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坐在了张朝的对面,望着桌上的饭菜,虽然比不上宫中的精致,但是也色香味俱全,她抬眸望向张朝,嘴角微微扬起,低声说:“我对吃食并不是很挑剔,只要能吃,我都可以。”
以前在皇上手底下训练的时候,生肉臭虫都吃过,为了活着什么样的苦都受过,现在摆在眼前的这些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对她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但是嘛,总有喜欢和不喜欢的,你嫁给我了,吃穿用度上,我应该给你我能力范围内最好的,若是不喜欢的东西,便可以不吃。想吃什么口味的,都可以告诉我,我去安排。”
张朝笑呵呵地说:“皇上给我说过,作为一个男人,就得对自家媳妇儿好。你以后就是我媳妇儿,我想对你好。”
香荷觉得张朝这个人真的有些傻,傻得让人一眼就看穿了,在她的眼前,张朝几乎相当于将心全都掏出来了,让她一眼就看个真真切切。
给她的感觉特别踏实。
又特别的真诚。
张朝确实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她觉得自己此时的决定,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后悔。以前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跟一个人共度一生,以后她想她的余生都会有张朝的身影。
她刚开始的时候觉得她对张朝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甚至会为了他说的那些话感到不悦,但是没有见面的这段时日,她总是在夜里梦见张朝,他所说的那些事,一一在梦中实现。
在梦里,她成为了他的妻子,他一直待她很好,他们一起生儿育女,白头偕老。
大概是梦太过真实。
让她在现实中无法忍受张朝成为别人的丈夫,她想她或许现在还不明白爱究竟是什么,但是她觉得跟张朝在一起,迟早她会明白的。
“我喜欢吃咸辣口。”
香荷低声道:“不太爱吃甜的,因为甜的太腻了,也不喜欢吃苦的,因为以前吃过……不喜欢。其余的,都可以。”
“好,我记在心里了。”
张朝见香荷说话的时候,神色一直是淡淡的,但是说到苦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他自认为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甚至很多时候他反应会过于迟钝。
他很清楚自己的劣势,但是他并不隐藏,他就是他,他将自己所有的一切,无论好的坏的全都摆在香荷的面前,随她自己看,随她选择。
这是他作为一个男人应该做的。
能娶自己心悦之人为妻,乃是他莫大的福气,只要是香荷想要的,他都会记在心里。
随后,他急忙将筷子和碗递给了香荷,笑眯眯地说:“你赶紧尝尝,刚好我的口味也没有太甜的,这些菜你应该会喜欢。”
香荷看碗筷只有一副,抬眸望向一脸高兴的张朝,眸色柔和地低声说:“只有一副碗筷,你给我了,你怎么吃?”
“我不饿,你先吃,你吃了我再吃。”
张朝笑着说:“现在天色有些暗了,你又是个姑娘家,可不能让人知道你在我屋里,对你的名声不好,反正我们都要结婚了。”
他早就将香荷看成自己的女人了,自然没有嫌弃自己女人的道理,何况他也不是什么讲究人。
香荷也没客气,提着筷子就尝了尝她面前的菜,味道确实不错,她低声道:“这些菜,味道不错。”
“你喜欢便好,你再尝尝别的。”
张朝满脸微笑地盯着香荷。
香荷肚子确实有些饿了,自然也不跟张朝客气,将菜都尝了个遍,大多数都是符合她的口味的。
这个认知,让香荷又满意了一些。
一顿饭吃完,香荷吃得饱饱的,她也顾及这张朝,吃菜都是往一边夹,并没有将菜给弄乱,她吃好之后将碗筷放下,抬眸望着一脸笑容的张朝,脸色微红地低声道:“我已经吃好了。”
张朝看着好几个菜几乎都没有动过,饭盆里的饭也只是动了一点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你怎么就吃这么一点?你当真吃饱了?”
