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这样的孩子,便是天底下最尊贵,最冷心肠的陛下也难免柔软了许多。
景德帝戳着陆靖瑶的小脸蛋,温声道:“靖瑶丫头,笑一笑。”
景德帝和赵誉不愧是父子俩,这爷俩哄孩子的方式都是一样的。
这么戳人脸,小靖瑶有些不开心,她也是有尊严的好吗?
不过景德帝与旁人不同,为了生存,她笑了。
一个月大的孩子还不会咯咯笑,陆靖瑶只能勉强的勾勾唇角,为了拍一拍皇帝陛下的马屁,陆靖瑶张开嘴,吐出软糯的小舌头哼唧了两声。
皇后见了笑道:“这么小的孩子,倒是机灵,不哭不闹的,想来是孩子灵气,知道抱着她的是咱们大齐的主子。”
皇后说话就是中听,也就陛下被人拍马屁拍习惯了,淡定自如。
陆靖瑶今日清醒的时候不算短了,她以为陛下只抱她一下就会把她换到她娘的怀中,等了好一会都不见皇帝陛下有什么动静,她精力有限,也不管是在谁的怀里就那么沉沉的睡去了。
再醒来时她已经回到了她熟悉的小床上,整个人放松了许多,皇宫的人对她表现的再和善那也只是表面,她上辈子记得清河郡主和宁国公只生了一个公子,她这个小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可别半路夭折了。
今日永宁宫那几位说话的时候她迷迷糊糊的听到了些,那位九殿下是陛下幼子,也就是未来登基的那位十殿下现在还未出世,距十殿下出生从小奶娃娃长成狼崽子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她的寿命又能延长一些了。
当今陛下头发都白了,不夸张的说,满脸的褶子,未来的十殿下还没出生,陛下这老来得子的也是厉害了。
陆嘉从外头回来手里提了个小铃铛,他身后还跟了个奶娃娃,搀着丫鬟的手,踉踉跄跄的往前走,也不让人抱。
小奶娃娃正是三房的次子陆致,今年才两岁,生的唇红齿白,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三夫人的妹妹病了,三夫人带着三房长子府里的三公子陆明前去探望。
陆致年纪小,活泼好动,破坏力惊人,三夫人不好带他过去,便将他和刚六个月的二小姐陆靖岚送暖知堂让老夫人照顾。
陆嘉去给老夫人请安,就被这小子给缠上了,抱着陆嘉的大腿不放让他大伯抱他。
陆嘉急着回来看女儿,便把这小子一起带了过来,陆嘉抱了他一路,临进门的时候他嚷着要自己下来走,结结巴巴的说自己是男子汉,男子汉是自己走路的。
“大伯,妹妹。”
陆嘉向他比划了一下,示意他小声:“妹妹在睡觉,你小声一些。”
陆致瞪大眼睛,一本正经的把食指放在唇边:“嘘,妹妹在睡觉。”
陆嘉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脑袋,陆嘉的几个侄子里,最疼的就是陆致,因清河郡主婚后多年不孕,三房在提出要把陆致过继到长房名下的时候他也是动了心思的,如今他膝下虽有了一女,可宁国公府的爵位终归是要有人继承的。
陆致如今年纪虽小,可浑身的机灵劲很得陆嘉喜爱,若他真的无子,日后难保不会把陆致过继过来。
陆致又扭头对身后的丫鬟奶里奶气的说:“不许说话,妹妹在睡觉。”
几个丫鬟微微屈膝,陆嘉正要上前看女儿,旁边的陆致拍着小手,欢快的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叫:“妹妹,妹妹。”
他鞋子都跑掉了一只,鞋带子拴在他的脚脖子上他也不管,跑到床前就抬着小短腿往床上爬,偏偏腿短,爬到一半卡在那里上不去,下不来。
陆靖瑶睁开眼,欣赏自己小堂兄的窘态。
陆致憋红了脸,扭头向陆嘉求救。
“救我。”
一屋子人都被他逗笑了,地上为了防止陆靖瑶不甚跌落在地,铺了厚厚的绒毡,便是陆致摔下去了也不疼。
陆致见他呼救了也没人救他,撇了撇嘴,决定自力更生。
他小手拽住陆靖瑶身下的床单,使劲的往上爬也没能成功,扭头见大家都在笑话他,嘟着嘴说:“别笑了,快救我。”
清河郡主从屏风后面走过来就见陆致撅着屁股在那里奋斗,笑嗔了陆嘉一下:“你还不去把他抱上去。”
陆嘉这才上前,宽厚粗糙的手掌在侄子的屁股上拍了一下,陆致撅着嘴小脑袋往前拱了一下。
陆嘉托着他的屁股把他弄上床,陆致爬上床在床上滚了两下,然后撅着屁股跪在陆靖瑶身边。
陆靖瑶看着面前对自己咧着嘴,笑的口水都要留下来的小奶娃娃,我去,这哥们是要干啥?
