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管事面儿上瞧着还正常,但脑子里的思想却是早早的就已经跑偏了。
看了一眼柳絮,唐管事背在身后的手指紧紧的捏在了一起。以往那天生神力的人,都难寻的很,但是自家却是出了两个,还都是丫头片子,莫不是现下的天生神力都跟大白菜似的,烂大街了不成?
原本被唐管事吩咐了要带着婉云和柳絮一起去后面的地窖的汉子,此时有点懵逼,微微卷缩了自己的手脚转回头看着唐管事。说真的,就这俩女人的实力,怕是他自己一个人压根儿好像是根本带不走的。
唐管事把目光转到了谢贵生的身上,他的闺女,他总是能够说的动的吧。谁知道,谢贵生也是无奈的很,当初就因着他,想要上了城墙上看看去,所以自家闺女才会主动的登上了城墙,天知道他那个时候是个什么心情。若不是因着当时二少爷被自家闺女推到了他的身边儿,周围也并没有什么可以托付过去的人的话,他都要紧跟着自家闺女的身边儿了。
谢贵生脸皮抽了一下,对着唐管事抱歉的笑了下,别看自家闺女年纪不大,平时瞧着也是软糯的很,但一旦打定了主意,那是谁说都不好使的。
谢贵生同样也管不了婉云的事儿,让唐管事一阵烦躁,挥手让那个有点儿略怂的汉子闪开,“一会儿,你们莫要乱来,都跟在我身边儿。”
唐管事这个吩咐也是无奈的很,不论大少爷最后的决断是什么,他都不可能让婉云这个时候出事儿。若是出了一丁点儿的事儿,怕是那活人也是永远争不过死人的。他可半点儿都不想要离开了何府。
唐管事变相的同意了她们留下来,婉云也是松了口气。她是觉得自己有点儿任性了,但这屋子里却是并没有能够让她相信对方会让自家爹爹毫发无损。与其等待别人会想起了自家父亲,她还莫不如亲自看着了呢。
婉云她们被允许留了下来,倒也不再作妖了,当然,这个‘作妖’是在唐管事那里留下来的印象。
静悄悄的带着自家的亲人靠近了唐管事的身边儿,此时唐管事的周围也是围绕了好些人,看见婉云她们过来的时候,是什么反应都有,但却是最后互相看了看,在唐管事抽空看过来的目光下,给她们留了条通路。
屋子里差不多都安置好了,外面的声音也就越发的清晰可闻。
屋子里众人的心都被提了起来,只是这一回他们倒是并没有刚开始的那般好运气了,那些个说一些个乱七八糟的话的鞑靼人,显然是距离他们这里越来越近了。
大家都有点儿闹不明白,即便边城的军队已经跟鞑靼的人打了起来,但边城是还有他们的守城军的,为什么边城已经被鞑靼的人闯了进来,那些个守城军竟是半点儿反应也没有?
他们来不及想那些,只听见外面突然响起了叽里咕噜的一顿吵嚷声,随即还有许多别的声音在反驳。
一个小厮默默的看了一眼屋子里都在懵圈的众人,小声的解释道:“他们一个再说让他们的人不要太过于惊扰百姓,拿了东西他们就撤。但其他人不赞成。”
唐管事看了一眼那给他们解释外面的人说话的小厮一眼,略微的点了点头。反倒是小厮有点不自在的挠了挠脸,小声的为自己解释道:“我小的时候跟一个老乞丐学过的。”
这句解释是不是真实的,大家现下并不关心,他们只要知道,外面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意思。虽然大家听见了响动,可到底也没有真的闹了起来,所以他们听的一些个细小的声音,稍稍大一点儿都没有。许是过来他们这边儿的鞑靼人有了别的什么计划,亦或是……
“打,打,起来了……”
小厮嘴巴微微张开,有些气急的说道。
外面叽里咕噜的声响他们屋子里的人虽然没听懂,但那气急败坏的声音,他们倒是听了个分明,此时小厮再一开口,目光就纷纷的落在了唐管事的身上。
“这,唐管事,外面的人打起来了,正好是便宜了咱们,不然,咱们就涌出去,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莫不是要咱们大家一起把命都搭在这儿不成?外面那是什么人?那是鞑靼人,先不说他们比着咱们大沅的人都要强壮的很,脑袋都别在裤腰带上生死之间徘徊的人咱们就是全上去,也不一定能弄死了他们,就单说你知道他们是来了多少人么?若是碰了他们,咱们今儿是妥妥的逃不过去,都要死在这儿了。”
“闭嘴!”
那人越说越激动,声音也不由得放开的大了点儿,屋子里原本安静的人群,立马就被这人刺激的够呛,脸上纷纷的露出了别的神色。唐管事脸色一黑,小声的呵斥了一声。吓得刚才那个激动的人立马缩了缩脖子。若不是那人是已经在他们府里好些年了,是自己人,怕是唐管事第一个就要怀疑了他是不是鞑靼人派过来的人了。
婉云此时倒是有点儿后悔,人越多,心越不齐,若是她们现下还在那客栈,保不住还能挤在一处,现下……
婉云抬头看了看谢贵生,手指卷缩的厉害。
唐管事的目光森然的扫向屋子里的每一个人,心里却是说不出的失望。以往在何府的时候,这些个人虽说不能特别的同心协力,可倒也没有出了多大的矛盾,只是,现下却是大难临头,起了心思罢了。
他们的建议,唐管事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让人安静了下来,默默的听着外面仍旧有些许声音传过来的响动,按耐下来。
鞑靼的人虽说有点儿意见分歧,但到底也是一伙儿的,说不说得通也没有因着外人而不给自己兄弟的面子的。到底是少数服从了多数。他们来了这边儿可不仅仅只是因着想要抢了东西回去,同样的,好不容易来了一趟,不让自己乐呵乐呵怎么可能呢。况且,即便他们这一支小队有不伤大院人的那个不合时宜的同情心,但分散开去的其他几个小队可万万没有他们这么好的心性。
大兵们邪邪的笑了一下,转瞬之间仿若达成了什么默契一般,分开了人手,开始转身闯进了周围的居民屋中。
这一天对边城的百姓来说无疑是地狱一般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