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你回gl,我回公司,不顺路。”
林思涵往外走,顾泽天却跟了出来,执意道,“我送你。”
她充耳不闻,顺着来时的路,往前走,准备到下一个路口打车。
顾泽天抿着薄薄唇,一直跟在她身后。
两人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并没有交流,林思涵站在路边等出租车。
停下一辆车,林思涵刚拉开车门,顾泽天就将她扯了住,关上车门后示意司机离开。
林思涵有些恼怒,回过身来瞪他一眼,“顾泽天,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泽天将她扯回到路边,避开汹涌车流,视线凝住她,做了个深呼吸,说,“最后再给我一次机会行吗?”
林思涵想要大声笑,盯着他,仿佛不认识这个人,“顾泽天,你头脑坏掉了吧?”
“是!是坏掉了!而且是无药可救的地步!”他深深的凝视住她,也不管是不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字一句的说,“小涵,从你离开之后,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我知道,薄荷已经不在了,我说再多的后悔都没有用!那好,我不再说,我只想一心对你好!只要我还能在这世上活一天,我就会永远的保护你,爱你,直到抹平你心里的伤痕。”
不得不承认,他这番告白,的确说得精彩,林思涵真的好想为他鼓掌。只可惜,今时今日,悔已晚矣。
她讽刺的勾起唇角,伸手拍了拍胸口,“这里的伤,永远都抹不平的,就算能抹平,也永远不可能是你。”
顾泽天咬着牙,眼眸似在充血,红得慑人,“那是谁?浩玮吗?”
林思涵皱紧了眉,紧紧盯住他,“你能想到的,就是这个?”
“如果不喜欢他,为什么不离他远一点?”顾泽天深沉的问。
林思涵抿了抿红唇,一下子又笑了,“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
顾泽天一滞,“你……你说什么?”
“呵呵,我说什么你听得到,”她上前一步,手指戳向他的胸口,“我在想的,也正是你心里所猜。”
顾泽天眼眸一点点瞪大,胸口突然被堵得厉害,“你……喜欢浩玮?”
林思涵冷冷一笑,“就算是,那也是我的事。”
转过身,直接来到路边,招手拦下一辆出租,头也不回的坐进去,车子在他面前扬长而去。
顾泽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色一下子沉得厉害。
他捏紧双拳,低下头,全身紧绷得厉害,有种想要爆发却又找不到发泄口的愤怒。明明近在咫尺,可当他伸出手时,却又那么的遥不可及。
为什么,那个人要是浩玮?!
手机响起,他看了一眼,眉头登时拢得更紧了。
接起来,里面是严希媛哭得沙哑的声音,“泽天,你在哪?”
“怎么了?”他沉声问。
“泽天……你过来陪陪我们好不好?我真的……真的需要你……”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望向天空,眸色纠结得好似一团乱麻。
顾泽天顺风顺雨惯了,哪怕是父亲离开,也不曾有过这种身不由已、无奈无力、却又随时都会崩溃的处境。他越是想要抓紧林思涵,就越会无能为力,偏偏,让他想要拒绝都困难!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撑到几时。
难道,这就是他兼顾所谓责任的代价吗?
“泽天……”得不到他的回答,严希媛可怜兮兮的又叫了一声,“麟儿在念着你呢,看不到你,他连饭都不吃了……你回来看看他好吗?”
麟儿……
顾泽天心头最软的地方,就这么被悄然触及。
再次深呼吸,他说,“我知道了。”
挂上电话,他都不知道是如何回去取的车,又怎样开到了医院。
只记得,才走进单人病房,看到儿子的脸时,他的心又被刺痛了。
麟儿睡着了,趴在床上,可爱的像只无尾熊。
他对麟儿的情感很复杂,自从薄荷出事后,他去看他的次数屈指可数。不是不挂念,也不是不疼爱,只是……他无法面对。
只要看到他,就会想到他身上背负着的代价,而这一切,正是他这做父亲的强加在上。而薄荷的身影总是悄无声息的与儿子重叠,无时无刻。
“泽天,”严希媛哭红了双眼,轻声说,“医生说麟儿的情况很不好,如果药物控制不住,那颗移植肾……最后还是会被切除。所以……所以,会需要再次移植……”说到最后,她又是泣不成声,一年前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再次席卷而来。
尽管医生早就跟顾泽天私下谈过了,可是,他仍是直到现在也很难接受现实。
毕竟,那是薄荷的肾啊!
