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打断,徐仪清和杨跃神情都有些迷惑。
梁妍解释:“我只是个普通教师,帮不上具体的忙。这件事涉及张副校长,你们只有去找王校长反映情况。如果情况属实,王校长会找校董事会处理的。而王校长行程繁忙,你们得先联系教导主任才能见到他。”
徐仪清说:“但我们班罢过课,毛老师会不会对我们班印象不好,不听我说话?”
梁妍想:他不会针对个别学生。
“毛小鹏主任比较正直,你们不用顾虑别的。”梁妍说,“你们有什么要准备的?”
徐仪清老实交代:“准备不了。”这事没证据。”
杨跃说:“这事没证据。”
梁妍想:没证据?幸亏我没有直接处理。
她摘干净自己:“那具体的不用再告诉我。仪清,我还得好好给你们班备课。你们到时候一次性把这事告诉毛小鹏主任。没别的事,我就先上去了?”
徐仪清说:“梁老师再见。”
“再见。”杨跃模仿小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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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妍回到教师宿舍楼,进入自己的房间。她刚选中联系人要拨电话,又改为从钉钉发信息。这样毛小鹏任何时候都可以回复,避免打搅到他休息。万一有什么闪失,她也算留下了书面证据。
“毛主任,今晚高二三班的徐仪清和初二一班的杨跃来找我。徐仪清提出见您,说姚玲玲跳楼的事情涉及张校长。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见他们?我还在外面吃东西,不方便给您打电话,所以发的信息。”
“张校长和这事有什么关系?”毛小鹏回复。
梁妍盯着手机右上角的时间:晚上九点二十五。毛小鹏居然秒回。
“我不知道啊,他两非要见到您一次性说清楚。”她打字,努力替徐仪清约到毛小鹏,“我立即报给您处理,也是担心他们捅上自媒体。自媒体最喜欢爆炸新闻,不管真假都会夸大其词,到头来损害学校声誉。而您来处理,既可以妥善解决这事,又不影响学校声誉。”
姚玲玲之前的水滴筹发过酵,毛小鹏直观领教过互联网的裂变传播威力了。黄泥磅派出所的警察也提醒过他有二级舆情存在。
毛小鹏不得不牺牲休息时间:“那明天中午十二点半,你叫他两吃过饭来办公室找我。”
梁妍回复:“好的,毛主任。我去通知徐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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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内纯音乐声响起,第三节晚自习下课了。
“...just gonna stand there and watch me burn”校门口,手机铃声混入下课铃。徐仪清接起电话:“梁老师?”
“仪清,我刚联系了毛主任。明天中午十二点二十,你去办公室等他。”梁妍将时间提前十分钟,以防学生迟到。
徐仪清说:“谢谢梁老师。”
梁妍说:“准时,不要让毛主任等。你想告诉他的事情慢慢说,一个字也别漏。”
她挂掉电话。
旁边的杨跃说:“小徐,姚玲玲不肯当面对质,只有你一门心思要帮她。明天你有多大把握说服毛小鹏带你去见王校长?”
徐仪清说:“我没把握。”
杨跃说:“那你明天还要去见毛小鹏?”
徐仪清说:“梁老师已经帮我了。没把握我也不能逃避。”
杨跃说:“或许她只是不想沾这麻烦事,故意支开你。”
杨跃虽然同样没有社会阅历,但他从自己的想法出发,居然蒙对了梁妍的一部分动机。
“我和你想法不一致,咱们保留各自的看法吧。”徐仪清说,“明天见到毛小鹏,我还是打算照实说。尽最大的努力......”
“不管结果。”杨跃接口,“是你一向的处事准则了。今晚我折腾那个黝黑方脸,显然不符合你的三观,你怎么不吼住我?”
“三观这种东西是拿来约束自己的,不是拿来规范别人的。你不打女孩子,不会真的对姚玲玲下手,我为什么要拦你?况且我的三观也不一定正确。”徐仪清说,“小时候我妈出差。别人都觉得我该想念她到吃不下饭。可我知道她走了,还会回来。我也期待她带好吃好玩的回来,并不十分想她。我那时的老师为此评价过我没孝心,白眼狼。所以干坏事吧,我觉得论迹不论心。不过杨跃啊,玲玲残疾了,怪可怜的。你还是不要当面叫她的侮辱代称?”
“噢,行。”杨跃答应,给她起侮辱绰号本来就可有可无,“小徐,如果姚玲玲说的都是实话,那她家为什么还能在一起?她爸妈还在一起?”
“大人的事情,我也不懂。”徐仪清说,“我猜情况越困难,他们家越要抱在一起度过难关
你十七岁了,没多久也会成为大人。
嗯。徐仪清说,明天你还跟我去找毛小鹏吗?”学生不经历磨难,并不会自动变成大人。他两却以为到了十八岁即是大人。
杨跃说:“我要去。你跟人打起来,多半打不赢。”
“诶,我怎么可能跟老师打起来啊?”
他们往徐仪清的出租房走,越扯越远。今天下过雨。雨后空气清新,能见度高,夜晚的星星也就分外明亮。银灰色的亮光照在马路两旁的花坛上,花坛仿佛被涂上一层银粉,静谧生辉。背后的校园嘈杂,住读生们打打闹闹跑回宿舍。
两人步履从容。星光下的马路如银龙脊背。徐仪清和杨跃踩着银灰色的龙背,小声聊起学习进度。他们脚下,银龙向明日蜿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