怎么饭量这般小,小得跟一只小猫咪吃的差不多。
张朝望着香荷纤瘦的身材,忍不住心疼道:“你看你就是因为吃的那么少,才那么瘦。你太瘦了,看着让人心疼。以后嫁给我,一定要多吃一点。长得胖胖的,身体才健康。”
香荷闻言,忍不住笑了笑,眉目柔和地调侃道:“人家都喜欢身材纤瘦的,苗条,身材好,怎么你还觉得胖胖的好?”
“总归只要是你,我就是喜欢的,跟胖可没有什么关系,只是胖一些对你身体好。”
张朝还说自己嘴巴笨不会哄人,香荷倒觉得他说起情话来一套一套的,每一句每一个字都是戳人心窝子的,让她不由自主地期待以后在一起过日子的样子。
“我是身体问题,我吃得不少,已经很饱了,大概以后也不会胖了。”
香荷低声说:“你赶紧吃饭吧!再拖下去,饭菜都该凉了。”
“好。”
张朝点头,拿起香荷吃过的碗筷,几下子将饭盛进碗里就狼吞虎咽起来,他吃饭的速度很快,一点都不含糊,也没有矫情,没多大会儿就将所有饭菜一扫而空。
他吃完以后,将碗筷一放,抬眸望着香荷,笑着说道:“我已经吃好了。”
望着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张朝又挠了挠脑袋,憨厚地笑了笑:“时辰不早了,现在宫门也已经关了,你今晚是不能回宫了。你若是不嫌弃,今夜就宿在我屋里,等一会儿我将人叫出去就去旁边厢房歇息。”
他房间的旁边是一个厢房,厢房里面有一张木板床,铺了一层干草和一床铺盖,随便抱着床被子过去就能睡觉。
况且他这种五大三粗的人,以前在战场上的时候,席地死人堆里都睡过,有个厢房就已经是很不错了,他完全可以。
香荷转眸望了一眼窗外,天色确实已经暗下来,她若是想进宫的话就算是深夜也没有任何问题,但是看着张朝这副为她着想的样子,满脸欣喜,眼里满是笑意,她便说不出拒绝的话。
既然已经答应嫁给张朝了,那让他更高兴一些又何妨?
随后,她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低声说:“你说你要去给我提醒,那便也去将军吧!我回宫跟皇后娘娘说一声,娘娘同意了,我便告诉你。”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么她也不是拖时间的人,做事情干脆一些也没什么不好。
张朝闻言,咧嘴笑得开怀,急忙点头道:“好,我在家里等你的消息,只要你给我一个准信,我随时都可以。”
顿了顿,他又说:“只是,你不能让我等太久。”
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成婚了。
香荷点头道:“好。”
当夜,香荷睡在了张朝的房间,被窝里都是熟悉的味道,并不同于女孩子的温香,而是一种属于男人的味道,但是却不难闻,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香荷从来不知道原来安心的感觉会让人这么踏实,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这种奇妙的滋味。
曾经,她心里所想的就是完成主子吩咐的任务,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更别提嫁人。
因为,她很清楚,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主子的,若是主子不愿意,她们的所有期盼都是奢望。
而她,从来不敢奢望能够拥有自己的人生,能够守在性格温柔善良从不苛责下人的皇后娘娘身边,对她们来说便是莫大的幸运了。
可是,现在,她能跟满心满眼都是她的人在一起,一起过着普通的生活,可以成婚生子,可以成为一个人的妻子,将来还会成为母亲,奶奶……
她会拥有自己的亲人,拥有一个温暖的家。
这一切,瞬间充斥着香荷的脑海,让她整颗心变得鲜活起来。
翌日,天还没亮起来,香荷就已经起床了,张朝几乎一夜没睡,几乎是香荷醒来的第一时间,他就从床榻上坐起来了。
