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触碰是恶心的。
跟他在一起是痛苦的。
爱过他是后悔的。
缠着要嫁给他是错误的。
崔莯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表情都被他十分清楚地记在了脑子里,不停地运转着,让他疼得一抽一抽的。
回想起以后跟崔莯在一起时候的点点滴滴,有许多被他无意间忽略的细节都通通回到了他的脑子里,让他悔不当初。
对付落和柳媛,他并没有什么感情,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不想看到自己的母亲整日以泪洗面,然后不停地指责崔莯,埋怨崔莯,折腾崔莯。
他是希望苏家能好的。
却没有想到一起都弄巧成拙。
天色微亮之时,苏元骁艰难地从床榻上爬起来,他拿出了笔墨纸砚,研磨铺纸,他提起笔好几次,手都是颤抖的,根本没有办法写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即便他深吸了好几次气之后,依旧没有办法在纸张上写下休书二字。
最后,他放弃了,颓败地将笔给扔在了桌上,往后跌坐在了凳子上,双手捂住了脸颊,痛苦而无声地哭了起来。
他是真的喜欢崔莯的,他对崔莯的感情比他自己一直以来以为的还要深。
深到他意识到他不能忍受失去崔莯的痛苦。
但是就像崔莯所言一样,做人不能太自私。
他不能因为舍不得,便自私地将崔莯绑在他的身边,让崔莯陷于痛苦之中。
他已经对不起崔莯太多了。
不能再让她更加痛苦了。
崔莯说得没错,她还年轻,往后的人生不该是痛苦的活着。
可是,他真的放不开,他真的写不下和离书。
罢了罢了,他们还要去崔玉国,且等他将崔莯安全送到,确定崔莯在崔玉国会过得很好,确定崔莯真的是不需要他之后,他再写和离书也不迟。
他们现在还是夫妻,他们还有一小段的时日可以相处,这就很好。
崔莯一大早就让如新将早膳端到屋内给她吃过了,然后就以最快的速度上了车,这才叫人去将苏元骁叫下来用膳然后继续赶路。
苏元骁一夜未睡,又难受得哭了一顿,眼眶红红的有些浮肿,但他并不在意,只是声音沙哑地问了一声:“我夫人呢?”
“夫人已经上车了,让在下前来请苏大人用膳上车,咱们该启程了。”
护送精兵统领邵磊淡声道。
这夫妻二人这一路的折腾别扭,他们全都是看在眼中的,但这是别人的事情,他们不会过问,他们只是履行自己的职责,将这夫妻二人平平安安地送到崔玉国,然后再护送回京都城便好。
苏元骁并没有觉得惊诧,他抿了抿唇,随后点头道:“我知道了。”
一路上,崔莯都在避免跟苏元骁见面,即便两人坐的马车相隔不远,崔莯也不愿意揭开马车的帷幔多看苏元骁一眼。
苏元骁也不再寻找机会就往崔莯的跟前凑。
他害怕真的会惹崔莯厌恶。
一直到崔玉国的环玉城,崔玉国的太子,崔莯的兄长亲自前来迎接,苏元骁这才跟崔莯有了见面的机会,崔莯的兄长崔永策一看到崔莯,便面带笑容地上前轻轻地抱了崔莯一下,随后退开,淡笑着道:“莯儿,为兄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你了,这一路过来舟车劳顿,你辛苦了。”
“不辛苦。”
见到久违的亲人,崔莯的内心十分激动,但是她此行的最主要的目的是来看一看自己的父皇,于是她低声询问道:“哥哥,不知父皇如今情况可还好?”
