一辈子都要被人拿捏得死死的。
她回到崔玉国,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往后她的兄长继承皇位之后,一定会庇护她好好生活的。
如新和梨儿对看一眼,随后如新低声道:“那奴婢就在门口守着,随叫随到。”
“不必了,你们且下去休息吧!”
崔莯摇头道:“大庆皇帝派了两千精兵护送,不会有事的。”
大庆皇帝的厉害之处,她是很清楚的。
这些精兵一个个武功高强,只要有他们在,她就不会有事。
如新想了想,也觉得事情确实如此,便带着梨儿退下了。
躺在床榻上,崔莯一直都睡不着,脑海中一直都在回荡着方才苏元骁痛苦落泪的样子,她的心是痛的,她确实心软了,看不得苏元骁难受。
但是她必须忍住。
只要回到崔玉国,苏元骁彻底从她的眼前消失,她的生活就能回归到以前了。
她依旧是快乐活泼的小公主。
她还可以开心的活着,而不是去受人折磨。
这辈子,她不知道她还会不会爱上别人,但她大概再也不会喜欢苏元骁这个类型的人了,她或许以后会找一个不嫌弃她嫁过人,又真心喜欢她的人做驸马。
或许,他们还会生下几个可爱的孩子。
然后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老了之后大概是可以儿孙绕膝的吧?
但不论如何,都会比继续留在苏元骁的身边强。
左想右想,一整夜,崔莯都没怎么睡着。
同样彻夜难眠之人还有苏元骁。
他的前半生虽不能说是顺风顺水,但确实没有遭受过什么太多的挫折,这辈子唯一的一次痛彻心扉,便是今夜了。
他第一次清楚地感受到疼痛难忍竟然是这样的滋味。
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疼得他整个人蜷缩在床榻上,就像是要死掉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