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容垂下眼眸,有些疲惫的抚上眉宇,“她找不到他们的。”
“呃,什么意思?”
安容瞥瞥他,“从柬埔寨到这里,你的智商就没有一点长进吗?”
余一委曲了,“这哪能怪人家嘛,这里的人一个个都跟猴似的精明,我再长进,也体现不出来我啊!”随即,他想到什么似的,拍了拍额头,“我明白了,那是骗莎姐的吧!!”
安容垂眸,不置可否,淡淡的说,“给她找点事做,能分散一些精力。”
“可是,少爷,莎姐真的会认真的呢。你没看到她刚才那眼神,好可怕啊!”余一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安容勾勾唇,“没事的。”
余一一听,说得好像他很了解莎姐似的,他眼珠一转,坐过去说,“少爷,我们干脆就待在这里算了!”
安容看他,余一继续说道,“你想啊,这里是猎人联盟的老巢,那个司令再厉害,也不敢直接跑到这儿来把我们怎么样啊!而且,我听说……老爷那边也有动静了,好像是想……”余一瞅了瞅他,没敢再往下说。
安容的反应很冷静,口吻透着若有似无的冷漠与生疏,“他的一生都在算计别人,应该想不到,最后是被别人算计的下场吧。”
余一摸摸脑袋,刚要说什么,一抬头就看到站在门口的人,立即站了起来,“恩哥。”
米恩走进来,“比起‘老巢’,我觉得‘总部’要更文艺些。”
余一脸一红,知道人家在外头听到了,低着头,很识趣的往外走,“我刚想起来,我还给少爷煲着汤呢……你们聊,你们聊……”
安容看向米恩,“昨晚的事,谢谢了。”
米恩摇头,态度十分从容,没有半点的不适,“别忘了,我欠你一份大人情,昨天的事根本就不算什么。”
安容靠坐着,脸上掩不住的疲态,开门见山的问,“你找我来,想说什么?”
米恩望着他,也不转弯抹角,径直回道,“谈谈米莎。”
安容抬起了眸,一瞬不瞬。随即,风度的一笑,“嗯。”
“米莎很担心你,”米恩缓缓说,“我不管你的身体状况是怎样的,为了她,你也要努力的活下去,我不想她再伤心了。”
安容勾起唇角,慢慢说,“我绝不会是第三个伤她心的人。”
米恩一滞,眉头倏尔拧了起,跟米莎拥有同样颜色的眸盯紧他,转而又将目光调向旁边的轮椅上,“那就配合治疗,想办法重新站起来,保护她在身边吧。”
“站起来……”安容喃喃说着,露出一个半是无奈,半是释然的笑,“不管是站着还是坐着,现在都无所谓了,我就是喜欢这个女人,我每做一件事,都是为了能让她开心……包括,治疗我这种根本无救的病。”
米恩的眉越皱越紧,“现在就放弃自己,是不是稍嫌早了点?”
“我只是比你们更早的认清了事实而已。”安容一直都是微笑着的,“但那不妨碍我做我想做的事。”
正如他刚才所说,他现在只想让她开心。
仅此。
米恩沉默着,又扬起斜眸看了看他,抿抿唇,倏尔轻笑出声,“那就别让我们失望,好好活着。”
“我会的。”
就在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咕噜……咕噜……”
两人回头,一眼就看到了趴在桌上的一只红眼蟾蜍,较平时常见的那种要小一些,全身灰褐色,身体光滑,一双眼睛红得诡异又渗人。这会正趴在桌上,一动也不动的看着两人。
“这是……”米恩有几分疑惑,这房间里怎么会出现模样这么怪异的蟾蜍呢?他刚要上前去赶走,安容却制止了,“等一下。”
米恩扭头看他,阖了下眸,“旧识?”
安容竟当真点头,“昨晚见过。”
他记得很清楚,在撤离旧公寓时,这小家伙跳到了自己肩上,一副不怕生又很熟悉的样子。当时情况紧急,他顾及不到,便由着它跟随他们离开。可没想到,它居然一直待在房间里,没有离开!
那只红眼灵蜍倏地跳下了桌子,蹦跳着,蹦到了床上,就趴在安容腿上,红眼正对他,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两声,就再也不动了。
安容狐疑的看着,直觉得,这只红眼蟾蜍,好像要跟自己说些什么……
这种想法好奇怪,可是只要想到与那个叫秧朵的女人有关,好像,一切又都会有个合理的解释了。
“哎哟,我的小宝贝还在这里呢!”秧朵笑着走进来。
“三嫂,”米恩客气的打过招呼,然后就问,“这只蟾蜍是你的?”如果是,那这小东西长得奇怪也不惊讶了。
“以前是我的,可现在不算了。”秧朵径自走到床边,看看红眼灵蜍,又看看安容,一笑,“这红眼灵蜍,不有一个很响亮的外号,叫‘忠犬’。它会一直跟随它第一找到的人,也就是你喽~”
忠犬?