“还好,莫要担忧。”
崔永策神色柔和地低声道:“时辰不早了,你们一路赶来,应该很疲乏了,且随为兄去好生歇息一日,明日精神抖擞地去见父皇。父皇还是很疼爱你的,自从你嫁去大庆之后,他便时常会念叨你。”
甚至还后悔当初糊涂要将崔莯嫁给一个五旬老汉的事了。
崔莯抿了抿唇,微微一笑,低声道:“我知道了,谢谢兄长。”
“莯儿,你长大了。”
崔永策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崔莯的肩膀,由衷地感慨道:“看来离开崔玉国的这些年,你经历了很多,原本活泼可爱无法无天的小公主,如今竟也会变得这般规规矩矩了。天下人都说大庆乃是礼仪之邦,女儿家大多温柔似水,为兄是真的没想到我们小公主竟也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崔莯的心头微微酸涩,随后洋溢着笑脸,微笑着说:“兄长,你可莫要打趣我,我才没有无法无天,我只是这段时间赶路太累了,如今父皇还躺在床榻上,我没有心情罢了。”
“我们家莯儿懂事了,知道心疼人了。”
崔永策感慨道:“终究是大姑娘了,跟以前不一样了。”
崔莯低声笑道:“兄长,我现在很累很困很难受,腰酸背痛的,想要早点吃东西,好生沐浴一番,然后昏天暗地地睡一觉,咱们赶紧走吧!”
崔永策笑了笑,点头道:“好,都依你。”
话音落了之后,他才抬眸望向站在崔莯身后的苏元骁,眸色淡淡地打量着他,不动声色地淡笑着询问道:“想必这位便是苏丞相之子,小苏大人吧?”
崔永策很清楚苏元骁跟自己妹妹的关系,第一次见面却没有表示亲近,而是十分生疏地说一声小苏大人,这便代表他对这个妹夫十分不满意。
自己的妹妹是个什么性格,他十分清楚,原本活泼可爱的一个小公主,嫁给苏元骁才没几年就变成这副仿佛被驯化了一般的模样,如何不让人愤怒?
他的妹妹乃是崔玉国尊贵的公主,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岂能受那等委屈?
苏元骁感觉到崔永策对自己的不满,急忙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苏元骁,见过兄长。”
“小苏大人不必如此客气,还是唤本宫崔太子吧!”
崔永策十分不给苏元骁面子,伸手揽住崔莯的肩膀转身就走在了前头,苏元骁抿了抿唇,抬脚跟上。
崔莯扭头望了望自家兄长,欲言又止。
若是曾经,有人欺负自己,兄长为自己出头,她只会更加嚣张,耀武扬威,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她已经比以前懂事很多了。
苏元骁是辜负了她没错,但是苏元骁的身份却是大庆丞相之子,皇后之兄,身份尊贵,大庆如今兵强马壮,国力强盛,哥哥不应该为了一己之私得罪苏元骁的。
崔永策看见自家妹妹这副纠结的模样,有些心疼。
自己肆无忌惮,阳光活泼的妹妹竟然也会有变得忐忑不安,瞻前顾后的模样,当真是在大庆京都城吃了苦头,否则不会变得如此战战兢兢。
何况对方还是她的夫君。
崔永策能成为太子,自然有过人之处,只是简单的一会面,许多细节和妹妹的反应都被他收入眼中,他心中对苏元骁这个妹夫更加不满了。
崔莯毕竟是出嫁的公主,不能再住进皇宫。
崔永策按照规矩苏元骁一等人安排在接待他国使臣的驿站中,而崔莯则是准备带回自己的太子府,苏元骁知道崔永策要将崔莯带走,便急忙追了出来,拱手道:“见过崔太子,不知崔太子要将在下的夫人带到何处去?”
“你的夫人?”
崔永策微微眯眼,皮笑肉不笑地说:“小苏大人,莯儿乃是我崔玉国的公主,如今回到崔玉国便是回到了家,本宫自然是要带莯儿回家了。小苏大人一路护送莯儿回来,实在是辛苦,本宫已经安排人给你们准备吃食了,小苏大人且好生休息吧!”
崔永策说话很客气,但三言两语便将苏元骁跟崔莯的关系给分割开。
仿佛苏元骁不是崔莯的夫君,只是一个护送崔莯回来的使臣一般。
苏元骁眉头皱了皱,想要张嘴反驳,崔莯便先一步伸手抓住了崔永策的胳膊,轻声细语地出声道:“皇兄,我现在又困又累又饿,咱们先回去吧!”
