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瑾行瞥了他一眼,又低头忙碌起来,新名那边的施工许可证下来了吗?
没有,不过,先申请了基坑支护的施工许可证,可以先开始施工。不过,名创那边表示问题不大。小秦一笑,国内的各种手续一直很繁琐,还好,合作伙伴的优势发挥作用了呢。
连瑾行淡淡开口:做为私企,名创在这方面的确很下功夫,施工过程中遇到的麻烦也是相对最少,可以节省很多不必要浪费的时间。
小秦说:不得不说,袭凌宇的办事能力真的很强,效率也很高。新名那边的大事小情,他都处理得很好,私下听他们公司的人评价,都说他比袭正瀚有手腕,是个厉害的角色。
连瑾行缓缓抬起眼眸,眸光深不可测,微眯着,他说:他会是个好的合作伙伴,同时,也会是个可怕的竞争对手。
小秦点头:的确是这种感觉,更难得的是,他的年纪还这么轻!
连瑾行抿抿唇,说:所以,他更应该收敛锋芒。
小秦轻笑:连总,您对他好像挺关注的,不会是因为工作吧。
他身上有我欣赏的东西。
哦?是什么?
想着那个狼一样的男人,连瑾行放下资料,倚向椅背,说:有野心,还够狠。
单纯的,站在男人看男人的角度,袭凌宇有很多成功的要素。
他能够明确目标,为此可以不择手段,讲究效率,没那么多的原则仁慈。如果袭正瀚不是刚愎自用,对他加以引导和利用,袭凌宇会成为他最趁手的武器。只是可惜了,袭正瀚在培养了他的野心后,还送给了他取缔自己的机会。
小秦道:这么说,这个人我们得提防着点。
连瑾行没说话,小秦接着又汇报了工作,然后出去了。
扫一眼桌上的手机,顺手拿起,在手中把玩了几圈之后,还是拔出了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才有人接起,喂……
虽然已经很克制了,可她的声音,还是透着尴尬。
连瑾行倒显得再正常不过了,起来了吗?
生怕他会联想到别的地方,电话那端的人回得很果断,早就起了呢!
他垂眸轻笑,语调里多了些不讨人厌的轻佻,走的时候看你睡得香,也就没叫你,让你多睡会好补充体力。
对面没人说话,隐约能听到加重的鼻息声,伴着嘎吱嘎吱的磨牙声。
他舒服的长腿交叠在一起,一手握着手机,嘴角见了笑意,黑眸半眯着,突然说:现在过来吧。
去你那儿?干嘛?
不干嘛,想见你。他淡定说。
那边又没了声音,知道她害羞,可他不觉得有什么。
半晌,她说:老师最近给我加了课,恐怕接下来的一周,都会很忙。
他皱眉,又要比赛了?
顿了下,咏熙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还是将昆托的事告诉了他,然后说:他的演奏会就在下周,所以这段时间,我要努力练习!
连瑾行听着,良久才缓缓问:所以,目前的情况是,你和你的大提琴呆在一起的时间,要远远超过和我了。是这样吗?
咏熙一滞,随即轻笑:别告诉我,你在吃大提琴的醋……
很好笑?他漫不经心的声音里,能听出一丝警告。
咏熙立即止住笑,态度真诚:一点也不。
他哼了一声,口吻十分随意:要不是看在它会哄你开心的份上,我早就把它送进博物馆了!
咏熙:……
他问:白天忙,晚上是不是就有空了?
咏熙心中警铃大作,对于这个问题,她要回答是呢?还是不是?
不等她回答,又问道:看来,这段时间一定会很辛苦了。
咏熙赶紧说:是啊!会非常辛苦呢!
她刻意强调,就是想暗示他,白天那么累,晚上的时间要用来休息!是不被打扰的休息!
哦,他摸摸下巴,想了下,说:那就搬到我那儿去好了,我住的地方离音乐学院很近,这样,路上的时间就节省下来了,你可以充分利用起来多休息一会!
咏熙听着,竟被他给气乐了,不愧是连先生啊,把时间利用得这么充分!
宁愿从路上抠点时间出来,也没打算晚上就此放过她!
咏熙已经在电话那头气得用指甲抠话筒了,发出滋滋的声音,像在表达她的不满,我不要搬去你家,她说:我觉得一个人的生活很自由,我才不要和别人绑在一起呢!
连瑾行被她气乐了,商咏熙,你是不是想始乱终弃?
咏熙滞住:连瑾行,你又在给我乱扣帽子了!
不是吗?他冷笑道:你都把我睡过了,还想过单身生活?你能消停点不作了吗?