严希媛哭着说,“泽天,如果再找不到肾源的话……”
顾泽天回过头,所有的复杂难言的情绪,都被他很好的掩藏起来,“那就是麟儿的命了。”
严希媛愣了住,不敢相信,他怎么会说出这种放弃的话,她瞪大眼眸,“泽天,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呢?我们必须要尽全力的去找啊!怎么可以说是麟儿的命呢?他的命很好!非常的好!”
顾泽天安静的望着她,“尽全力?要怎样尽全力?”
“就是……”严希媛一滞,随即咬了咬唇,说,“全世界有那么多人,一定会有合适麟儿的肾!”
顾泽天转过头,目光又投向床上的麟儿,什么话也没说。
严希媛紧紧拧着秀眉,咬得唇色发白,望着儿子,又看了看他,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就在刚才,医生已经跟她谈过了。
像这种第二次肾移植手术,又是这么小的孩子,移植手术的成功机率和远期效果,都会不尽如人意。移植后的异体肾脏抗原会刺激身体产生抗体,多次移植会改变抗体种类,会影响到之后的配型难度。同时,医生也说过,最好是在兄弟姐妹间做移植手术,会降低些风险。
严希媛已无法再生育,她哪里给麟儿找个兄弟姐妹啊?当初,她对薄荷还有那么点愧疚心,毕竟是个小婴儿,没下得了手术台也着实可惜。可不曾想,她的肾居然会有问题!而且,麟儿最后还要再次找肾源做移植手术,这不是间接害了麟儿嘛!
可是,医生的提议……
严希媛甩了甩头,不愿再多想,宁愿寄希望于等待适合的肾源,也不能容忍让顾泽天再跟另一个女人生出一个孩子!
顾泽天离开医院,又回到公司,直至忙到很晚才回顾家。看他脸色很差,花姨担心的上前,“大少爷,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他摆了摆手,倒了杯酒,一仰而尽。
“泽天。”
听到这个威严的声音,顾泽天一愣,缓缓回头,“爷爷?”
顾长天就站在他身后,皱着眉头,“vivi是怎么回事?”
顾泽天抚了下眉心,“爷爷,你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别打岔,先告诉我vivi的事。”
顾泽天放下杯子,脸上疲态尽现,“vivi有什么事?很好啊,今天中午还跟张总一块吃饭了。”
顾长天瞪了他一眼,“我怎么听说,他们的新品跟我们研发部的研制方案是一样?而且,之前连点风声都没听到,那么突然就投入生产了,下个月就要投入市场,不会很奇怪吗?”
知道爷爷有此一问,必是了解了实情,顾泽天勾起一个略显轻浮的笑,“爷爷,你想问什么,直说好了。”
身边接二连三的出事,他已是身心俱疲,懒得再与爷爷周旋了,赢了又能怎样?证明他比父亲强吗?不,父亲只是抛弃了他们,而他,却是害死了自己的女儿。
他这么随意的态度,让顾长天很不高兴,他沉着脸说,“这件事我要问责!绝不能姑息出卖公司的人!”
顾泽天扬起眉,淡淡的看着爷爷,“好,那就由爷爷来处理吧。”
顾长天怔了下,没想到他的反应竟然这么痛快,隐约,还有丝消极。见泽天要上楼,他有几分愠怒,“站住!你这是什么态度?”
顾泽天收住脚步,转过头,“爷爷,你想怎样就怎样吧,还需要我的态度干嘛?”
顾长天被他气得不轻,沉着的声音,有丝威胁意味,“那我就开除那个女人了!”
顾泽天一转身,“您请随意。”
顾长天愣了住,马上又说,“那我要追究她的法律责任呢,你也不在乎?”
顾泽天脚步都未停,“公司不是一直都是您老说得算吗?”
“你……”
顾长天气归气,还是嗅出了一丝异样。
待顾泽天上楼之后,他叫来了花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发生什么事吗?”
花姨滞了下,目光有丝躲闪,寻思着要不要把上次跟二少爷谈话的事告诉老爷,可这毕竟是顾家的家事,一旦被老爷知道了,少不了会难为二少爷。这样想着,花姨就摇了摇头,“没有……而且,这一年多来,大少爷都没有跟严希媛来往,我看他们应该是彻底断了。”
顾长天点了点头,那孙子刚才的反应不奇怪了。
虽说脱离掌握的感觉有点让他不舒服,不过,只要不跟那个女人有牵扯,倒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