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榜带头作揖下拜,其他书生也纷纷起身走向吴川,学着书生黄金榜的样子,同样对着吴川躬身下拜。
吴川第一次感受到被这么多人以礼相待,感觉有些不太适应,前几日从杨阔海的嘴里得知,天启国往日重武轻文,军事力量强悍,文化却十分落后,导致四大宗门势力坐大。这些年不知道皇帝是想制衡四大宗门,还是为了繁荣文化,总之,目前在天启国的上流社会里,一股重视文化的氛围正在悄然展开。
吴川在雅间里背手迈步,所有书生都紧张的望着他。
走到第三步的时候。吴川继续吟道,“空庭寂寞春欲晚,满地梨花不开门。”
铁柱在吴川身边,听着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每个字他都能听懂。可是连在一起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
众书生先是错愕,接着一阵惊呼,立即将吴川引为上座,各种吹嘘溢美之词不绝于耳。尤其是黄金榜,已经把吴川当成诗仙一般的人物,让店家立即换上一桌盛宴,重新招待吴川。
吴川显得有点脸红,他是医道出身,后来修武,再后来修神魂。凭借的从来都是响当当的本领,唯独这次所谓的三步成诗,其实都是之前读一些野史笔记的时候,从古代人的笔记里读来的,只不过这个星球的人没有经历过盛唐强宋的文化繁荣,不知道这些诗人罢了。
黄金榜是当地的富家子弟,平时就喜欢参加诗社集会,没事就拿着扇子到处吟诗作赋,可惜此人作诗的水平实在有限,刚刚吴川进来时他嘴里说的那句“小窗日落渐黄昏”,是他们的诗社成立三年来,唯一的半句拿得出手的诗。
“吴大师,请问大师师从何人啊?”
黄金榜敬了吴川一杯酒后,两眼盯盯的望着吴川,一副要把他吃了的模样,其他书生显然对这个问题也极感兴趣,纷纷看着吴川。
吴川一摆手,“我并没有师从谁,不过我的家乡诗词昌盛,就连街口的贩夫走卒都能吟诗。我这几句诗如果被他们知道,恐怕要笑话我了。”
“这........”
黄金榜和众多书生一听,顿时十分震惊,他们嘴里简直能捧上神坛的好诗句,居然会被别人耻笑。更可怕的是,一个随便的下等人,都能吟诵诗歌?
“呵呵,吴大师虽然诗词造诣极高,不过人品似乎颇有瑕疵......一个不识字的贩夫走卒都能作诗?这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作诗这种事情,那些下等人懂什么?先生这话未免太过了。”一个长脸大耳的书生,不屑的说道。
其他书生虽然没有附和。但是脸上的表情就已经说明,他们对吴川的话,同样也是十分的怀疑。
吴川一口气连喝三杯酒,看着这些异域蛮邦的酸腐书生,心中一股豪迈之气顿生。
他想到了地球,想到了拥有八千年灿烂文化的家乡,想到了外国来朝的盛世大唐。向来不喜不悲的吴川,竟然第一次因为思念故土眼角湿润。
“你们都不信是吗?”
吴川看着这帮穷酸秀才,忽然间拍案而起,桌上的酒杯碗碟全部震碎落在地上,紫檀木方桌上,也裂开无数道蜘蛛纹,眼看方桌就要四分五裂。
众人呆呆望着吴川,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无端发火,特别是质疑吴川的大长脸书生。原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此刻更是惊恐的全身颤抖如筛框,生怕对方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
“好,今日我就让你们知道真正的好诗是什么样子!”
黄金榜八人对视一眼,不知道吴川要做什么,显得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
吴川提着一壶酒起身走到窗口,望着幽幽蓝天白云,望着远处大江上驶过的点点银帆,心中豪迈之气顿生。
手中酒壶放在嘴边,吴川将一壶酒一饮而尽,看的黄金榜几人目瞪口呆。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吴川的诗吟诵了半柱香的时间,这首在自己的国家几乎人人耳熟能详的《侠客行》,是自己的爷爷吴长银自幼教给他。
以前吴川修为低的时候,满心愁绪无法排解,尤其逢年过节的时候,别人都能举家团圆,他却只能一个人独饮苦酒。吴川就喜欢边打拳边吟诵这首荡气回肠的诗,李白的狂傲不羁,和飞虎拳的酣畅淋漓刚好相称,往往一首诗吟诵完毕,全身大汗淋漓,心中愁闷却已经去了多半。
再说醉云轩这边,黄金榜八人听完吴川的诗,虽然里面的意思不能尽懂,然而诗中所描绘的侠肝义胆,却令他们热血澎湃,纵然几人都不会武功,然而听完这首诗,也恨不能向吴川一样,提着一壶酒纵马狂奔,笑傲江湖渔海。纵横万水千山。
约莫片刻后,雅间内竟然传出急声哽咽哭声,铁柱回头一看,几名书生竟然在低低抽泣。
“黄秀才,他们怎么了?”铁柱惊讶的问道。
黄金榜陶醉的咂咂嘴。“这首诗根本就不是人所能写的,这根本就是天籁之音,只有天上的神仙,才能写出如此豪迈不羁的诗!他们是为这首诗流泪!”
几名哭泣的秀才听到这一席话,被戳中心事。竟然哭的更厉害了。
吴川仰天大笑,对黄金榜说道,“你所言不差,能写出这种文章,自然只有仙人!三杯酒下肚,一诺重千斤,哪怕是三山五岳,也在他的面前不值一提!这就是真正的仙人,一言震天下,一动倾河山!”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黄金榜重复了几句后,忽然心中泛起一丝迷惘,又一次向吴川顿首下拜道,“敢问吴大师,何为五岳?小子也算遍游全国,可是从来没听说过什么五岳山啊?”
“那是我家乡的五座名山大川,都是高耸入云,造化峥嵘的名山!”
醉云轩中响彻着吴川的话,最后,几名酒力不济的秀才竟然也被这首诗激发,纷纷吆喝店家再来两坛老酒。众书生纷纷效仿吴川,提着一壶酒,站立窗口仰望大江大河,口中吟诵诗词,个个竟然都像是羽化登仙的仙人一般。
日暮黄昏,似乎还嫌不过瘾,众人又把吴川吟诵的诗,题刻在雅间的墙壁上,八个书生都在上面题刻了自己的名字。
飞扬跋扈的诗句,配上他们飞扬纵横的书法。令这面墙在将来数万年的时间里,都成为无数仰慕吴川的人,专门凭吊的圣地。而一生碌碌无为的黄金榜,更是凭借这段传奇故事,拥有了向后辈子孙吹嘘一辈子的资本。
夜幕降临的时候,吴川和八个书生告别返回白林沟,黄金榜等八人恋恋不舍,竟然十里相送到县城外的凉亭。铁柱今天也喝了半坛子陈年花雕,搀扶着吴川,一路跌跌撞撞回到村子。
两人刚刚来到村口,就听到白林沟里面传来一声声叱喝怒骂之声,伴着怒骂声,似乎还有打斗的声音,在漆黑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脆。
铁柱一听到这个声音,全身的酒劲全部醒了,两拳紧握,两只眼睛似乎要冒出火来!
“吴大哥,他们终于来了!”
铁柱咬着牙,狠狠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