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逸轩嘴角微撇,冷冷一笑:“那就试试!”
贺琏已然愤怒到了极点,一挥手,怒声吩咐府卫:“动手,给我拿下他们!”
丞相府的府卫齐齐应声。齐步朝着齐王府的府卫走来。
围观的众人唯恐伤到自己,退后了几十步,远远的惦着脚,翘起脑袋朝着这边观望。
皇甫逸轩站在原地未动,冷声命令自己的二百府卫:“不必手软,生死勿论!”
齐王府的府卫齐齐响亮的应声,迎了上去。
郭飞和皇甫毅则一左一右站在孟倩幽两人的身边。
双方的府卫眼看就要混战在一起。
听到风声从府里匆匆跑出来的丞相府管家大声喝止:“住手!”
丞相府的府卫停住了脚步。
贺琏已经气昏了头,怒斥管家:“连我的事你都要管,是活腻了吗?”
管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走到他身边小声道:“公子三思,今日里的人太多了,如果真的打起来,势必会惊动了兵马司的人,到时闹到皇上那里,咱们相府决计讨不了好处。而且相爷如果知道了您仅仅为了点银子就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必定会惩罚您的。”
管家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把贺琏心里的愤怒全部浇灭,理智也有些回笼了。
见他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管家大声命令丞相府的府卫全部退了回来。
大公子没有阻拦。
看他们后退,齐王府的府卫自然也是回到了皇甫逸轩的身后。
管家给皇甫逸轩行了一个礼:“世子息怒,有什么话请进府里说。”
皇甫逸轩冷冷的瞥了贺琏一眼,道:“进府就不必了,把金钗的银子还了我们就走。”
贺琏理智虽然已经回笼,可想到自己当众挨了两个巴掌,心意难平,听了皇甫逸轩的话,愤恨的说道:“想要银子,一个子都没有,有本事你进府来抢呀,我看你敢不敢。”
皇甫逸轩不屑一笑,“看来你丞相府是想赖账了?”
贺琏狂妄说道:“赖账又怎样,你能拿我如何?”
皇甫逸轩没有接话,转头问问皇甫毅:“毅儿,民间对欠债不还者,如何处置?”
皇甫毅回答的声音格外响亮:“回世子,断手或者断脚。”
管家惊愕的抬头。
四周传来一片抽气声。
贺琏猛地睁大了眼睛,高声喝道:“你敢!”
皇甫逸轩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响起:“郭飞,需要我教你怎么做吗?”
话落,一条人影极快的向贺琏飞去。
管家只感觉人影一闪,孟倩幽身侧的郭飞不见了身影,骇得惊呼:“保护大公子!”
随着他的话落,从门里也极快的窜出了两条人影,迎上了郭飞。
郭飞被来人逼退,手中的小刀堪堪的从贺琏的胳膊边上划落,刀锋只划开了他胳膊上的衣服。
贺琏吓出了一身冷汗,不由的后退了几步。
三人纠缠在一起。
管家急忙回身,来到贺琏身边,惊吓的问:“大公子,您没事吧?”
贺琏心有余悸的看了眼自己被划破的衣服,惊魂未定的摇头:“没事,划破了衣服而已。”
管家身上的衣服也湿透了,额头上的汗珠更是滚落了下来。声音颤抖的招呼仆人:“来人,把大公子府扶进去。”
仆人应声,上前扶住双腿打颤的贺琏。
贺琏猛地推开了他们,怒道:“皇甫逸轩,你欺人太甚,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吗?”
皇甫逸轩没有理会他,专注的看着场中三人的打斗。
丞相府的暗卫首领齐一和莫一以及暗卫精英四年前尽数折损在精卫的手中,现在的暗卫都是后来才训练出来的,武功上差了他们一大截,更别说面对郭飞了,就在贺琏的话说完以后,其中一名暗卫便被郭飞一刀割掉了一只胳膊,躺在地上哀嚎不停。另一名暗卫惊愣之下,一闪神,也被郭飞一刀扎在了身上,身子前倾,趴在了地上,不知死活。
围观的众人发出惊呼声。
郭飞动作没停,一个飞身朝着贺琏又跃了过去,这次没用管家吩咐,门里边同时窜出好几条人影,朝着他攻过来。
“郭飞,回来!”皇甫逸轩的声音响起。
郭飞的身子没落地,在空中一个翻身,跃回了皇甫逸轩的身边,单膝跪地,请罪:“属下办事不力,没能完成世子交代的任务,还请世子责罚!”
贺琏的鼻子差点气歪了,没用几招,就伤了自己好不容易才培养出来的两名暗卫,竟然还要跪地请罪,这就是故意打他的脸。
皇甫逸轩心里为郭飞喝彩,忍住笑,面色不变的说道:“嗯,回去后自己去领罚。”
孟倩幽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毫不留情面的说道:“世子,人家好歹是丞相府的大公子,你这样当众打他的脸真的好吗?”
