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睦前来提亲是带了十足的诚意来的,他将自己的家底掏出来,押了两车聘礼和媒婆上门,还特地穿了一身酱红色的衣袍,将他高大的身姿衬得越发英姿勃发。
他的表情十分严肃,脚步沉沉的,内心有些紧张。
苏岑在早朝结束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处理政务,而是抽空回了一趟丞相府,等着武睦前来提亲。
武睦的速度也是极快的。
苏岑刚回到府中没有一刻钟,他便来了。
很显然,他是连将军府都没回去的,也提前让人带上聘礼在外面等着了。
“微臣拜见皇后娘娘,见过苏大人,见过苏夫人。”
武睦十分规矩地拱手行礼道。
“武将军不必多礼,且坐吧!”
苏元沫微笑着摆手,武睦也不客气,转身坐下之后,便表明来意。
苏岑温声道:“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妙语这丫头自幼便在我们丞相府长大,又伺候皇后多年,如今皇后有意收她做义妹,本官跟内人便也是她的义父义母了。武将军能耐出众,深得皇上信赖,只要你们年轻人愿意,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没什么话说。”
这话一出,武睦急忙站起身来,拱手道:“多谢苏大人。”
他没想到皇后竟会认妙语做义妹,抬高她的身价,如此护着她。
皇后果然是一个好女子,他当初没有信错人。
苏岑微微一笑,神色柔和地说:“武将军不必谢我,妙语是从我们丞相府出去的丫头,这些年跟皇后虽是主仆,但情同姐妹,如今瞧见她有一个好的归宿,本官也是十分欣慰的。今日武将军前来提亲下聘,那便将婚期定下吧!武将军年岁也不小了,该早一些成婚了。”
“多谢苏大人成全。”
武睦低声道:“下官请人看过日子,下月初八是一个好日子,离现在还有二十一日,来得及筹备婚事。这段时间,在下便只能劳烦苏大人和苏夫人多照料妙语,麻烦你们要替下官送妙语出嫁了。”
“武将军实在是客气。”
苏岑笑着说:“二十来日,已经足够,待良辰吉时,武将军前来迎人便是。”
“多谢。”
婚期就这般定下了。
苏岑留武睦用膳,但武睦有军务在身,不便多留,便告辞。
苏岑也有要务忙碌,便也没有多留。
两人说了说场面话,苏岑便将武睦送出去了。
妙语羞涩,一直躲在屋子里不出来,苏元娇回到院子之后,笑着给她说:“婚期已经定下来了,就在下个月初八,你高兴吗?”
妙语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
也就只有二十来日了。
她有些惊诧,低呼道:“日子也跟得这般紧吗?好快啊!”
她见别人家订下婚事,年纪小的还要等好些年,就算适婚年纪的姑娘也得等个几个月半年的,到她这里就二十来日。
她还以为她跟武睦的婚期最起码也得等下半年的。
“人家武将军年岁不小了,自然是想要早一些成婚了。”
苏元娇扬眉一笑,打趣道:“也不知道是谁,不害臊,说要给人家武将军多生几个儿子。现在武将军将婚事定得这般早,若是你们速度快一些,来年的今日你都能抱上孩子了。”
“哎呀娘娘,人家还没成婚呢!什么孩子不孩子的,羞死人了。”
妙语羞涩得直捂脸,浑身爆红,但是心里又冒着甜滋滋的味道,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幻想自己也跟皇后娘娘这般怀孕生子,武睦也会很期待他们孩子的降生。
她觉得,武睦或许会成为一个严格的父亲,但是不管怎么样,也一定会很爱孩子。
他们一家人,会一起快乐幸福地生活着。
妙语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
苏元娇见状,无奈地摇着头说:“你瞧瞧你,一边说羞死人,一边又期待着,到底是有什么可羞的?男人女人之间成婚了不就是要生孩子的吗?”
“皇后娘娘,您就别打趣奴婢了。”
妙语揉了揉自己散发着热气的脸蛋,深吸了一口气,企图转移话题:“娘娘,粉黛的婚期只有两日的准备时间了,您准备让她在何处出嫁啊?”
在皇宫显然是不合适的。
毕竟粉黛不是皇室成员。
苏元娇低声道:“便在对面将军府吧!粉黛也是从咱们府中出去的,母亲这几日都忙着照料付落和柳媛的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是不能帮她张罗了。此事,本宫亲自为她安排。”
“娘娘,这世间,再也没有比您还好的主子了。”
妙语感慨道:“对我们也都是掏心掏肺的好,虽然我们是奴婢,您去将我们都当做亲人一般对待。”
“行了,这些话就少说一些,咱们该给粉黛准备一些成婚时候需要用到的东西了。”
苏元娇低声道:“三日时间是仓促了些,但是府中也得布置得喜庆一点,还有婚服肯定是要有的,也不知道她的那位有没有给她准备妥当。”
想了想,苏元娇说:“咱们动作快一些,省得到时候做得不像样,看着也不好看。”
“好好好,娘娘您别着急,咱们人手多,虽然时间是仓促了一些,但是人多好办事,保准要不了两日,就能将所有的事办得妥妥当当的。”
妙语笑着说:“您可是皇后娘娘,只要是您想做的事,就不会办不成。”
“别贫嘴了,赶紧行动起来吧!”