陆致看到妹妹特别欢喜,比起他自己的一母胞妹陆靖岚,陆致更喜欢陆靖瑶,这个三妹妹比二妹妹乖巧,小孩子对比自己还小的本就亲近些,每次他想亲近他二妹妹的时候,他二妹妹就会哭,他娘就会说,阿致,你别闹你妹妹,你怎么又把你妹妹闹哭了,然后就叫他的乳母把他抱出去玩。
小陆致很忧伤,直到他大伯家的三妹妹出生了,他三妹妹可乖了。
清河郡主坐在一旁的榻上给女儿绣小衣裳,看着床上的两个小孩大眼瞪小眼的,笑着说:“阿致,妹妹看你呢,你叫妹妹。”
陆致咧着嘴笑:“妹妹。”
他双手捧着陆靖瑶的脸,吧唧一声亲在了陆靖瑶的脸上。
陆靖瑶闭着眼,小脸上写满了不乐意。
哎呦我去,这哥们亲了我一脸的口水。
她歪着头,对站在床前的陆嘉哼唧了两声,陆嘉笑着坐在床上,把小侄子把怀里抱了抱。
陆致扭头对陆嘉说:“大伯,妹妹。”
“妹妹怎么了?”
陆致大眼睛乌溜溜的转了转,笑的像个小傻子似的:“漂亮。”
陆嘉和清河郡主相视一笑,拍着侄子的小脑袋:“这小子,谁教你的。”
陆致撅着屁股把他带回来的铃铛拿在手里玩。
陆靖瑶被那铃铛声吵的睡不着,林嬷嬷对清河郡主说:“瞧着咱们三小姐倒是喜欢五公子,每回五公子一来小姐就精神。”
几人说着话,没人注意陆致不知什么时候爬床边去从床头的小几上捏了块芝麻糕往陆靖瑶嘴里塞,他也是好心,只是不知道小孩子不能吃,陆靖瑶吓了一跳,我该不会是这么被噎死的吧。
虽说她一开始想过死,可是她现在不想死了,为了活着,她哭了。
清河郡主手里的针一下刺破手指,也顾不得疼,慌里慌张的往床边跑,陆嘉先一步把糕点拿下去扔在地上,把陆靖瑶抱在怀里哄。
“快让我瞧瞧。”
陆嘉拍着女儿的背道:“没事了没事了。”
陆致被这阵仗吓到了,他嗓门大,哭起来闭着眼睛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只管哭。
清河郡主心中担忧女儿,也顾不得他,林嬷嬷小祖宗小祖宗的也没哄住,让他的乳母来哄。
几个丫鬟见小公子哭了记得团团转,三夫人知道了又要罚她们了。
门外传来一个稍有些焦急的声音:“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听到阿致哭了呢?”
