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雪琪凤眸微眯,冷冷的瞪着她。
你……元青梅被继女当众训斥,一时面子下不来,气得起身就往外走,老王,我先回去了,有事给我打电话吧。
嗯。王局长将元青梅送出门口,又折回,语重心长的说:雪琪,这案子不能拖,拖得越久,对你爸爸影响就越不好。你也知道,现在的媒体什么都会写,万一,被他们捕捉个蛛丝马迹,再杜撰出你爸爸跟杜向红之间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那可就麻烦了。
雪琪咬着唇,她岂会不知这里的问题?
难道,她当初选择让杜欣怡坐牢,真的就是错了吗?
难道,惩治杜欣怡的方法,就只有暗地里杀了她吗?
恨一个人是一回事,倾刻间就取人性命,则是另一回事。杜欣怡的孩子没了,在折磨她之后又将她杀死,这就是她重生之后该做的事?
雪琪迷惘了。
将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都看在眼中,萧弃之轻阖着淡漠的幽眸,微冷出声,小辉,先和你姐姐出去。
呃,好!章盛辉唯堂主姐夫之命是从,走过来,姐,我们先出去吧。
雪琪目光怔怔地看向萧弃之,他朝她安慰一笑,伸手抚了下她仍有些苍白的脸颊,声音低沉,现在,该交给我来处理了。
他放任整件事,只是不想她有心理负担,不过,既然结果已经让她不开心了,那他就该收回掌控权。就算是双手沾血,他也不希望沾的是她的手。
雪琪咬唇,做了个深呼吸,缓缓点头,我明白了。
对于她想不通的事,她无力改变的事实,她不会再逞能。不论对错,只要交给他,她便不会再就此过问。重要的不是过去,而是她和他的未来,她不能让不相干的人,再来毁掉她的幸福。
对着萧弃之微微一笑,她说:我在外面等你。
他点头。
门关上的间隙,雪琪偶然瞥到,单独面对萧弃之时,王局长的脸色有些难看……
两姐弟坐在外面,章盛辉犹豫再三,还是开口,姐,你不觉得,妈很奇怪吗?她干嘛好端端的会来指证杜阿姨?而且还……背着爸爸。
雪琪扭头看着弟弟,他那张年轻的脸庞,不知不觉中,竟成熟了许多。她伸手拔弄着他的短发,什么也没说。
也许,有些事,他早感觉到了,只是,那个人毕竟是生养他的母亲,更多的时候就是睁一眼闭一眼。
其实,在两人心中,答案呼之欲出。
杜阿姨住在章家那么久,有什么事会是她不知道的?元青梅若不是有把柄在杜阿姨手中,又怎会甘愿冒险做假证?
尽管两人心中明镜,却谁都不能点破。
一个是为了章怀卿,一个是为了元青梅。
不大一会,办公室的门推开,萧弃之走出来,王局长随后,满脸的无奈,朝旁边喊道:小杨,带杜向红去做精神鉴定。
是,局长!
雪琪一听,顿时了然,望着萧弃之的凤眸又笑弯了。
能依赖他的感觉,真好。
萧弃之神情不变,只有在看向她时,才会露出一丝微笑。
王局长亲自送萧弃之等人到大门口,竟遇到了被带去做精神鉴定的杜阿姨。她看到雪琪就冲了过来,哭着跪倒在地,雪琪,求你放过欣怡吧!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啊!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与她无关……雪琪,我求求你了……
杜阿姨,你快起来!雪琪着急的想扶起她,可萧弃之和章盛辉挡在她身前,根本就不让她靠近。
章盛辉替她拉起杜阿姨,杜阿姨,起来再说……
杜阿姨的哭声,引来不少人围观,王局长不想事态扩散,届时别说是章书记有麻烦,就连自己都会受牵连。他立即调来人,将杜向红带到了车里。
雪琪……放过欣怡吧,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啊……杜阿姨的喊声,越来越远。
雪琪蹙眉望着,说不出心头的滋味。
萧弃之眯紧眸子,眉宇压抑着愠怒,牵住雪琪的手,走吧。
章盛辉说:姐,我回家看看。
嗯,有事给我电话。
知道了。
雪琪随萧弃之上了车,精神不是很好,一直靠在椅子里。
萧弃之发动车子,朝这边缓缓望了一眼,轻声开口,她昨天去看过那女人。
雪琪一怔,你是说……杜阿姨去看望过杜欣怡,今天一大早就来自首,其实是……
杜欣怡暗示的?!
这样想来,一切就变得合情合理。
杜阿姨之所以会知道那么多细节,根本就是有人故意向她透露的!
