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着天数过日子最是煎熬。
叶云水提起毛笔又划了一道下去,离预产的日子只剩十天了……这十天她随时都有可能生产。
叫花儿添了个炭盆,叶云水才觉得屋内暖和了起来。
又是一个冬季,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已经快一年了。
前天落了一场雪,叶云水趴了窗台上看了一整天……这一年,她经历了太多的事,好似快把一辈子的事都过完似的,重重片段不停回放,就像是梦一样。
秦穆戎已经三日未归,夏氏早上刚刚来过,说了袁家二舅夫人近日经常大肆买庄子买地,颇有为袁雁然置产业家当的意思。
叶云水听后脸上表情纹丝未动,让夏氏不由得叹气。
袁家如何不是叶云水能左右的,说这些又如何?
日落红霞,天空上那弯雾月逐渐的清晰起来,几颗闪耀的星悬于空中,皎洁、明亮。
花儿蹑手蹑脚的进来,细声问道:“叶主子,天晚了,奴婢伺候您洗漱吧?”
叶云水点了点头,花儿到门口吩咐小丫鬟们抬热水,秦穆戎又是未归……
约莫过了半刻钟,屋里有了响动,叶云水以为是花儿,随口言道:“炭盆是不是灭了?我忽然觉得冷。”
只有炭盆的声响,却没有花儿的答复。
叶云水扭头看去,目光闪露惊诧,连忙欲起身下地,嘴上忙道:“黄公公,您怎么来了?”没有人通传,门口只有个小太监候着,黄公公这次来应该是太后有了吩咐……早知会有这样一天,当真正来临的时候,叶云水的心反倒是平静了。
黄公公脸上堆了笑,连忙上前走几步,把叶云水扶了床上去,“叶主子慢动,老奴今儿来也是替太后传个话而已,不想惊动旁人,更不敢劳你起身。”
叶云水连忙往里挪了挪,给黄公公让了个地儿,“有什么话不忙说,您先歇一歇。”
黄公公欠了身子坐了一边,“太后她老人家最近时常念叨起叶主子,心里甚是惦记,这眼瞅着您就要生了,自是放心不下,派了老奴过来与您唠唠闲话,为您宽宽心。”
叶云水微微一笑,“公公,我又不是旁人,何必说这些话哄我,太后是要世子爷收了袁家女?”
“瞧您说到哪儿去了?旁的人在太后心中比不得叶主子您,不过叶主子命不好,没托生个好人家,否则您的富贵哪里挡得住?这话可不是老奴说的,是太后她老人家闲暇时唠叨的,老奴就听了那么一耳朵。”黄公公陪着笑脸,叶云水也不往心里去,宫里头的人说一句话有八个意思,她这会儿可没精力去应对。
“太后她老人家什么意思,公公不妨直说吧,不瞒您说,我心里头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了!”叶云水的脸上是淡然从容,没有半点儿的忐忑惶恐。
黄公公长叹口气,“叶主子宽心,就算允了袁家女进门,还有太后在您身后撑腰呢,她还能翻了天?”
叶云水淡笑不语,如若不是她能为太后延命,太后恐怕也不会特意派了黄公公来吧?
看叶云水无言,黄公公才继续言道:“太后期望您能给她生个重孙,这生下来可就是个富贵命,太后的重孙,那是一般人比得了的?说个闲话,宫中的贤妃娘娘,如若不是生了洪郡王得了太后的喜欢,哪能从一个贵人直接升为妃,还不是太后一句话的事?”
黄公公脸上满是笑,叶云水何尝听不懂这套话?太后这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叶云水,生了儿子,母凭子贵,纵使她的出身不高,太后也会给她撑腰给她更高的位分!
但如若没生了儿子呢?叶云水看向黄公公,“公公但说无妨。”
“瞧老奴这笨嘴,就会给叶主子心里添堵,叶主子这胎定是个男丁,后面的话不说也罢。”黄公公起了身,嘴上似是自言自语的念叨,“其实世子爷心里也难,一旦这事只剩交易没了真情,最是让人痛心不过,可他背负了太多的担子,这一背就是十几年,换个人心里早垮了,叶主子良善,心疼世子爷,太后她老人家定会记得您的好!”
黄公公说着就告了辞,叶云水目送他到门口,直到他消失在夜色之中。
嘴角扬起一抹苦笑,叶云水这些日子一直想逃避的疮疤被黄公公这一番话给硬生生的撕开。
什么背负了担子,让她心疼秦穆戎,不过是太后要她以大局为重,如若没生出儿子,就让袁家女进门,让秦穆戎彻底掌控袁家在西北的兵权……
叶云水面向窗口呆呆的坐着,不知心中所想为何。
不知过了多久,背后有脚步进来的声音,一个厚厚的披风将其包裹在内,“怎么还没睡?”
