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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明年,它就会变成一棵有好多颜色的花树。
  像一个杀马特。
  老伯走过来,看了一眼,说:小伙子不错啊,慢工出细活,现在年轻人这么有耐心的可不多。
  景安专注于手上的动作,没说话。
  快入夏了,大太阳晒的人脸疼,景安没带帽子,却好像没怎么受影响似的,只是额头上有一丝丝细汗。
  幸好老伯已经习惯了景安的冷漠,见状也不在意。专心做事的孩子都是很可爱的。
  等景安给这几棵室外的花树嫁接完,又掐了尖,才反应过来旁边有人,他带着点不怎么真诚的歉意看向一旁站着的老伯。
  老伯毫不在意地爽朗一笑,黝黑的脸上露出两排大白牙,道:没事,咱俩找个阴凉地方坐会儿吧。
  景安点点头,把刀和保鲜膜都放到手边的小红桶里,提着小红桶和小泥桶去了休息的地方。
  老伯去屋里接了两杯矿泉水,递给景安一杯。
  景安说了声谢谢,然后坐在了一旁的圆木凳子上。
  老伯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忽然问:小伙子是哪里人?
  景安喝了一口水,说:a城人。
  老伯点点头,说:哦。那你怎么来京市上学了?
  景安说:不为什么。
  换作一般人肯定要被气的拂袖而去,再脾气好的也要气氛冷场,可老伯明显不是一般人,他还抱有目的。
  老伯又问他:家里面父母都是做什么的?
  景安看他一眼,出于礼貌,还是回应道:父亲过世,母亲是珠宝设计师。
  老伯露出一个歉意的笑:抱歉。
  景安没说话。
  从前在老伯眼里,景安这孩子除了太不爱说话,没有别的缺点,现在这个缺点也有了理由。
  老伯同情的看着他。
  哎,可怜的孩子。
  老伯叹了一口气,可能是为了争取共同话题,对景安说:我从前有三个孩子,也算是子嗣兴旺,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不过现在只剩一个儿子了。
  景安没有安慰他。
  他俩一共才认识几天,而且这个老伯几乎每天都窝在小花房里不出来,两个人一共也没见几次,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跟他讲这些。
  老伯还在说,好像很惆怅的样子:最后剩下的这个孩子也不省心。
  他的话戛然而止,没有继续。
  老伯看了看景安好看的侧脸,越看越满意,又问:小伙子有对象了吗?
  景安想了下,然后点点头:好像有了。
  老伯一下子变得更惆怅了,这次是真的。他说:那好吧。
  景安没管这个奇奇怪怪的老伯,等到大概晚上七八点的时候,景安去了最大的花房那边转了一圈。
  他记得好像这个时间有一种花开了的。
  出来的时候,花园里除了看守的人那里还亮着灯,其他的地方已经都没有人了。
  景安手里拿着一束拿胶带缠上的花,从一条隐蔽的小路走去了主屋那边。
  晚上的时候,顾三刚刚洗完澡,正在敷面膜,正打算敷完再去找景安呢,景安倒是提前过来了。
  顾三吓了一跳,拉下脸上的面膜扔到一边,赶紧从窗户边上拉他进来:你疯了吧?有门不走偏要走窗户?
  景安把手里的花递给他:给你的。
  顾三一愣,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嘴上却说道:拿我花园里的花送我?借花献佛?你还能更不走心点儿吗?
  然后手上却接过了景安手里的花,看起来高兴的很。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倒是诚实的很。景安心想。
  景安翻身从窗户上下来,说:这是我自己种的。
  顾三嘴角又疯狂上扬,心里高兴的不行了,嘴上还偏要问:这么好看的花,养出来要用很长时间吧,你不心疼啊?