雪琪万万没有想到,杜欣怡居然会绝情到这种程度!即使她再不喜欢,那个人可是她的妈妈啊!
雪琪的俏颜覆上一层寒霜,双拳一点点收紧。
看到她气愤的样子,萧弃之一手握方向盘,另一手探过来,拍拍她的脸蛋,我说过,这事交给我。
良久,雪琪平息胸口的情绪,靠在座位里闭上了眼睛,轻轻应了一声,嗯。
医院的病房外,有一名便衣看守。
远远的,一名贵妇模样的女人走来,头上戴着一顶黑色宽沿帽,抓着红色手包,姿态轻盈的正朝这里款款走来。
她左右看了看,好像迷路了,然后对着那人嫣然一笑,请问……当她目光触到身后门上的玻璃窗时,突然惊恐的瞪大眼睛,尖叫一声,啊!
怎么了?那人一惊,回头就冲进了病房。
女人勾唇一笑,随后跟进,将门锁死……
杜欣怡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站在面前的恬姐,一惊,连忙坐起来,你是谁?!朝旁边一瞥,负责看守她的便衣,晕倒在角落里。
心头一阵不详的预感,杜欣怡吓得脸色惨白,转身就要去按墙上的呼叫器。
呵呵,我要是你,就不会乱动。恬姐笑吟吟的,随手一甩,一把飞刀射出,直接扎进了呼叫器中,险些射中杜欣怡的手。
她瞪大了眼睛,不停朝后退缩,你……你想干什么?
恬姐戴着一双胶皮手套,推着手中注射针剂,将针管里的空气推出,然后朝她优雅的一笑,连自己亲生母亲都能当成替罪羊,我儿子要是这么大逆不道,我会亲手剥他的皮抽他的筋!
杜欣怡怔怔的听着,好像听不懂她的意思,半晌过后,眸光倏尔不停变幻着,最后僵硬的抬起头,我妈妈……我妈妈怎么了……
呵呵,你会不知道?恬姐挑眉,嘴边噙笑,眸光却冷得似刀,你妈妈今天早上去自首了,她说,毒是她投的,与你这个做女儿一点都没有关系。呵呵,你敢说,不是你这个好女儿教唆的?
杜欣怡瞪大的眸子,摇头,只是摇头。
不是?恬姐耸耸肩,就知道你不会承认,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将她的胳膊拉过来,正在找顺眼的地方下手。
杜欣怡的眼睛里,渐渐蒙上了一层雾气,随即,竟大笑不止,哈哈……哈哈……
恬姐扫她一眼,眸光眯紧。
杜欣怡笑得十分夸张,完全就不在意身边的恬姐。
盯了她好半晌,恬姐神情一冷,果断将手中的注射针剂扎进她的手臂,里面的液体,一点点推了进去。然后,温柔的一笑,好了,休息一会吧。
杜欣怡充耳不言,仍是在大笑,笑得单薄的身子在乱颤,对于恬姐做的一切,根本就没有反应。
盯着手表秒针,十秒之后,恬姐满意的笑了,重新将帽子戴好,再整理下短裙,推开门就走了出去。
杜欣怡笑倒在床上,紧紧抓着被子,额上的冷汗开始大颗大颗滚落,像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可她仍是在笑。
她为什么要那么傻?
怪不得,会来问她那么多事,原来……原来她是想……
胸口突然针扎似的痛,四肢开始抑制不住的抽搐。杜欣怡痛苦的翻滚着,由床上掉到了地上,她趴在地上,身子蜷缩着。想笑,却又无力再发出声音,只能痛苦的咧开嘴角。
视线开始模糊,身内有如万蚁啃噬,头脑却从未有过的清晰。
她看见了一个小女孩,扎着羊角辫,背着小书包站在学校门口。看到身边一个又一个同学被家长接走了,只有她,孤伶伶的站在那里,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直到一个人都不剩,她蹲了下来,委曲的哭起来。
欣怡,
听到这个声音,她惊喜的抬头。
终于,她看到了妈妈,抹干净眼泪,她开心的跑过去,扑到妈妈怀里,妈妈!
欣怡,对不起,妈妈来晚了,等着急了吧?
小女孩直摇头,没有!
走,咱们回家吧。
嗯!
牵着妈妈的手,她一蹦一跳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欣怡,妈妈昨晚给你做了一条新裙子,你穿上一定很漂亮。
真的吗?!我有新裙子了吗?哈哈……妈妈好棒啊!
小女孩高兴的围着妈妈不停打转,因为她有一个世界上最厉害的妈妈!
视线越来越飘忽,母女俩的身影,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