是秦穆戎的声音。
叶云水回头看他,脸上挤出一丝笑:“爷忙累了吧?要丫鬟们准备吃食吗?”
“我不饿。”秦穆戎感觉到她笑容里的苦涩。
“那婢妾去给您倒茶。”叶云水要从榻上下来,却因身子笨重,挪了几下就气喘吁吁,秦穆戎把她搂在怀里,刚欲说话,就听叶云水言道:“婢妾不能侍奉,爷如若不愿去后院,婢妾叫侍女进来……”
“你这是怎么了?”秦穆戎低吼一声,满是怒意。
叶云水扭过头去,泪眼迷蒙,却被她硬咽回肚子里,秦穆戎感觉一滴湿润沾了他的手上,紧了紧双臂,“你想多了……”
是她想多了吗?叶云水心里苦笑,却不愿多言。
不知秦穆戎的手臂搂了多久才放她躺下,叶云水只觉得浑身疲惫不堪,沉沉的睡去,却不知有一双眼睛,就这样的注视了她整整一夜。
第二日醒来,叶云水迷蒙之间睁开眼,却看到巧云和巧莲都等在一旁伺候着,见她醒来惯例般的端来温水,花儿去传早饭,青禾拿来衣裳伺候她穿上。
叶云水看了外面一眼,只觉得自己睡的太沉,连昨晚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
“叶主子,您如若不愿动就躺了床上吧?别下地走了……”青禾看着她动一动都很是费劲,眉心都揪了一条缝儿。
叶云水却坚持着起来,“每天走一走,免得生产的时候困难。”虽然未生育过,可这些医理常识叶云水自是明白的。
青禾连忙扶着她坐起身,花儿按照叶云水的要求挽了个松快的发髻,巧云和巧莲才搀扶她下床往门口溜达着。
有巧云和巧莲二人在旁陪着,叶云水基本是放心的,因为还未等她发现不妥,这二人已经率先扶住她避过危险。
比如某处撒了点儿水?门口不知为何结了冰?鞋底不知为何一高一低?这一屋子人这般严防死守,还是偶尔能有人钻了空子,直到杖毙了几个丫鬟婆子以后,这屋里屋外才算消停了。
在门口溜达一圈,叶云水则坐了小桌上用早饭,上个月她就让人知唤四妾不用来晨昏定省了,一是她困乏起不来,二也不愿见那几个女人,有一个袁雁然就够堵心的了……
早饭刚用了一半,叶云水歪头就见门口来了人,花儿撂帘子一看,转头回话道:“叶主子,是二舅夫人!”
叶云水端着碗的手滞了一下,自二舅夫人和袁雁然在“笑陵堂”见过那一次,她再未见过袁雁然和二舅夫人,这会儿却是巴巴的找上门来?
不过人已经到了门口,叶云水总不好说不见,“那就请二舅夫人进来吧。”
叶云水话音一落,就见丫鬟们撩了帘子,二舅夫人跨了门槛进来,“今儿我不请自来了,你不介意吧?”
“二舅夫人用过饭了?”叶云水没正面回答她的话,只让丫鬟给她让了座。
二舅夫人的眉头皱紧,满脸都是无耐、不屑的神色。
叶云水故作浑然不知,依旧慢条斯理的用了一碗粥,吃了几口小菜才让丫鬟们撤了桌子,端来温水漱了口。
一直都收拾妥当了,叶云水才笑着道:“按说上一次在‘笑陵堂’见过面,我就觉得与二舅夫人和袁表妹投缘,本还打算着下帖子请二舅夫人和袁表妹一起来坐坐,可世子爷见我近些时日身子骨不爽利,就耽搁下一直未请,二舅夫人可莫要怪罪。”
叶云水这算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可对待二舅夫人这种人她还真说不出掏心窝子的话来……
二舅夫人动了动嘴角牵强一笑,“不请也没关系,兴许往后还会住了一个院子里,来日方长!”
叶云水抬眼瞧二舅夫人,这算是来示威的?
二舅夫人看着巧云、巧莲几人,“不知可方便遣了丫鬟们出去?我有几句话想单独与你说上一说。”
叶云水挑眉瞧了二舅夫人半晌,“那就请二舅夫人到内间坐坐。”说着,叶云水转身与巧云、巧莲二人道:“你们在门口守着,让小丫鬟们都去远点儿玩闹,别打扰了二舅夫人的清净。”
二舅夫人满意的点了头,吩咐自个儿丫鬟到门口候着,她自个儿率先起身往内间走去,叶云水扶着腰随了后面,巧莲担忧的想要上前,却发现叶云水行至内间之时,从落地青花瓶里抽了根儿鸡毛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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