香荷很快拉开门走出房门,张朝一瘸一拐地走到厢房门口,将门拉开,就着昏黄的光线,他低声对香荷说:“我先让人去厨房准备一些吃的,你先吃了再走。”
香荷摇头,低声说:“我一夜未归,现在天色要慢慢亮起来了,我不能再久留,不然被人看着不好,我也该先回去给皇后娘娘说一声。”
“吃个饭,不耽误事。”
张朝说:“你太瘦了,早膳也该吃一些的。”
香荷微微一笑:“我还不饿,回宫吃就可以了,你不必如此小心对我。”
张朝憨厚一笑:“我并非小心对你,而是我该对你好。”
香荷轻轻摇头:“我还有事,我们就不必如此客气了,我回宫去了。你自己注意休养身体,提亲之事不必太着急。”
张朝受伤太过严重,这么久了还没好完全,她看着不至于心疼,但是还是觉得成婚这件事,可以等张朝全都好完全了再说。
张朝摇摇头,一脸认真地说:“我很快就好了,你不用顾虑我,你只要安排好自己的时间就告诉我便好。”
香荷想了想,望着张朝一脸期盼的样子,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回到宫中,香荷告诉苏元娇她已经答应嫁给张朝之事,苏元娇微笑着说:“本宫见你昨夜没回宫,便已经猜到了,你能答应他,说明你心里还是有他的。”
香荷微微一笑,眼眸轻闪,低声说:“奴婢其实不太懂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只是想到他要跟别的女人成婚就难以接受,听到他告诉他的母亲他想要跟奴婢成婚的时候,奴婢便觉得跟他成婚或许也不错。”
苏元娇闻言,眸色柔和地笑着说:“这便是喜欢啊!你只是喜欢而不自知,当你点头答应的时候,便是心里欢喜的。”
香荷闻言,轻叹着说:“大概就普通娘娘说的这般吧!奴婢觉得他是一个可靠之人,跟他在一起的感觉,很踏实。”
是从未有过的踏实的感觉。
这种感觉她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觉得或许也不错。
苏元娇双手撑着下巴,笑呵呵地说:“他可有向你提及提亲成婚之事?”
“他想要尽快,不过奴婢觉得不用太着急。”香荷低声说:“他身体还没好,他娘给他定下的成婚之日是在下个月,奴婢觉得下个月就挺好。”
“好,你觉得好就行。”
苏元娇低声说:“你对成婚之事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告诉本宫,当初给粉黛怎么办,就给你怎么办。”
“一切从简便好。”
香荷道:“皇后娘娘现在身子重,不必为奴婢忧心,奴婢自己会安排好的。”
苏元娇现在已经六个多月了,虽然不至于行动不便,但是确实不能劳累,不过她安排事情下去,也不用自己亲自动手。
故而,她扬眉笑道:“本宫安排下去让人办事就行,本宫也操劳不到哪里去,办办喜事让孩子也沾沾喜气。”
苏元娇都这么说了,香荷便也不再拒绝了,她行礼道:“奴婢多谢皇后娘娘。”
“不必如此客气。”
苏元娇低声说:“你有什么需要就问问妙语,她这些时日一直在张罗婚事,准备的东西不少。”
“好,奴婢知道了。”
香荷准备了两日,便给张朝传了消息,张朝以最快的速度登门提亲,礼节十分周到。
这是张母第一次见香荷,她一看见香荷,便觉得这个姑娘长得眉清目秀的,神色淡淡的,一看就端庄懂事,又是皇后身边的女官,备受宠信,也是一个有出息的。
确实比自己给儿子选的姑娘好很多,能得自家儿子的喜欢,自然是好的。
她笑眯眯地询问道:“这位姑娘就是香荷吧?长得可真标志,我是张朝的娘,以后就是自家人了啊!”
张朝的母亲是个看起来是个利索干练之人,笑起来的样子又十分和蔼可亲。
这不是香荷第一次见到张母,但是跟前几天比起来确实有些区别。
她轻轻点头,很礼貌地行了个晚辈礼,低声道:“见过伯母,晚辈便是香荷。”
“真是个好姑娘,我见着你就十分喜欢,难怪我家阿朝这般心悦你。”
张母微笑着说:“我们家阿朝能娶到你这么好的姑娘,实在是福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