贺琏已经忍到了极限,脑子发热,把管家刚才的话完全抛在了脑后,喝令府卫:“给我拿下他们,抓住一个赏银千两,抓住两个赏银万两!”
众府卫应声。
管家急忙阻止:“大公子,万万使不得呀,老爷马上就要回来了,一切等他回来再说吧。”
已经被气得失去理智的贺琏这时哪里还听得进去,瞪着冒火的眼睛,厉声呵斥管家:“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滚一边去。”
管家在相府呆了几十年了,颇得丞相的器重,府里从上到下,从主子到下人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样跟他说过话。一时惊愣住,不相信的看着贺琏。
贺琏脑子里全都是抓住孟倩幽和皇甫逸轩,狠狠惩罚两人的念头,没有注意他的表情,厉声呵斥府卫:“还不快上!”
府卫们不再犹豫,冲了上去。
齐王府的府卫没用皇甫逸轩吩咐,立刻就迎了上去。
双方混战在一起。
府卫们都是训练出来保卫府里安全的,身手自然不会太差,一时间打的难分难解,各有伤亡。
管家惊愣过后,看到这混乱的局面,慌忙招手喊过来一名仆人,急声命令他:“你速去半路拦截老爷,让他赶快回来。”
仆人应声,小心翼翼的绕过混战的人群,快步的朝着皇宫的方向跑去。
贺琏已经完全没了理智,连平日里辛辛苦苦维持的温文尔雅的形象都不顾了,歇斯底里的大喊:“给我打,狠狠的往死里打。打死他们者有赏。”
府卫们已经打成了一片,哪里还会有人听到他的声音。
管家焦急的看着远处,希望丞相可以早点回来。
丞相已经坐着马车回来了,远远的听到了喊杀声,心里还奇怪呢,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众多官员居住的地方大动干戈。
心思未落,前来报信的仆人已经气喘吁吁的跑到了马车前。没等马车停下,就慌张的说道:“老爷,咱们的府卫和齐王府的府卫打起来了,管家让我过来给您报信。”
丞相大惊,命令车夫:“快、赶快一些。”
车夫扬起马鞭,马车快速的朝着丞相府疾奔而来。
仆人大步跑着跟在后面。
丞相府门前已经打成了一片,远远的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车夫高喊一声:“相爷回府,统统让开!”
围观的人们急忙让开了一条道路。
马车穿过围观的人群,丞相打开车帘,中气十足,威严的对着混战的府卫们喊道:“都给我住手!”
丞相府的府卫听到这喝声,纷纷住了手。
齐王府的府卫也没有纠缠,同时跟着住了手。
不过双方都没有后退,仍是剑拔弩张的对峙着。
贺琏如看到了救星一般,急步跑到马车前,对刚下车的丞相告状:“父亲,齐王世子欺人太甚,不但带着这众多的府卫公然的上门挑衅,还吩咐人要砍断儿子的胳膊。”说完,把被割破的那只袖子给丞相看。
能做到丞相的位置,城府自然不简单,贺章虽然心里生气,表面上却一派温和的询问皇甫逸轩:“世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否给老夫一个解释?”
皇甫逸轩给他行了一个礼,不卑不亢的简短说道:“我今日带着幽儿去了首饰铺,给她买了一支金钗作为定情信物。大夫人恰巧也去了那间首饰铺,不知何故,一开口就辱骂幽儿。并出手故意打碎了那只金钗。看在她是丞相府长媳的面上,我们忍下了这口气,只是让她赔偿金钗的银子,没想到她却蛮横无理,死不认账,我无奈之下,才带了二百府卫过来讨要。不料大公子不分青红皂白,出口辱骂幽儿,我气怒之下才让人对大公子动了手。”
贺章看向孟倩幽,用那让人胆寒的眼光把她打量了一遍。
孟倩幽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坦然的任他打量。
贺章眼睛微眯,收回视线,问贺琏:“世子说的可是事实?”
贺琏急忙申辩:“父亲,不是这样的,是他让人将我夫人从店铺里扔了出来,众目睽睽之下打了我们丞相府的脸面,儿子气怒之下说了这个丫头几句,他便不干了,吩咐人要斩断了儿子的手脚。”
不等贺章责问,皇甫逸轩便冷声说道:“今日里围观的人众多,你刚才的话他们都听到了耳朵里,我们是否需要喊几个人过来,问问,你到底是如何说的?”