苏元沫带着妙语回了丞相府对面的将军府,府中的下人几乎都还在,苏元娇还在丞相府也借了几个下人,她雷厉风行地给下人们分工,有人负责采买,有人负责装饰府中,还有人负责准备成婚时需要用到的一些东西。
所有人都快速行动起来。
仅仅一日,将军府就大变样了。
苏元沫并没有回宫,而是在将军府歇下了,晚上刚躺下没多久,迷迷糊糊还没睡着的时候,便感觉到自己被一双手臂给揽入怀中,熟悉的味道和温度瞬间传达给她。
让她脑袋倍觉安心。
她脑袋下意识地蹭了蹭萧允淳的胸膛,习惯性地在他的怀中寻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便躺在他的怀中踏踏实实地睡去了。
萧允淳望着自己瞬间睡得香甜的媳妇,有些无奈地轻叹了一声,将手臂微微收紧,也抱着自己的媳妇儿闭上了眼睛。
翌日。
苏元娇醒来的时候,便感觉自己被人抱在了怀中,她眨眨眼,一脸疑惑地问道:“阿昀,你今日不上朝吗?怎么天都亮了,你还在这里?”
“今日休沐。”
萧允淳抱着苏元娇,凑过去,下巴蹭了蹭她娇嫩的脸蛋,低笑着说:“媳妇儿,你好香啊!浑身都散发着幽香,这世间怎么会有你这么美好的女人,香香软软的让人抱着就不想撒手。若是可以,为夫真想就这么抱着你,直到天荒地老。”
“就这么抱着?”
苏元娇眨眨眼,低笑着挑眉道。
“对,就这么抱着。”
萧允淳在苏元娇的脸颊上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轻声叹道:“就这么抱着,为夫就已经很知足了。”
苏元娇瞬间笑出声,美艳的面容上的带着揶揄,声音柔和且魅惑地问道:“除了抱着,就不想做点别的?”
苏元娇这句话的暗示意味太过明显,萧允淳眸色瞬间变得幽深起来,他轻叹着低头,在苏元娇的脸颊上轻轻地落下一个温,用鼻尖蹭着她的脖颈,声音低哑地说:“当然想,为夫想要跟你做的不仅是抱着你,亲吻你,还有更过分的事,也想要对你做。不过,只是抱着你,便已经足够让为夫满足了。”
苏元娇轻笑了一声,伸手抱住了萧允淳的脖子,轻轻仰头,主动送上了红唇,萧允淳眸色微微闪动,伸手将人给搂紧了。
片刻过后,苏元娇脸色羞红地推开了萧允淳,笑着问他:“你今日休沐出宫,那阿愿和苏苏呢?你可是将他们二人给丢在宫中了?”
“有秦照在宫中看着他们,不会有事的。”
萧允淳低声道:“阿愿那孩子不多话,就还好,咱们儿子那般闹腾,若是让他跟着,只怕是咱们夫妻二人连单独待在一起的时间不都没有。”
一说到这点,萧允淳就十分头疼。
他忍不住叹气道:“若是可以的话,多给他们安排一些学习项目,我觉得是很有必要的。”
毕竟孩子一有空,就要跟他抢媳妇儿了。
他这段时间忙起来,能跟媳妇儿好好在一起睡个觉的时间都很有限,若是儿子得空了,还要强占他跟媳妇儿的二人时间。
苏元娇见萧允淳一脸纠结的样子,忍不住笑话他:“你还好意思这么说,你不是说想多要几个孩子吗?这才一个,你就这般头疼,若是再多几个,你岂不是更头疼?”
“那倒不会。”
萧允淳有理有据地说道:“等咱们孩子多了,便让他们兄弟姊妹自己玩自己的去了,别耽误我们夫妻二人培养感情就好了。孩子还是很喜欢跟孩子玩的,等孩子们疯玩起来的时候,别说粘着咱们了,你去寻他们都不一定能寻得到。”
尤其是像苏苏这种调皮捣蛋的性格。
只要有他带动,就算是性格内向的孩子也会变得不内向起来。
苏元娇抬手捶了萧允淳的肩膀一下,没好气地说:“你真是歪理多,既然今日休沐,不若跟我一起做点事情吧!”
“做什么事?”
萧允淳低声道:“你这两日不是准备给粉黛和花灿准备婚事吗?莫非你要为夫帮你准备?”
