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倩幽“噗嗤”笑出声,问:“今日连你也被唬到了吗?”
皇甫逸轩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猛然醒悟了过来,也笑出了声:“今日被武侯府那几个混账气昏了脑袋,竟然没有明白你的意思,还吓得我跟着出来一身冷汗。”
孟倩幽笑道:“我今日严斥他们,并不是因为他们出手帮忙,而是怕他们会因此有了想法,以后不管是哪个府邸的人,惹到了两个丫头,他们会不管不顾的过去找人算账,做出仗势欺人的事来。”
皇甫逸轩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点头:“我知道,就是不知召儿他们能不能明白你的意思。”
孟倩幽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得意:“我们孟家的人,都是绝顶聪明的,我训斥他们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
皇甫逸轩脸上的表情一僵。
孟倩幽笑出声来。
皇甫逸轩无奈的笑着摇头:“好了,今日累了一天,早点睡吧。”
孟倩幽闭上了眼睛,在他的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皇甫逸轩宠溺的笑望着她许久,也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孟倩幽早早的起床,去了两个女儿的屋子里。看皇甫曜月脸色红润,已经恢复了平常的神色,放下心来,笑着道:“你爷爷昨日为了给你出气,去了武侯府找人打架,被打伤了,你若无事了,快点起来去看看吧。”
皇甫曜月一听,利落的起身,快速的穿好衣服,腿脚有些发软的小跑着去了齐王妃的院子里,直接冲进了屋子里,把刚起床的齐王爷和齐王妃吓了一跳。
“爷爷,我娘说您受伤了,您没事吧?”还未等两人出口询问,皇甫曜月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哭意问。说完,快步的冲到了齐王爷面前,伸出手,踮起脚,抚摸着他脸上还有些红肿痕迹的面颊。
齐王爷心里的满足都要溢出来了,笑着道:“爷爷没事,很快就好了。”
齐王妃心里也感动,跟着附和:“是啊,你爷爷没事。”
“没事就好,您告诉我,是谁打的您,等我娘允许我出门了,我一定去替您打回来。”
“这个恐怕不行。”齐王爷风趣的说道。
“为什么?”皇甫曜月睁着大眼睛不解的问。
齐王爷拉长了声音:“因为呀……”说到这,停下,看着皇甫曜月期待的小眼神,笑着道:“他已经被爷爷打趴下了。”
皇甫曜月的眼神一下就亮了起来,崇拜的看着齐王爷,笑了起来。
看着孙女又恢复了明朗活泼的样子,齐王爷和齐王妃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吃过早饭,皇甫拾梦和皇甫皓以及皇甫睿照常去了国子监,皇甫曜月则留在家里休息。这下可高兴了齐王爷和齐王妃,把皇甫曜月留在了自己的院子里,听她神采飞扬的讲些以往在国子监里的趣事。
正听的津津有味的时候,院子里传来管家恭敬的禀报声:“王爷,宫里来人了。”
皇甫曜月停住了话题。
齐王爷坐正了身体,威严的问:“何事?”
一个尖细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回禀王爷,今日早朝后,老侯爷满身是伤的去了养心殿哭诉,说您和世子带人差点毁了武侯府,皇上派奴才来宣您进宫一趟。”
“知道了,你去回禀皇上,就说我随后就到。”
太监应声,在管家的陪同下出了院子。
齐王爷站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袍就要往外走,被齐王妃拦住:“皇上宣你进宫是公事,你还是换回朝服吧。”
“不必,这朝中上下谁不知我已不理朝政多年。”齐王爷拒绝,抬脚就往外走。
齐王妃没有在阻拦,笑着对皇甫曜月道:“讲了好一会儿了,累了吧,来,到软榻上来歇一会儿。”
齐王爷来到养心殿,老侯爷坐在皇上御赐的软座上,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讲的正酣。看到齐王爷精神抖擞的进来,神情一顿,随即带着哭音道:“皇上,您可要为老臣做主呀。”
处理了一早上的政事,刚下早朝,就被老侯爷堵在养心殿里哭诉,皇甫巽忍了又忍,才没有拿起手边的东西朝着老侯爷的脸上砸去。这个不要脸的,事情的前因后果他都知道了,他却还在这厚着脸皮哭诉,歪曲事实,弄得他的头都大了。
弯腰,给皇甫巽行了君臣礼。
皇甫巽的身体不由得绷紧了一些,急忙伸手,虚扶了一把:“皇叔年纪大了,以后见了朕不必行此大礼了。”
自以为说的很贴心,没想到却引来了齐王爷一个瞪眼,皇甫巽错愕,背脊发凉,不知道自己又咋惹到齐王爷了。
老侯爷作势低头,抬起袖子,擦了擦自己那浑浊的眼泪,没有将两人的情形看在眼里。等他抬头时,皇甫巽小心翼翼的声音已响起:“给皇叔搬把椅子来。”
宫人应声,很快的搬来了椅子,放在了老侯爷的斜上方的位置。
齐王爷走过去,坐下。
老侯爷眼睛眯了眯,没有说话。
皇甫巽开口,威严无比,“皇叔,老侯爷状告您和世子差点毁了武侯府,可有此事?”