听到这声音,伺候陆致的几个丫鬟都吓的跪到了地上。
三夫人张氏走了进来,因是看望病人,她今日打扮的不是特别艳丽,进门对着陆嘉和清河郡主微微屈膝行礼便向着哭闹不休的儿子走去。
林嬷嬷怕她误会,解释道:“三夫人,五公子刚和三小姐玩闹,许是见三小姐饿了,捏了块糕点给三小姐吃,三小姐年纪小,吃不下那糕点,便哭了两声,把五公子吓着了。”
三夫人一听她这么说,也顾不上陆致了,谁不知道清河郡主和宁国公成亲多年就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要是伤着了可怎么得了,何况她心里还存了那么点子的心思。
“福宝没事吧,这混小子不懂事,我替他向大哥大嫂赔罪。”
这本是虚惊一场,何况陆致也是好心,清河郡主便是关心女儿,也不能和孩子置气。
清河郡主道:“快哄哄阿致吧,嗓子都要哭伤了。”
三夫人微微点头,以一种简单粗暴的手段哄儿子。
“还有脸哭,再哭以后都不让你到你大伯这里和福宝妹妹玩了。”
这一招特别的立竿见影,陆致瞬间收住了眼泪,还坐在那里打了个嗝。
作者有话要说: 福宝:感觉这世界对我充满了恶意
我发现我每次吆喝要留言的时候就会有潜水的姑娘冒出来,我不说的时候姑娘们又潜水,你们是不是就等着我吆喝才出来,不要这个样子啊,我也是要面子的啊,大家给点面子,我不吆喝的时候也冒个泡,让我熟悉熟悉大家的面孔,我的小天使可能都像我一样含蓄,每次要留言的时候留言区就会出现哈哈哈,加油等评论,也是非常直白了,这样吧,我教大家一种委婉的留评方式,比如君莱今天好美啊,我发现我越来越爱这个作者了,天呢作者简直就是小仙女,作者今天腿长两米八,作者一定是吃可爱长大的等等,注意,划重点,如果让我发现评论里出现有说作者不要脸的,那你就厉害了我跟你讲,我会记住你的
第8章 张氏
陆致一直打嗝,小孩皱着脸,委屈巴巴的。
陆嘉笑了一声,伸出大掌捧着侄子的屁股把他抱在怀里要往外头去。
陆致手指着妹妹想和妹妹玩,被他娘瞪了一眼,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还好福宝没事,我家小子顽劣,日后再惹福宝,大嫂只管教训他。”
芷桃领了人来上茶,张氏捧着盖碗浅啜了一口,含笑说道:“还是大嫂这里的茶好,芷桃姑娘心灵手巧,我都眼馋的想把她借过去了。”
陆靖瑶听着她这位三婶的话,心想她这位三婶说话好听时能把你夸上天,说话不好听时能把人噎死,也亏的清河郡主身份高,张氏不敢太过造次。
就说陆靖瑶满月宴前一天,老夫人说了些心满意足的话,这张氏估摸着因为想把儿子过继到大房的愿望落空了,心里不舒坦,便阴阳怪气的说什么满月宴必是要办的顶顶好,却也不能太过,免得超了规矩。
老夫人心里她孙女自然是最好的,便是把天上的星星捧给她孙女都不算过,听她这么说,当即就发起火来,张氏这才说若这会办到最好,那下回清河郡主生了世子又该怎么办呢,世子自然是比小姐尊贵的。
大好的日子,没人愿意同她太过计较,这事才轻飘飘的揭了过去。
要说这三夫人也是出身书香门第的小姐,长相不说倾国倾城,也算的上花容月貌。
宁国公府的三爷因是老夫人的小儿子,自幼便溺爱些,性子有些不羁,刚和三夫人成亲那会,夫妻恩爱,三爷事事都顺着三夫人,只三爷自认风流,哪能让妻子给管束住,新鲜了没多阵子,便又在外头花天酒地,养外室,张氏管不住外面的,就可了劲的拿捏家里的。
三爷胡来,刚成亲便让家里的妾室林姨娘越过张氏先怀有身孕,张氏性子要强,当着三爷的面命人灌了落胎药,他嘻嘻哈哈的也没管,还说是那姨娘算计了他,背着他将避子汤换了,无论是哪一种,这三爷都是一个大写的渣男无疑了。
张氏嫁给他这么几年,生生从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变成了凶悍泼辣的妇人,说话尖酸刻薄,有些嫉妒心,倒是没什么坏心眼子,算计什么都摆在了脸上。
清河郡主也习惯了她这时而说话堵人,时而吹捧的性子,淡淡道:“赵夫人如何了?”