崔永策的脸色瞬间变得柔和,轻轻点头道:“好。”
苏元骁知道崔莯是想要跟崔永策离开的,脸色微微有些煞白,他不想再惹崔莯难受了,便抿了抿唇,往后退了一步,任由崔永策拉着崔莯在自己的眼前走过,然后背影消失在门口。
走出了驿站,崔永策抬手拍了拍崔莯的肩膀,眸色沉沉地低声问道:“莯儿,你在京都城是不是过得很不快乐?苏家人可是欺负你了?”
自己的妹妹自从嫁去京都城之后,便很少跟崔玉国联系了,偶尔写过几封信回来,都是说自己过得很好很开心,还说自己怀有身孕之事,他很为自己的妹妹高兴。
也派了人去京都城内照看自己的妹妹。
但是苏家被大庆皇帝的人守得固若金汤,他的人一直都没有机会潜入苏家,只能偶尔打听出一些自己妹妹的消息传回来。
故而,他对自己妹妹遭遇了什么,只是知道其中一些,并不是很清楚。
崔莯轻轻摇头,神色淡淡地说:“苏家人并没有欺负我,只是我想家了,又挂念父皇,所以回来了。”
“莯儿,你不要骗为兄,为兄看你的脸色便知道你在京都城过得很不好。”
崔永策咬着牙齿道:“苏家人当真是欺负我们崔玉国小,便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我们崔玉国的小公主吗?莯儿,你放心,为兄一定让欺负你之人付出代价!”
“皇兄,不要!”
崔莯一想到小时候皇兄将欺负过自己的一位世家公子的手给弄断了,便吓得头皮发麻,急忙出声道:“皇兄,阿骁他没有欺负过我,是我自己……是我自己不争气,做错了事情,所以……才会导致如今的结果的。他没有欺负过我,他只是……只是没有那么爱我罢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最后,她有些哽咽地自嘲道:“他从未欺负过我,一直都很尊重我,一直将我当做他的妻子,是我自作多情,是我非要缠着嫁给他,是我非要苛求太多,所以才会让自己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
崔永策从未见过自己的妹妹难过伤心成这般样子,他急忙伸手给自己的妹妹擦眼泪,眼底闪过一丝阴狠,随后温声安慰道:“没事了,别难过,那些都过去了,既然回来了,那就别走了。咱们崔玉国虽小,但是养你足够了,往后留下便好。”
“皇兄,谢谢你,你真好。”
久违的温暖让人十分动容,崔莯哭着扑进了崔永策的怀中,眼泪汪汪地说:“我就知道皇兄对我最好了,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我不要再回京都城了,我讨厌京都城!”
“讨厌就不要回去了,乖,以后哥哥护着你。”
崔永策伸手轻轻地拍着崔莯的肩膀,将人搂在怀中安慰,眼底却是化不开的隐喻。
哭了好一会儿,崔莯才抽抽搭搭地抬起脑袋,很不好意思地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尴尬道:“皇兄,我是不是将你的衣服哭脏了?”
“没事,一件衣服而已,哭脏了让下人洗干净便是。”
崔永策见自家妹妹眼眶红红,抽抽搭搭的委屈模样,心疼得不行。
急忙将人带回了太子府,让人好生伺候着崔莯沐浴更衣之后便摆上了崔玉国特有的美食,全都是崔莯以前喜欢吃的。
崔莯心中暖洋洋的,觉得回到崔玉国真好。
这里有从小便疼爱自己的哥哥,还有这么多合口味的食物,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让人舒服,只要她在崔玉国,只要她的皇兄一直存在,她便一直都会是骄傲蛮横又活泼的小公主。
“这些菜全都是你喜欢吃的,哥哥知道你今日会到,便让府中的厨子给你提前准备着,你且尝尝看。”
崔永策夹起一块崔莯喜欢吃的菜放到了崔莯的碗中。
崔莯微微一笑,夹起来尝了一下,确实是记忆中的味道,让人十分怀恋,她笑着点头道:“确实好吃,是记忆中的味道,我很喜欢,谢谢皇兄。”
“你何时变得如此客气了?莯儿,我是你的哥哥,你不必与我道谢。”
崔永策见崔莯规规矩矩,对自己客气又疏离的样子,心中越发难受了。
也不知道自己的妹妹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柔软可欺的样子。
“好的皇兄。”
崔莯微微一笑,垂下脑袋吃饭,崔永策一直很贴心地为崔莯布菜,满脸疼惜。
饭后,天色也有些暗了。
考虑到崔莯这么多时日舟车劳顿累得厉害,便让人带她下去休息了。
这一觉,崔莯睡得十分踏实,许是心情许久没有如此放松过了,也或许是因为许久没有沾上柔软舒坦的床榻了,她醒来之时天已经大亮了。
她有些茫然地眨眨眼睛,坐起身来回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回到崔玉国了,这里是皇兄的太子府,如新和梨儿老早就已经起来准备了,听到崔莯的屋内传出动静之后急忙出声询问道:“少夫人,您起来了?可要奴婢进去伺候您梳洗?”
