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穆戎临走之前,特意与祁善交代了一番,“……也就是三五天我就回来,等我的消息,你这段日子尽快养好伤,一切都听你小嫂的。”
祁善的一双桃花眼瞪的硕圆,“二哥,这不合适吧?你自个儿走了把我扔了内宅里,我一个爷们儿倒是不怕,小嫂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你还是使两个人给我抬了出去的好,管那府里头是人脑袋打成了狗脑袋,也不能牵连你们!”
秦穆戎牙根痒痒,黑沉的脸很锅底一般,心道是你以为我有别的办法会让你赖了这儿?
攥着手中的茶杯就想给祁善一下子!
伤口上撒盐,真不是个东西!
秦穆戎背对着叶云水,她也没看到他的黑锅脸,反倒是指着祁善劈头盖脸便是训道:“爷离开几日这院子里自会给小公爷配了专门伺候的小厮,就你事儿多,旁日里看你也是个混不吝的,这会儿却是讲起规矩了,再者说了,就你现在这模样干什么坏事也是有心无力的,世子爷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秦穆戎正吃的一口茶水全喷了出来,祁善被呛的连连咳嗽不止,憋了个满脸通红,“二哥,你还是给我个痛快的吧,我不想在这儿被活活气死!”
叶云水冷哼的吩咐墨云给祁善换药,“……往后每日用酒早晚擦两遍身子,然后再涂了伤药!”
祁善倒吸一口冷气,“小嫂……弟弟我没得罪过您!”
“她那办法的确伤愈的快。”秦穆戎在一旁落井下石,叶云水更是乐了,“那就这么说定了。”
祁善恨不能仰天长叹,脸上的肉不停的抽抽着,心里只道是秦穆戎和叶云水这俩人能成一家真是绝配,都这么阴损!
秦穆戎看着祁善吃憋心里就很爽,又交待了些旁的事便出去。
叶云水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的院子门口,意兴阑珊的坐了院子里乘凉。
阴历七月,天气已是炎热,好在是北方,没有南方的酷暑,可怀孕的人体温高,叶云水只觉得动上一动都浑身冒汗,又不能日日都洗澡,只好每天都擦好几遍身。
王府里夏日是有冰敬的,叶云水则让花儿搬去给祁善用了,“……大热天的又不能动弹,别生了褥疮。”
花儿看着那一桶一桶的冰往祁善的屋子里送,“叶主子,不然咱们留一些?晚间就凉了,免得您自个儿遭罪!”
“忍忍就过去了,回头跟胡总管打个商量,就说我怀着身子总发热,让他多送了些冰来,大不了咱们自个儿出银子。”叶云水从青禾手里拿过蒲扇自个儿扇着,如今除了花儿、青禾和苏妈妈、宋嬷嬷、墨云这几人外,院子里无人知道祁善的事,即便有那觉得不对劲儿也不敢有半点儿议论,否则青禾和秦穆戎配备的那四个婆子立马挥巴掌就上去掌嘴。
好在秦穆戎前几日一直都在厢房里看书,门口还有侍卫把守,平时丫鬟婆子们都不往那边伺候,只当是为秦穆戎预备的,各个都老老实实的,有那不省心想往外院传话去的也基本都被盯住了,稍有动作便绑了,打了板子再关了柴房里饿个半死,有这么两个例子,其余的嘴也就都严实了,谁也不会为了那几两银子丢了小命。
这事儿必须要管的狠上几分,否则有半句闲言碎语传出去,秦穆戎、叶云水、祁善这三个人都完了!
这几人正叙话,门口的丫鬟来传是胡总管到了。
说曹操曹操到,叶云水估摸他是为了那纯金的头面来的。
叶云水让人给他搬了锦凳出来,“正在外面凉快着,赶巧胡总管就来了!”
“天气炎热,叶主子还是多留了屋里头的好,这外面日头正足,别招了暑气!”胡总管这两句也不妨是关切之语。
叶云水正好借由子说了冰敬的事,“这怀了身子的人就娇气,总是燥热的很,这分例的冰敬没有半日就用光了,屋里头更闷还不如这外面,我索性出来坐了这儿晒晒太阳,还有点儿暖风吹吹,不然可真是难熬了,说起来还要与胡总管打个商量,我们院子自个儿出银子买上一些冰可好?只劳烦您给张罗着,世子爷不在,屋子里一群女眷的也不好抛头露面。”
“奴才回头就使了人送来,银子的事不急。”胡总管不傻,叶云水如若因屋里没有冰消暑身子骨出了毛病,他这内宅总管可是脱不了干系的。
叶云水客套着道:“这是前些日子写了个消暑的方子,如今天气炎热,府内又修佛堂、修宅子,干活的都顶着大日头不停歇,咱府上不差那点儿银子,熬上一大锅消暑的汤,好喝又不贵,还体恤了下人,说到底还是王妃大祭将至,别因那些干活的劳工们中暑生病耽误了日子。”
“奴才代他们谢过叶主子恩典!”胡总管给叶云水作了揖,叶云水连忙叫起,“举手之劳而已,当不得个谢字!”