  景安点点头:是挺费劲的,不过没事,反正这花过两天也快死了。
  然后他就被这束花狠狠地砸了胸膛。
  不远处还有顾三愤怒的背影。
  景安嘴角上扬了一下,又消失了。
  他接住了花,放到了新换的花瓶里,然后在里面灌上了水,放到了床边。
  刚要出门,就见顾三回来了,手里还抱着两个胖团子。
  虞儿一看见他,又要哭出来。
  顾三这次却不管不顾,把他们俩都扔给了景安,说:看孩子。旁边有婴儿床,你把他俩哄睡着,我去睡觉了。
  说完之后,还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了句:我可不是故意这样,报复你送我快死掉的花的,我哪有那么小气?我这是让你感受一下儿女绕膝的天伦之乐。
  ,看着手里两只呆滞的团子,景安非常违心地说,嗯,那谢谢你。
  不管想睡觉是真的假的,反正顾三真的走了。
  这次真是玩脱了。
  虞儿小嘴一扁,抽了抽脸上的肉,又要开始哭。
  景安觉得她这么精神,应该不用睡觉。
  于是他把她和顾宁放到了一个蓝色的婴儿床上。
  你们俩可以互相哄着对方。景安想了个很好的提议。
  景虞吃着手,看着一只比自己大一点的团子。
  顾宁冷着脸,也看着一只比自己小一点的团子。
  她竟然还占了他的地盘。
  虞儿看到顾宁,咯咯地笑起来,然后爬起来,伸出手去摸顾宁,啪叽,倒了。
  顾小团子被好大一个白团子砸了这么一下,心情非常不美妙,恶狠狠地推开了景小团子。
  虞儿看着他,又看了看事不关己的自家亲爹,扁了扁嘴,没忍住,终于哭了出来。
  哇爸爸
  景安给她加油:你可以再哭大声点。
  再哭大声点顾三就过来了。
  顾宁作为一个只在出生的时候哭过的坚强by,也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一脸好奇的看着她哭。
  哇,好恐怖哦。
  竟然可以这么大声的吗?
  顾三没忍住,穿上拖鞋就走了过来,狠狠地瞪了一眼景安和顾宁,然后抱起了虞儿。
  虞儿止住了哭声,小嘴扁着,一双漂亮的惹眼的大眼睛里含着眼泪,随时酝酿,大有你一走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顾三看着自家宝贝女儿快心疼死了,他抱着虞儿,轻声哄她:爸爸不走了,爸爸不走了,爸爸抱着你,陪你睡,不哭不哭,虞儿是个乖宝宝
  乖宝宝虞儿打了个哭嗝,然后委屈的趴在顾三肩膀上睡着了。
  顾三小心翼翼地抱着虞儿,走向门口,打算把她抱到自己房间里。
  景安忽然开口:她不是自己会走吗?你怎么总把她抱来抱去的?
  虞儿在梦里听到了自家亲爹恐怖的声音,嘴一扁,又要哭出来。
  顾三赶紧在屋子里走了走,拍了拍她,才把她又哄踏实了。
  顾三抱着虞儿出了门,远离了景安这个危险分子。
  不哭不哭,虞儿最乖了,我们不理爹地好不好
  景安看了一眼顾宁,发现他一直在盯着刚刚顾三离开的门口看。
  景安动作一顿,想了想,走到小床旁边,看向顾宁。
  顾宁感受到他的视线,抬起小小的脑袋,和他对视上。
  小小的脸上有两只大大的黑黑的眼珠,灯光照下来,让他眼睛里好像在闪着细碎的光。
  顾宁。景安忽然叫他。
  顾宁听到自己的名字,困惑地看着他。
  景安想了想,说:妹妹比你小,还没有你聪明,没有你好看,没有你坚强,没有你勇敢,目测最厉害的应该就是比你傻,比你能哭,以后肯定有很多人骗她,想要欺负她,你是一个大哥哥,你超级厉害,要记得保护她。
  顾宁不知道听没听懂,睁着黑咕隆咚的大眼睛看着景安。
  景安摸了摸他的头,说:叫爹地。
  顾宁不知道爹地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很听话的跟着喊:爹地。
  景安扬了扬嘴角,觉得本来就不错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更舒畅了。
  啊他可比那个小哭包可爱多了。
  过了足足三十分钟,顾三才回来。
  哪怕穿着睡衣,刚刚做奶爸哄完孩子也挡不住的身姿挺拔,气质斐然。
  景安心想,还挺帅。
  嗯我眼光真好。
  结果等到一关上门,顾三立马变了个人似的,长腿一伸,躺在了长沙发上。
  累死我了,他抱怨道,我们家小虞儿怎么越来越磨人了呢?
  刚说完,他又话锋一转:不过这样的女孩子才金贵。
  景安迈着长腿,走到他旁边,看着他,问:很累?
  顾三听见这话简直想翻白眼:你带一天试试?
  一说起这事他就有气,让他哄孩子十分钟都哄不了,要他有什么用?!
  景安扫视了他一下,然后说:别在这儿睡,明天早上起来肯定不舒服。
  生病了还要我照顾你。
  顾三拒绝的很利索:不要,不想动。
  景安弯腰,抱起他,然后把他抗到了肩上。
  顾三脸一下子爆红,恼羞成怒道:景安你是不是又喝多了你!顾宁看着呢!而且你为什么要扛着我啊!
  公主抱不行吗??! !