一只蟾蜍?
这让米恩和安容都觉得匪夷所思。
看到两人的表情,秧朵冷哼一声,“怎么,看人家长得丑就不喜欢了?别这么瞧不起人好不好,能找到你,还多亏了这小东西呢!它肯跟在你身边,那也是你的福气!我想收着它,都只能干着急了。”
她说得玄之玄,安容又低头看一眼灵蜍,阖了阖眼眸,他说,“那我要怎么养它?”
秧朵笑了,“你不必管它,它会照顾自己的吃喝拉撒。”
安容又愣了愣,再看灵蜍,它也在对视着他。
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之后,安容才慢慢出声,“不管怎么说,也是它找到的我,我会让它跟在身边的。”
“那就好了嘛,有了它,以后你再失踪了,很快就能找到。”秧朵自信满满,也好希望能有一只像灵蜍的小可爱。这次就当是便宜他了!
米恩在一边看得轻笑,“三嫂,你快要把这里变成动物园了。”
秧朵不以为然,“在它们眼里,我们也是异类。”
安容跟身前的小东西对视。
“咕噜咕噜”
红眼灵蜍半睁着一双凸眼看着他,有几分懒洋洋的架式。
安容抬起头,“好,我知道了,我会养它的。”
“这就对了嘛~”
米恩起身,“我还有事,我先出去了。”扭头对安容说,“安公子,好好在这里休养,外头的事不必操心,有我们呢。”
安容朝他略一颌首,“多谢。”
米恩转身走了出去。
这时,秧朵才坐过来,上下瞅了瞅安容,露出一个无比神秘的微笑,“小子,你的腿……”
知道她想要问什么,安容倒也不避讳,坦言道,“恐怕,再也站不起来了。”
见他那样坦然,秧朵扬起眉,脸上的笑愈发神秘了,“谁说的?”
安容垂眸一笑,大有几分自嘲的意味,“所有的医生都是这样讲的,而且,我也很清楚自己的情况。”
“医生?呵呵……”秧朵笑出了声,妖娆的调整了下坐姿,斜睨着他,“他们说不行那就是不行啦?”
安容抬眸,双眉狐疑的攒起,“不是吗?”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情况,身为拉菲的儿子,身子骨十分弱,连个普通人家的儿子都不如。所以,拉菲只重视图列,一直都不喜欢他。而他的病情,就更加不容许自己抱有“期望”这种东西了。
秧朵眨眨眸子,凑过来说,“我知道你活不了多久了,连维萨那个小美人都没办法了。”望着安容垂落的眸,她的眸光却越发明亮,“如果我说,我可能有办法帮你,你要怎么报答我呢?”
安容神情一怔,凝向她的目光,除了不可置信,还是不可置信。
就算之前的医生医术不到家好了,可那维萨却是连癌症都能治愈的,若是他都对这种绝症毫无办法,那他又有什么理由相信别人呢?
看出他的怀疑和下意识的抵触情绪,秧朵笑得十分妩媚,说出的话却是残酷又不留情,“反正你也是快死的人了,多活一天少活一天也没什么分别,不如就让我试一试。试好了,皆大欢喜;试不好,那就只能说你命数如此……”
见他没有反应,神情却变得异常凝重,秧朵撇了撇嘴,“要不是看在米莎的面子上,你以为我爱管这闲事啊?给我多少钱,我都不爱理呢!”
安容拧了拧眉,双唇紧抿着。
半晌,他突然出声,“我只有一个要求……别让米莎知道。”
他可以接受站在希望之颠,再跌入谷底的打击,可她不行。他知道那滋味是毁灭性的,所以,宁愿不去给任何人希望,不论好与坏,都让他一力承担好了。
秧朵看了看他,当然也明白他的心,一笑,“没问题!”接着,她收起脸上的笑,神情有几分严肃,“这是我收集起来的一个苗族秘方,据说是无论怎样的疑难杂症,都可以治愈。不过,这法子行不行,我心里也没有把握,因为还没有人试验过。有可能马上就让你站了起来,也有可能会加重病情,明天就挂掉也说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