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柳絮就凑了过来，先时倒是没瞧见柳絮也在这附近呢。婉云微微点了点头：“刚大少爷才跟着大老爷进去了。你呢？怎么在这儿了？”
柳絮扬了扬自己手里捏着的纸张：“刚何爷传回了消息，小六子让我拿过来呢。不过大少爷现下怕是也不耐烦有人打扰。”
这倒是真的，大少爷才刚刚进去了，现下若是父子俩还没说完话，她们贸贸然的进去了，那就太没有眼色了。
婉云拉着柳絮挨着她站在一旁，心里掐算着时间，默默的算着柳絮应该何时进去比较好。
“坐。”
屋子里何瑞指了指自己桌子前的椅子让何子晋坐下来，他自己则是进了书房里面的小卧房里把朝服换了下来。
“父亲。”
何瑞换了衣服从里间出来，何子晋立马站了起来。
“你坐你的。”
何瑞摆了摆手：“家里可是发生何事了？”
“儿子劳父亲忧心了。原本不想劳动父亲回来的，但是这事儿，怕是有点大，儿子不敢擅自做了决定。”
何子晋垂着眼帘沉声说道。
“这是说的哪儿的话，做父亲的，到底是要给孩子撑腰的。子晋倒是想的多了些。”
何瑞是何府的大老爷，平日里严肃的很，但无论他平日里的性格如何，总是不愿意让自己这个给予了厚望的大儿子误解了他的。
“父亲说的是，儿子羞愧。”
何子晋虽然这么说，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是没有半点儿羞愧的意思，左右何瑞倒也不在乎自己儿子的表里不一。
“说吧，今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何瑞放下了擦脸的手帕，坐回到了自己的书桌前，目光温和的瞧着何子晋。
“父亲，儿子让唐管事把何淑雅带走了。”
嗯？
何淑雅？虽然是他的庶出妹妹，但平日里根本没有往来，他倒是也不在乎这么个庶出妹妹，但，儿子若是凭白就把人收拾了，这，说出去倒是不大好听了，毕竟俩人也是差着辈分呢。
何瑞瞧着何子晋，倒是没有先开口说些什么。
“父亲不问？”
何子晋说完之后抬头瞧了一眼自家父亲，倒是先笑了下：“何淑雅的事儿，怕是祖母早就知道了。这人，”
何子晋皱了皱眉头：“这人，怕是已经不是何淑雅了。”
“嗯？”
何瑞身子坐直了些许，敲了敲桌子：“怎么说？”
“父亲应该也是知道祖母把人软禁了起来，但父亲可曾知道，她说过，她未来是，”
何子晋动了动嘴唇，无声的说了两个字‘太后’。
“其他的说没说，儿子不清楚，但是单单只是这个词，就不是她一个庶女能够稍想的。父亲也知道现在的京城并不如何的安静，这个词，是明显的犯了忌讳的。”
老皇帝虽然说身体被六皇子的一株仙药给从鬼门关弄了回来，但说实话，他的身体也早就不行了。那时太医就说能延续五六年的光景，这事儿，虽说并没有传开，但是京城里很是有几家是知道的。有解家在，何子晋倒是也听到了消息。现下已经过去了五年，老皇帝的身子骨，想必也是再支撑不了多久了的。
京城原本就是一片浑水，不过老皇帝这又执政的五年里，把它盖了一层苫布罢了。不到新帝登基，这浑水，就一直是浑水。何淑雅的这个‘太后’究竟是新皇的太后，还是下一任的下一任太后？
老皇帝现下也是信了这世上的仙草仙药以及那些个传说神仙仙丹之类的，朝廷里现下明着暗着，老皇帝蓄养的道士和尚倒是一点儿都不少。他老人家打着的是什么注意，这朝廷上下就没有不知道的。不过就是那仙家的宝物既然能救了自己一次，自然也能救了自己两次，三次……
不过，那仙家之物又岂是那么好寻找的。
老皇帝搜寻不到，自然心思就动在了别的地方。被钦天监说了命格好的姑娘，已经被送进宫里好多个了。这眼看着老皇帝只要一天不死，这各地方的‘祥瑞’各个地方的‘好命格’都是要去了老皇帝身边才好。
这疯疯癫癫的‘太后’一词若是传了出去，别说老皇帝会如何的做，就是那些个皇子们，都不会乐意瞧见这事儿发生。
这浑水，他们何府可是万万不能踏进去的。
“说的可是真的？”
何瑞虽然这么问了一句，但实际上心里已经是知道了，这事儿九成九，都是真实的。但就因为它可能是真的，何瑞才觉得不可思议。
自家老娘再是怎么糊涂，也不应该看不清现下的形式，那‘太后’一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的往自己身上按么？不，也许是可能的。上次大过年的去上香，不就是要去偶遇圣上么？一般只有皇妃们才干的事情，自家老娘也能跟着掺和。若不是他很是清楚自家老娘对已经仙逝了老爹是个什么感情，他怕是都要怀疑自家老娘是不是对着圣上有什么非分之想了。
何瑞揉了揉额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家儿子并没有什么动作。
“怎么，还有？”
当然有。
何子晋捏了捏手指，又开口说道：“许幕晴，怕是跟鲁王府搭上了关系。”
“砰”
就站在书房窗子不远处的婉云吓了一哆嗦，茫然的抬头看向书房，紧接着，书房里面又传来了一些摔碎瓷器的声响。
“怎，怎么了这是？”
柳絮同样也缩了缩脖子。不是俩人胆子太小，而是从以前到现在，就数着她们见过何大老爷开始，都没有见过何大老爷这么生气的时候。
此时也不光是她们被吓了一跳，显然，守着门口的小厮也被吓得不轻，下意识的想要敲门进去瞧一瞧大老爷现下如何，却是被何达按住了肩膀，缓缓的摇了摇头。
说实在的，也不怪大老爷上火，京城里本来就诡异的很，锦上添花的少，雪中送炭的更少，反而落井下石的，那是数都数不尽。
一朝没下好了脚，指不定就是满盘皆输的命儿。就这样的时候，谁还不是小心的很，这几年，街面儿上的纨绔都少了很多，没什么事儿的时候，八成都是要被圈在自己的家里玩儿自己的。就这样，府里还有一堆拖后腿儿的，大老爷若是真真的不生气，何达才会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