话是如此说的,可是说话的时候看向齐王爷,还给他使了一个眼色,暗示他不要承认。
没想到齐王爷却点了点头头,如实的承认:“禀皇上,确有此事。”
皇甫巽微愣。
老侯爷脸上露出喜意。
不过,还没等他的喜意在脸上散开,齐王爷的声音又响起:“不过那纯粹是侯爷自找的。”
“你……”老侯爷气得拿手指着齐王爷说不出话来。
皇甫巽愣住。
齐王爷却犹如没有看到两人的神情一般,接着说道:“想必皇上也听说了,是侯爷的那两个不知死活的是孙女和孙子先对月儿下手的,我气不过,去了侯府理论,没想到他们武侯府的众人全部出动,妄想以多欺少,结果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没想到今日还敢不要脸的来宫里找您哭诉。”
老侯爷气得体内仅存的几口老血差点全部喷出来,指着齐王爷的手不停地抖动,嘴唇哆嗦了半天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看着他的样子,皇甫巽心里那叫一个痛快呀,暗道:活该,不知道那两丫头是皇叔的心尖上的肉吗,连我都不敢去得罪,你却纵容你的孙子、孙女做出如此恶毒的事,皇叔没有明着拆了你武侯府就算是你祖上积了阴德、家里烧了高香了。
好半天,老侯爷才深吸了一口气,不管不顾的爆了粗口:“皇甫靖,你放屁,是我们武侯府仗势欺人吗?明明是你们齐王府叫了许多帮手。”
齐王爷露出笑意,气死人不偿命的说:“有本事你也叫呀。”
这是赤裸裸的嘲讽了,嘲讽他们武侯府关键时候没有人站出来帮忙,老侯爷气得头上都冒烟了。
皇甫巽有些瞠目结舌,这么多年了,他竟然不知道皇叔还有这种气死人的本事。
唯恐老侯爷会气死在养心殿,给自己带来晦气,皇甫巽回神,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声音和煦的安抚道:“老侯爷,您身体不适,还是不要动怒的好。”
老侯爷回过神来,起身,“噗通”跪在了皇甫巽面前,重新恢复了悲伤的模样:“皇上,您要给老臣做主呀。”
皇甫巽面露难色:“老侯爷,事情的起因,朕也派人调查清楚了,确实是您那孙儿和孙女谋害月儿郡主在先,这一点,阳河湖伤的许多人可以作证。”
“那他齐王府也不能仗势欺人呀,不但叫了帮手,还调了精卫把我的府卫几乎全部弄残了。”说到这,老侯爷是真的有了哭意。二百名精卫呀,那可是耗费了他好多年的精力才训练好的,如今可好,几乎被皇甫逸轩的精卫毁个精光。
齐王爷冷哼了一声,道:“怪不得武侯府后继无人,原来都是学了些妇人手段,只会哭哭啼啼。”
老侯与也犹如被踩了尾巴,不顾礼仪的“嗷”的一声就蹦了起来,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一副要吃了齐王爷的模样,怒声质问:“皇甫靖,你说谁是妇人,谁?”
齐王爷面无惧意,不慌不忙将他上下打量了几眼,不急不缓的说道:“当然是你,难道你已经耳聋眼花到这种程度,听不清我说的是什么了吗?”
一句耳聋眼花,又成功的激起了老侯爷的火气。
老侯爷直接捋起了袖子,一副要跟齐王爷拼命的模样:“皇甫靖,走,咱们去外面,比试个高低,看看到底谁才是妇人。”
“不必了。”齐王爷慢悠悠的拒绝:“昨日不是比试过了吗?”
昨日?昨日是自己输了,想到这个结果,老侯爷眼前阵阵发黑,差点昏死过去。
皇甫巽有些心疼老侯爷了,因为从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被虐时的影子,顿时有了恻隐之心,开口,打圆场:“好了,老侯爷,我也听出了个大概,昨日之事,确切的说,不应该是齐王府仗势欺人,因为王府这边可没有出动一个暗卫和府卫,而且据朕所知,皇叔和世子也没有穿着官服,没有调动皇城里的兵士,依朕看,这就属于你们两家的家事,不用朕来裁决,回去后你们自行商议吧。”
皇甫巽这番话确实有帮着老侯爷的意思,齐王爷听完,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皇甫顿时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可也没有办法。
老侯爷毕竟是为朝廷立过功的人,要是真的当着他的面,皇叔把人给气死了,全天下人会怎么看待他这个皇上,肯定会以为是他和皇叔联手害死了人,为了避免这样的后果,他不得不帮老侯爷一把。
老侯爷却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什么叫做没有调动王府的一个暗卫和府卫,就皇甫逸轩身边的那些精卫,杀起人来一个顶他们十个好不好?还有,他武侯府的人如今伤的伤,昏的昏,就连他也是强撑着这把老骨头跑来告御状的,皇上一句轻飘飘的家事,就把他给打发了,什么说法也没有?
又轻飘飘的看了皇甫巽一样,齐王爷先站起身来,依旧恭敬行君臣礼:“既然皇上如此说,那臣就当吃哑巴亏,这事不追究了,但是我话撂倒这礼,以后如果有谁敢在暗地里对我王府里的人出手,我定要带人扫平了他。”
一番话,干净,利索,铿锵有力,不拖泥带水,暗含着警告。说完,转身,背脊挺直、步伐从容的出了养心殿。
老侯爷憋了许久的老血再也忍不住了,张嘴喷了出来,人也往后仰去。
“老侯爷!”宫人惊呼,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避免了他血溅养心殿的下场。
皇甫巽也是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站起来,下旨:“快去宣太医。”
齐王爷却充耳不闻,头也不回的出了皇宫,直接回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