“今儿来是为了那头面的事,奴才特地过来取回,自会禀明冯侧妃,于叶主子换了妥当的过来……”胡总管说话节奏略快,也符合他军马出身的性子。
只是胡总管这做法却很耐人寻味,按说花儿送了消息去,他理应当日就来,如今却拖了第二日,而且他还说换了妥当的来?那就是他也知这是不妥当的?可脸上为何连半点儿表情都未有?他如若事先知道也会为冯侧妃这一手的失败而表个态?亦或对此而不耻?不屑?不苟同?
胡总管的表现就是太平静了,平静的有些渗人。
叶云水也未多废话,让花儿拿了那头面来,“那就辛苦胡总管了,这弄错的头面首饰却是小事,您帮忙操心着冰敬的事才是大事,这天越发的热了,我这多呆一刻都是难熬的!”
叶云水故意忽略这送错物件的事,倒是让胡总管停顿一拍,才出言回话:“奴才这就回去让人送了冰来,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吩咐奴才便是!”
“辛苦胡总管了!”叶云水象征性的端茶送客,胡总管请辞告退,走时的步履平稳,昂首阔步,叶云水更加坚定了她的猜测。
那头面首饰和宝石珠子的事,胡总管一开始就知道!
这事儿虽没有他参与,他也是个旁观者,胡总管知道的事庄亲王爷会不知道?
看来这老王爷对自个儿的态度很耐人寻味了……不闻不问,对府中争斗不理不睬,叶云水不愿评价庄亲王爷这人,因她实在无话可说。
叶云水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对秦穆戎的怜悯,当活得连自个儿爹都指望不上了,这不是一件很悲哀的事吗?转念一想,叶府不也是如此?不过她是魂穿之人,对叶家本就没什么亲情感情,可秦穆戎却不一样,他这十几年过的恐怕就像是在铁板上的活鱼,时刻都是煎熬。
送走了胡总管,叶云水则过去看祁善,他正在跟花儿推脱着让把冰给叶云水搬回去,“……小嫂身子骨不好,天气炎热怎么熬?我一个老爷们儿怕什么热?还不快搬回去?”
“叶主子的吩咐奴婢不敢违逆!”花儿也是个倔脾气,半晌了就这一句话来对付祁善。
祁善没辙,只得搬出身份来压她,“爷说的话就不算数了?”
“这儿是我说的算,你说的当然不算数了!”叶云水声到人后到,祁善将目光投了过来,只说了句,“我不怕热。”
“已经让人再送来冰了,偌大个王府还能穷的连冰都用不起?”青禾为叶云水铺了软垫,叶云水坐了祁善对面的椅子上,问着墨云道:“今儿换了药了?”
墨云点头应道:“已经换过了!”
祁善对着一屋子的女人有些尴尬,特别是在秦穆戎不在的情况下,他还是第一次单独面对叶云水,“弟弟虽不如二哥自幼习武征战沙场,可这身子骨也不是泥塑的,没那么娇贵。”
“不娇贵?那用酒擦身时你别喊疼啊?”叶云水毫不给面子的揭疮疤,每次给祁善换药他都忍不住叫喊出声,青禾就得在一旁拎个小厮过来打,免得被人说这院子里有旁的男人惹出麻烦。
估计这会儿最盼望祁善伤愈的就是秦穆戎派来伺候的那两个小厮了,这一天挨两遍揍,虽然青禾和他们之间有做戏的成分,可干挨打也不见伤也不合适,只得硬着头皮硬抗!
祁善被叶云水给挤兑一句,顿时一张脸紫红如猪肝色,翕了翕嘴却不知说什么,叶云水看着那一双桃花眼都耷拉着眼角了,心里便是笑,又吩咐了墨云和两个小厮祁善喝药的事,她便是回了寝房了。
晚间的时候,胡总管派人送来了冰,随之而来的还有冯侧妃跟前的那个严嬷嬷,“……都是个小丫鬟把头面装错了匣子,已经被冯侧妃打了板子,叶主子可千万莫怪罪!”
叶云水特意打开换回来的盒子,的确是鎏金的,便让花儿收了起来,“劳烦嬷嬷跑一趟,您也真是辛苦的!”
“老奴不辛苦,只要能为叶主子尽力,那就是老奴的福气,冯侧妃已是发了话,世子爷如今不在,府中的杂事又多,就让老奴这两日留这儿帮叶主子处理些个杂事,还望叶主子不要嫌弃老奴蠢笨才是……”
说着,那严嬷嬷便跪拜下去,叶云水伸脚挡了她跟前,脸上却是说不出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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