……回应他的是磨牙声。
你也别把我想得太龌龊,还是分房睡,只要你别半夜摸上我的床,我是不会碰你的。此刻,他像拥有了绝对控制权的主帅,淡定从容,宠辱不惊的。
我不信你。
他低声一笑:聪明了。
……
咏熙,你好像还没搞清状况。他仍旧一副淡淡的表情,黑眸宠着一片慵懒神秘的光泽,你以后都是要和我绑在一起的,所以,提前适应下彼此没什么不好。
她怒:你不可以强迫我。
他笑:事实上,我可以。
挂了电话,想到她在那头抓狂的样子,连瑾行就禁不住的嘴角飞扬。
他越来越偏爱她被惹怒的样子了,就像情窦初开的小男生,也只会揪心仪的女生马尾,他却不觉得有多幼稚,反而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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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幌推门出来,见咏熙站在走廊上正瞪着手机呢,他一皱眉:咏熙?
哦!咏熙马上收起手机,快步回到琴房,继续和杨幌认真研究昆托先生助手送来的乐谱。
因为时间很赶,杨幌在上报学校后,立即被大打方便之门。毕竟,咏熙是在佲伶音乐学院进修,也就是该学院的学生,她所取得的一切成绩,都得顶着佲伶的光环!
咏熙走出学校,天色暗沉沉的,她伸了个懒腰,活动下僵硬的手臂,站在门口准备打车。
这时,停在对面的黑色宾利发动了,调了个头,停在她面前。
以为是连瑾行,咏熙走过去,车门打开,下来的却是小秦。
咦,怎么是你?她脱口就问。
知道自己被嫌弃了,小秦上前接过她手中的大提琴,放到后车座,无奈的笑道:连总临时要回总部,就安排我过来接商小姐了。
咏熙坐进去问:这么急?是有什么事吗?
小秦将车子驶上车道,回道:总部临时召连总回去,还不清楚原因。
咏熙应了一声,也没再多问,想到晚上不用跟他再讨论搬去他家的问题,她其实应该是轻松了的。可心里像被抽走了什么,一时之间空荡得都能到呼吸的回声。
抬头看一眼前方路口,她说:去我家的路不走这边。
小秦笑:我们去机场。
咏熙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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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半,机场。
连瑾行看着对面脸色红润,微微有些气喘的女人,轻掀唇角,抬手将她散落在颊边的发丝掖到耳后,说:先放过你了,允许你暂时住在公寓那边。
咏熙撇撇嘴,这个问题,待你回来再讨论。
反正,她是不打算妥协的。
广播响起,他低头看看腕表,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或者去找小秦。
咏熙点下头,被他这样不厌其烦叮嘱,会让她渐渐形成一种依赖感。这很陌生,也很危险,依赖的同时则代表失去一部分自我,可对象是他的话,她却抗拒不了。
连瑾行抬眸看她,墨色的眸里,有让她心跳加速的炙热,咏熙一时晃神,险些又要迷失进去。他的眉头却在这会拧紧,神情看上去有些浮躁,口吻懊恼得很,这次叫我回去得莫名其妙,又拒绝不了。
望着他,她问:那……什么时候回来呢?
他看看她,倏尔又笑了,还没走,就盼着我回了?
咏熙白他一眼,不说算了。
黑眸瞬间又捕获了她,他说:多则四五天,快则后天。
咏熙一愣:会这么快?
他点头:给我一天时间处理所有事,推掉不必要的应酬,后天就能回来了。
咏熙哦了一声,无意识的抬起手捋下头发,银色的手链在她的额前晃了晃。
广播又一次提醒,咏熙说:进去吧。
他扬眉,就这么走?
要不然呢?咏熙当然懂他的意思,只不过,这里都是人。
他干脆直接摊开手,等她主动入怀,送一个临别拥抱。
咏熙的脸颊红了,但她还是上前一步,双手的僵硬搂住他的腰,试探似的将脸颊贴在他的胸前,还是有些不太习惯大庭广众下的亲密。
他顺势拥住她,放低的声音响在她头顶:我会尽快回来。
她嗯了一声,手臂情不自禁的缠紧。
连瑾行离开的第一天,咏熙练琴,练琴,还是练琴。
她全情投入的态度,让杨幌很满意,而且技巧也愈发纯熟。
连瑾行离开的第二天,练琴,依旧练琴。
只不过,这样的日子里,多了一丝丝牵挂。
第三天,第四天……
咏熙这才发现,练琴以外的时间,她似乎只剩下一件事——
思念一个人。
他没有在预期内回来,好像遇到了棘手的问题,和她的电话里却从不提起。
他的电话多是深夜里打来,他说,知道她在休息,可就是想听听她的声音。每次,咏熙都会抱着电话趴在阳台上,抬头望着夜空,和他随意聊上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她会告诉他,她突破了什么困难,她又进步多少,对于昆托的演奏会,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他在那头,一直耐心的听着,直到觉得太晚,会催她去睡。
不知不觉,演奏会的日子逼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