“进来吧!”
崔莯因为睡得极好,感觉浑身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只是身子依旧酸痛不已,毕竟赶了这么久的路,她又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姑娘,没有十天半月,是好不完全了。
如新和梨儿急忙走进屋内。
如新手中端着热水,梨儿手中拿着一个小瓶子。
梨儿说:“公主,方才太子殿下入宫之前便吩咐奴婢等你醒来之后伺候您熟悉的时候给你上药,这药乃是太子殿下让宫中的御医专门调配的,效果会很好。昨夜本来就想要给您揉一揉,可您实在是太累了,太子殿下不想打搅您休息,便没有让人前来上药。”
如新笑着说:“这药轻轻地抹上,揉一揉,效果会更好。奴婢手劲儿大,奴婢替您揉。”
崔莯轻叹着说:“先洗漱之后再说吧!”
望着外面的天色不早了,崔莯想了想,低声询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宫中可有传来什么消息?皇兄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禀公主,现在已经是巳时了,宫中暂时还没有什么消息传来,太子殿下乃是卯时三刻离开的。”
梨儿原本就是崔莯在崔玉国时的贴身宫女,如今回到了崔玉国,心中十分兴奋,话也变得多了起来,眉眼之间都是喜悦,她说话的声音都轻快了许多,她笑着说:“公主,太子殿下心疼您舟车劳顿,让您再好生歇息一日,明日再进宫面圣呢!”
“我知道了,你们且伺候我梳妆吧!”
崔莯望着镜中的自己,脸蛋似乎有些浮肿,她皱了皱眉头,低声道:“一会儿你们给我准备滚烫的鸡蛋亦或是热帕子过来,我要敷一敷脸蛋。”
她其实是想要今日就进宫去见父皇的,毕竟心中已经担忧很久了,父皇如今的身体十分差,见一面便是少一面。
但是她又不能以现在这样憔悴的模样去见父皇。
父皇虽然曾经糊涂过,想要将她许给五旬老汉,但终究是一直以来都十分疼爱自己的父皇,她不想让父皇危在旦夕之际还要为她操心。
抿了抿唇,她淡声询问道:“苏元骁呢?他今日可有什么动静?”
“禀公主,大公子一早便进宫拜见皇上了。”
梨儿低声道:“似乎现在都还没从宫中出来。”
崔莯眸光闪了闪,低声应道:“我知道了。”
梳妆打扮之后,用了早膳,崔莯刚准备前往驿站去等着苏元骁回来,毕竟他们现在还是夫妻,如今回来做得太难堪,只会惹人笑话。
但她人刚走到门口,便见太子府中的几名姬妾笑呵呵地走上前来,规规矩矩地行礼道:“见过公主殿下。”
这些姬妾,并不是崔莯眼熟的,应当是她离开崔玉国之后,皇兄才收进太子府的。
他的皇兄自从太子妃难产而亡之后,这些年便没有再册立过太子妃以及侧妃,太子府中这些年以来就只有姬妾。
她们削尖脑袋都想要往上爬一爬。
自然不可能放过太子殿下一直都很疼爱的妹妹。
但是,崔莯现在压根就没有心思跟她们打交道,便只是淡淡地点了点脑袋,抬脚便要走,其中一个姬妾见崔莯要走,有些心急,上前一步,刚叫出公主两个字,崔莯便转头眸色冰冷地望了过去,冷着脸淡声道:“你有事?”