  顾宁看着他俩,眨了眨眼,然后躺到了自己四周都有护栏的小蓝床上睡觉去了。
  顾三更羞耻了。
  天啊这孩子怎么这么早熟?
  景安把他放到了床上。
  顾三庆幸的想,幸亏没把他一把扔到床上,不然这老腰肯定要折。
  顾三还以为他要压上来呢,他还在想一会儿不能叫出声来,毕竟儿子在这儿呢。结果景安竟然转身走了。
  我去花房睡,最近有一类花要开,不知道哪天晚上,我要从今晚开始连夜记录,这几天别找我。
  什么?????! ! !
  顾三愤怒起身。
  景安又走了回来,亲了他一口,道:乖,回来给你带礼物。
  然后不管顾三的反应,转身走了。
  在他身后,顾三迅速捂住了脸。
  又不是小孩子了。
  好羞耻啊
  景安最近在观察一种a国进口,据说价值连城,十分名贵,要用保镖24小时守着的花。
  倒不是他自己想看,主要是导师陈教授一天打八个电话问这株花的生长情况,景安只能废寝忘食,阴阳颠倒地守着这盆看起来丑不拉几,叶子还特别大,花开以后像血盆大口,放哪儿都影响市容的花。
  自从上一次景安跟那个很奇怪的老伯说完自己有对象以后,老伯就窝在那个小房子里,再也没出现过。
  不过今天吴管家请来的一位外国专家到了,还留下了一个学生。
  那名专家姓李,和景安的导师陈教授以前是同一位农学界的大家带出来的研究生,感情很深,不过后来李教授移民国外,做了国外的专家学者,二人之间联系就越来越少了。
  这次这位在海外知名度仅次于陈简陈教授的李教授会来,有三点原因。一是重金难却,应吴管家之邀从国外飞回来为顾家检查一遍花。二是想看一看被称为名花图鉴的顾家花园,三就是受了陈教授的请托过来的。
  李教授对景安说:你老师跟我提起过你,说你在顾家这边照看植物,正好我手底下也有个不错的博士生,现在刚好在空闲期,我有意让他替我在这里长期盯着,你在这里待的时间久一点,正好可以帮帮他。
  话说的委婉,其实就是陈教授放心不下他,求人家帮忙照看着。陈教授也有自己的考虑,一方面是怕景安年纪小,接触的东西少,在这大家族里得罪了人,怎么出事的都不知道。另一方面,也希望这位留洋回来,颇负盛名的同窗能让人指导一下景安。
  景安看向站在李教授身边,一边戴着眼镜,微微笑着,却藏不住眼底的倨傲的青年男人,点了点头,说:谢谢老师。
  李教授也笑了,虽然陈教授常年压他一头,他心里却有不甘,但是早年的时候陈简帮他良多,他也心存感激。他和陈教授两个感情好,自然也希望底下最得意的两个学生感情好。临走的时候,他跟吴管家说:能否让这两个学生住的近一点,或者待在一间屋子里也可以。
  两个学生实在是离得太远了,景安这孩子这么听话寡言,不知道是做了什么,竟然跟大家都不住在同一栋别墅里,而是自己住在一个好偏僻的小屋子。
  老陈的担忧果然是正确的,大家族果然事情多,不好做事啊。
  要不是这高门大户实在得罪不起,老陈恐怕现在就要把这孩子带走了。
  他也有些心疼,便跟管家委婉地提了提意见,道:您看这孩子住的地方虽说清净,但是我觉得啊,还是和他师兄住一间比较好,反正屋子也大,也不多浪费一间房,有什么事情也好互相照应。
  吴管家脸上微笑,语气却非常坚决地拒绝了,道:还是算了吧,总归房间还是有很多的,不差这一两间,没必要委屈二位先生同住一间。
  真要让三爷孩子他爹跟别的男人住到了一起,吴管家觉得自己不用三爷说,也该引咎辞职了。
  李教授却不知道脑补了什么,表情很是奇怪,他常年在国外,对于国内人情世故不太通晓,再加上常年被人捧着,听了这话,难免语气有点不好,道:都是学生,做错了什么事情说一说就好了,没必要非要这样为难吧,您说是吗?
  吴管家:
  她看了一眼站在一边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景安,立即决定甩锅给他:您这是说哪里的话?景先生工作非常认真负责,也为花园里添了很多新花种,在这里很受尊敬,如果您非要让他住进员工房里,我并不反对,但我们不如问一问景先生怎么样?
  管家心想,她就不信经常在夜里和三爷私会的景先生会住进那么多人员工房里。
  景安点点头:好啊,我都可以。
  李教授顿时笑道:那就和你师兄住一起吧,互相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