贺琏的眼神闪躲,没敢应声。
贺章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撒了谎,恨不得抬起脚来踹这个没脑子的儿子几脚。
四年前齐王爷让人把莫一的人头送到了他的面前,就是警告他们要收敛一些,不要再妄想做出任何对世子不利的事来。
人已接回,事已至此,他一再嘱咐贺琏没有他的命令不要轻举妄动,等找到合适的机会他们在下手除掉皇甫逸轩母子,让皇甫煜坐上世子之位,谁知这个没脑子的儿子偏偏一再的去招惹他,皇甫逸轩肯定也是知道了什么,才拉开这么的大的架势上门要银子,而且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
心思转念间,贺章摆出假意笑脸,避重就轻的说道:“一介妇人,看见好的首饰落入他人之手,难免会心生嫉妒,就请世子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在追究此事,金钗多少银子,我赔偿就是。”
皇甫逸轩配合的点头:“我也无意追究此事,只要你们赔偿了银子就好……”
贺章松口气。
皇甫逸轩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我有一事不明,幽儿初来京城,与你们并无过节,大公子和大夫人却一再辱骂,不知是何故?”
贺章的心沉了沉,这是皇甫逸轩对他的警示,告诉他几年前的所作所为他已经知晓。今天这个架势只是一个警告,如果以后他们胆敢再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恐怕他会带着府卫踏平他的丞相府。
终究是只老狐狸,掩饰性的哈哈一笑之后,贺章转移了这个话题,道:“今天的事情是个误会,老夫代他们给世子请个罪。老夫保证,他们以后再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皇甫逸轩见他明白了自己话中的意思,也就没再不依不饶,摆低了姿态:“您是长辈,又是朝中重臣,既然您开了口,于公于私我都不会再追究此事。只要您赔偿了我金钗的银子,我立刻带着府卫走人。”
贺章在心里把他骂了无数遍,恨恨的想着等以后除掉他们母子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的折磨他一番。
贺章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露出一个慈祥的笑脸,和蔼的说道:“老夫多谢世子的宽宏大量,金钗多少钱?我加倍赔你。”
皇甫逸轩依旧是放低身段,恭敬的回道:“这只金钗是我送给幽儿的定情之物,是无价之宝,如果换做别人打碎的话,我定要让他赔个倾家荡产,去街头要饭。对您自然就不能这样了,我也不多要,您给十万两银子就行。”
在他的话说到一半的时候,贺章就感觉事情不好,果然皇甫逸轩最后的这句话打击的他身子晃了一晃,十万两,他一年的俸禄也没有这么多。
他还没有说话,贺琏愤怒的声音响起:“你不要太过分了,我夫人说了,这支金钗买的时候你才花了五千两。刚才你漫天要价五万两,现在又变成了十万,你这就是故意跟我们丞相府作对。”
皇甫逸轩面色未变,道:“大夫人说的没错,这只金钗买的时候是花了五千两,可那是首饰铺的价格。我买了以后,当做定情信物送给了幽儿,这价值就不一样了,五万两,是它,五十万两也是它,甚至一百万两还是它,总而言之,对我和幽儿来讲,就是无价之宝。我今日是看在丞相的面子上才给你们要是十万两的,换做别人,我定然不会是这个数。”
贺章做了这么多年的丞相,从来只是他算计别人的份,哪里被人如此的算计过,当下气得就感觉一口腥甜涌到了嗓子眼,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咽了下去,出口的声音里含了几许威严:“一转眼的功夫五千两就变成了十万两,世子未免狮子大开口了些。”
皇甫逸轩微微一笑:“原本我是要五万两的,可是到大公子和夫人执意不给,还命人打伤了我的府卫。您知道我们府中现在是侧妃当家,银钱把的紧,我只好把府卫们医治的费用算在了您的份上。”
讹诈。
赤裸裸的讹诈。
贺章的一口老血是真的要喷将出来了,气得身子也晃了几晃。
贺琏急忙扶住了他,着急的喊道:“父亲。”
贺章伸手阻止他没有说出口的话,沉下了脸色,气怒的问:“世子,你真的要做的这么绝吗?”
皇甫逸轩微笑不变:“相爷要是觉得我做的过分了,可以随我去皇伯父面前理论一番,让他老人家做主,看看我要十万两银子是多还是不多。”
皇甫逸轩小小年纪,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皇上对他喜欢的不行,没事的时候经常把他召入宫中,畅谈一番,如果这件事真的闹到了皇上面前,以皇上的态度,别说是十万两,就是五十万两皇上也许也会同意。他这是拿准了自己不敢闹到皇上面前,才敢这么做的。
所以这件事万万不能闹到皇上面前去,可是白白的掏十万两银子,贺章也是不愿意。
思量了一下,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贺章转头吩咐身边的仆人:“速去请齐王爷过来,就说我找他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