姬妾瞬间僵住了身体,随后急忙摇头:“没……没事……”
崔莯一句话都懒得说,转身抬脚便走。
如新和梨儿赶紧抬脚跟上。
崔莯刚到驿站门口,送苏元骁回驿站的马车正好停下,崔莯扭头望了一眼,随后停下了脚步。
苏元骁没想到崔莯竟然会停下等他,走下马车见到崔莯的那一刻,他眼底闪过一丝光亮,就连脚步都比平日里快了一些,他几步走到了崔莯的身前站定。
望着她,低声询问道:“莯莯,你昨夜休息可好?”
“你还是叫我崔莯吧!”
崔莯点点头,淡声道:“我习惯你叫我崔莯,你叫我莯莯,我听着难受。”
以前苏元骁跟她感情最好的时候,倒是叫过她莯儿,但是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连名带姓地叫她崔莯,如今叫她莯莯,实在是让她太过难受了。
苏元骁眸色微微一闪,心中突然蔓延上细密的疼痛,他垂下了眼帘,缩在宽大袖口中的大手紧紧地捏了捏,他轻轻点头道:“好,你不喜欢听,我便不叫了。”
“你且随我进来,我有话要跟你说清楚。”
崔莯淡淡点头,抬脚往着驿站内走,苏元骁抬脚跟上。
前厅内。
崔莯让梨儿和如新在门口守着,崔莯抬眸望向坐在她对面的苏元骁,淡声问道:“今日你进宫可是见到父皇了?”
“不曾。”
苏元骁摇头,低声道:“只见到了太子殿下,崔玉皇如今身体不大好,不太方便接见外臣。”
崔莯心中清楚了,自己的皇兄大概是不想让苏元骁见到父皇的,毕竟她心中清楚皇兄对她究竟有多相护,皇兄一旦认定苏元骁欺负自己了,定然是不会让他好过的。
崔莯如今只想跟苏元骁好聚好散,等时间到了,给她写了和离书,俩人往后便没有任何关系。
而不是让自己的哥哥为难亦或是羞辱苏元骁一番。
毕竟是自己爱过之人,崔莯根本不想苏元骁经历任何的难堪。
她轻轻点头,低声道:“苏元骁,这次你送我回来,乃是大庆皇的命令,如今你已经将我平安送达了,若是大庆皇没有交代你任何国事,你便可以回去了。”
苏元骁身子一顿,面色微微一僵,暗暗吸了吸气,才低声道:“崔莯,我既然来了,代表的便是大庆,如今崔玉皇身体不适,无论是作为女婿还是代表大庆,我都该留下来。”
“留下来做什么?留下来等我父皇驾崩吗?”
崔莯眸色微微一沉,低声道:“苏元骁,你答应过给我和离书的,你不能食言。”
苏元骁眼底闪过一丝狼狈,他紧紧地咬了要后槽牙,随后张了张嘴,老半晌才声音沙哑又十分无力地低声呢喃:“我们夫妻之间,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随后,他面带祈求地望向崔莯,眼眶微红地颤声道:“崔莯,我知道我以前做了让你伤心的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以后,我们夫妻之间之事,我都由你做主。你若是不想回到丞相府,我们便自己在外另寻住处可好?往后,我一心一意只你一人,咱们不和离行不行?”
崔莯闻言,觉得有些可笑。
她盯着苏元骁带着祈求的眼神看了半晌,才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淡声道:“太迟了,你这些话说得太迟了。苏元骁,你今日的话真的很动听,若是你早些告诉我这些,我想问我会很心动的。在我没有对你彻底死心前,我想我还是会不顾一切地赌一回。赌你会爱我,赌你不会再辜负我,赌我们会夫妻恩爱,好好地过日子,但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
“不晚,一切还不算晚,我们都还年轻,我们往后还会有很多的时间不是吗?”
苏元骁眼中带着希冀,神色十分激动地说:“崔莯,再给我一个机会,我真的爱上你了,我不想跟你和离,以后我什么都依着你,好不好?”
崔莯抿了抿唇,心中酸涩不已。
这些话,若是早些说该多好啊!
可是现在才说出口,她心中已经没有那么渴望了啊!
她轻轻摇头,在苏元骁溃败宛若失去了光彩的眸子的注视下,薄唇轻启,淡声道:“可是,我不爱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