粉黛是自家媳妇儿的人,帮个忙没什么。
只是花灿那厮……
啧。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花灿跟粉黛竟然还有一段,突然之间说要成婚便成婚,而且时间还这般紧凑。
苏元娇笑着摇头,低声笑着说:“粉黛的婚事我早就已经安排妥当了,我想见一见花灿,以前见过他,却没仔细瞧,印象中倒是一个翩翩公子,只是他跟粉黛的婚事来得太过仓促了些。我想看一看,他能不能给粉黛带来幸福。”
她身边的人不多,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个。
她每一个都十分珍惜。
但凡有一点会伤害到身边人的可能性,她都会尽量地排除在外。
萧允淳忍不住闷声叹息:“你对那些不相干之人,似乎太过于上心了。”
这些时候都在关注别人的归宿问题,连他这个正儿八经的夫君都给晾着了,当真是让人气愤得很。
苏元娇见萧允淳撇着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忍不住笑着说:“什么叫做不相干之人?她们几个在我身边好些年了,一个个尽心尽力地伺候我。我对她们好一些,也是应该的。”
“好了,你想见便见吧!为夫这便让人去将他宣来。”
萧允淳一脸宠溺地抬手揉了揉苏元娇的小脑袋,低声笑着说:“不过,你也只能看一眼,多的便不可以了。”
“怎么?对自己没信心?”
苏元娇调侃道:“不至于吧?你长得这般俊俏,还怕旁人将你给比下去了?”
“若说是比,他们谁人能比得过为夫?”
萧允淳轻哼道:“为夫只是不想让媳妇儿的目光落在旁人的身上罢了。”
随后强调道:“一眼也不行。”
“你这人还真是霸道。”
苏元娇低声嘟哝道:“我的眼睛长在脸上,若是谁都不能看,那岂不是白长了?”
“长得好看的男子不成,尤其是花灿。”
萧允淳认真道:“他那个人极其不正经,油嘴滑舌,嘴甜心黑,也就只有粉黛能够制得住他了。”
“此话怎讲?”
苏元娇有些诧异道:“我上次见他,倒是觉得还行啊!若非知道他是你的手下,我还以为他是哪家的贵公子呢!”
“他就是那样的,很会伪装。”
萧允淳轻笑了一声,道:“粉黛与他相交十来年,他们二人十分了解彼此,现在这么快决定成婚,其实也不算仓促。”
“好,我知道了。”
苏元娇轻轻地点头了头。
萧允淳即刻让人去将花灿叫来。
花灿抽了个时间,正在宫中缠着粉黛要解药,粉黛充耳不闻,自己该干嘛就干嘛,完全无视花灿,花灿都差点将嘴皮子磨破了,也没能让粉黛施舍一个眼神给他。
他就十分郁闷,忍不住嘟哝道:“粉黛,咱们都是未婚夫妻了,再过两日便要成婚了,这都不能让你信任我妈?”
粉黛十分干脆地摇头:“不能。”
随后补充道:“我知道你是打着将解药骗到手便逃婚的心思,但是花灿,说要成婚的人是你,我已经答应你了,你若是反悔了,我便会成为笑柄,也无处寻你报仇,故而我绝不会提前将解药交给你。”
花灿一脸惊愕地摇头:“不可能,我不是那样的人,你别污蔑我。我只是想早点拿到解药,吃下之后好放心罢了,怎么可能会逃婚?”
粉黛冷笑道:“当初我才十三岁,你都能丧心病狂的下手,随后逃之夭夭,滑得跟泥鳅一般,若非这次你没设防,我又如何抓得到你?花灿,我警告你别玩花样,否则我便让你的毒提前发作。新郎官婚前暴毙,我便还是未婚,往后还是可以再寻一个更好的。”
“姑奶奶,谁敢在你的面前耍心眼啊?”
花灿就差叫祖宗了。
他确实存了想要逃跑的心思,毕竟粉黛这个女人,他是真的没胆子娶。
跟她在一起,随时都有死亡的风险。
生命会一直受到威胁。
若是成婚以后再跑,那毕竟是夫妻,他总不能将自己媳妇儿丢一边,不然的话皇后娘娘定然得让主子收拾他了。
说来说去,他当真觉得自己招惹了粉黛,便是他这辈子做过最错的事情了。
“你最好是不敢。”
粉黛微微眯眼,轻笑着说:“你若是耍小心思,我定然叫你悔不当初。”
花灿嘴角抽了抽,一脸无奈地说:“我当真是不敢的,我的小命都攥在你的手上了。”
粉黛轻哼了一声:“若是我不将你的小命攥紧了,你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这些年,她想要寻花灿可是花费了很大的功夫的,每一次都让他溜走,她现在对花灿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她只知道,她只要成为花灿的妻子,在他体内下了毒药,才能让他成为自己的劳工。
让他给她收集她想要的药材和毒物。
这些年,花灿没少跟着岑求生四处跑,知道的东西也不少。
这便更方便她了。
花灿赔着笑:“哪能呢!男子汉大丈夫,我已经决定跟你成婚了,又岂会跑。”
“咱们谁不知道谁呢?这些话大可不必多说。”
粉黛不耐烦地说:“不要在我眼前转悠了,我很忙,你若是再转悠,我便让你彻底闭嘴了。”
花灿连忙伸手捂住了嘴巴,随后没好气地说:“你这个女人怎么一点女人味都没有?咱们都是要成婚的关系了,你还对我这般凶,就不怕我成婚之后休妻?”
“休妻?”
粉黛像是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转眸望向花灿,似笑非笑地问:“你确定你要休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