赵夫人就是张氏生病了的妹妹。
“提起这事我这就一肚子的气。”
张氏放下盖碗叹气说:“我那妹妹未出阁时我爹娘视她如掌上明珠,家里兄弟姊妹几个就属我妹妹最受宠,我妹妹容貌出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当初去我家提亲的人门槛子都要踏破了,若不是赵家同我那祖母连着亲,赵家人亲自去我祖母那里求亲,这亲事又岂会落到赵家头上,可恨我那妹夫求亲时好话说的天花乱坠,我妹妹嫁过去后他哪有半分珍惜。”
“我妹妹刚过门两个月他便将他身边的大丫鬟收了房,如今更是把养在外头的接回家去,我妹妹性格柔弱,那姨娘自幼粗鄙,不通礼数,仗着爷们的宠爱,欺负正室,我妹妹怀孕两个月,被那姨娘气的流产,我妹夫还护着姨娘不让罚,可怜我妹妹刚失了孩子还要被他这般伤心,便不看着夫妻情分,好歹也念着两家的亲戚关系,日后也好走动啊。”
张氏站在她妹妹的角度说出的话固然有些夸张,可那赵振宇的行为也确实可恨,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别家的事清河郡主管不了,只听了这番话深有感触,尤其是有了女儿之后。
女儿家未出嫁前都是家里捧在手心上长的,自家的父母自不会亏待了儿女,只出嫁后日子过的如何就全看个人的造化了,碰上个不好的夫君如张氏妹妹那样的,不知要经受多少磨难,即便娘家能给撑腰,也不能时时看着。
张氏妹妹的事清河郡主也不止一次听说了,早前赵振宇把养在外头的外室接回去的时候几个夫人就谈论过,张氏妹妹未出阁时也是出了名的美人,她那一般一起长大的小姐就张氏妹妹长的最美,那长相若是搁在一般人家定是要好好培养往皇家送的。
当初楚王殿下有意纳张氏妹妹为侧妃,张家心疼女儿,舍不得女儿去做妾,张氏还特地在清河郡主面前提了,希望清河郡主帮忙去楚王府帮忙说两句话,又急匆匆的给他定了赵家,如今日子苦楚,也是可怜人。
清河郡主也是做母亲的,将心比心,若是她的女儿在夫家受人欺辱,她定是拼命也要为女儿撑腰的。
清河郡主见怀里的女儿睡了,把她抱到小床上,领着张氏出了里间,林嬷嬷进屋把碧纱橱关上。
清河郡主和张氏面对面的坐在黄花梨双月洞美人榻上,清河郡主拿起一旁的牙玳檀香扇轻轻摇了摇,在张氏细细打量的目光中,轻哼一声:“真是混账,你母亲怎么说,张老夫人怎么说?”
“我母亲都要气病了,上回去赵府差点没撕破脸,我那姨婶哭着又是赔礼又要磕头的,我母亲岂敢受她的礼,一家子旁的不说,只一个劲的认错,倒把那错全认她们身上去了,我那姨祖母更是一个劲的头疼胸闷,又说被家里的逆子气坏了,她年纪大了,我母亲也怕闹出什么事端来,她又跑我祖母那里哭诉,说她赵府就那一个嫡孙,看在她的面子上也宽恕他这一回,她和我祖母是亲姐妹,我祖母计较来计较去,又说撕破脸对我妹妹也不好,倒像是要吃了这哑巴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