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
蒋文芮的视线依旧调向窗外,一手却缓缓按住了肚子。
白跃峰侧头瞅瞅她,嘴角露出一丝浅笑,径直将车子开到一家24小时营业的kfc门口。
这个时间,只能吃它了。他说。
蒋文芮没说话,将鞋子套在脚上,下车时,眉头微微皱了下,但还是一声没吭。
白跃峰看在眼里,倏尔说:你先进去,我马上就来。
蒋文芮是真的很饿,点了两份套餐,坐下来先吃了起来。直到她吃完一个汉堡,白跃峰才推门进来,手里多了个包装袋。
走过来,他取出袋子里的东西,放在地上,说:换上吧,脚会舒服点。
蒋文芮低头一看,是双毛茸茸的拖鞋,看上去很宽松,也很舒服。
你刚才就是去买这个了?她抬起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商场都打烊了,只在附近的精品店里买的。他说着,便蹲下身子,想要脱去蒋文芮脚上的高跟鞋。
蒋文芮一怔,立即说:我自己来。
换上了舒适的拖鞋,疲惫的双脚随即被温暖包围着。
谢谢。她说。
尽管她的道歉有几分生硬,但不知道为什么,白跃峰居然受用得很。坐在她对面,他盯着她,目光执着得让蒋文芮有些不自在。
他突然说:给我机会了解你吧。
蒋文芮抬头,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一笑:我发现,我是真的,开始对你牵肠挂肚了。
吃过东西,白跃峰倒也绅士,马上送她回家。
零点过后,路上几乎没什么车子,就在快要拐进蒋家的小区时,白跃峰却在路口处停了下来。
怎么了?蒋文芮扭头问。
白跃峰没答话,而是紧紧盯着前方。
顺着她的视线,她看到了停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车子,公然逆行停在路中间。
她立即认出了这辆黑色保时捷,是慕容曜的车子,她记得他的车牌——0327。巧的是,这也是她永生难忘的数字。可他怎么会在这儿?
一黑一白两辆车,静静的停在路中间,谁都没有动。
气氛有些诡异,蒋文芮知道,慕容曜肯定是冲自己来的,她不想连累白跃峰,就要推门下去,却被白跃峰伸手给拦了住。
坐好。他的声音,微微有几分紧绷。
蒋文芮不解,就在这时,对面的车灯突然亮了,远光灯刺眼得很,蒋文芮赶紧用手遮住,与此同时,一阵轰鸣声猛地响起。她一惊,再去看时,慕容曜居然已经发动了车子,朝着他们,笔直的冲了过来……
不!她惊呼,下意识的伸手抓住白跃峰。
白跃峰只是拢紧了眉,双手握住了方向盘,将车子倒退。
就这样,慕容曜在毫不留情的逼近,而他则一直退后,两人始终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既安全,又危险。
蒋文芮紧紧抓住扶手,盯着前方的车子,有种感觉,他随时都会狠踩油门冲上来似的。
车子猛地一个颠簸,接着,撞到了路边的树上。白跃峰停了下来,眯紧的眸,死死盯住对面。慕容曜显然没有要放手的意思,果断的撞了上来——
快下来!
蒋文芮惊呼之余,就要动手解安全带。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知道,慕容曜这疯子会撞上来,他就是这么不计后果!
可是,白跃峰却是动也不动,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持。
还不等蒋文芮下车,只听砰地一声,两车车头相撞,奥迪车的大灯被直接撞碎,车里两人身子一阵摇晃,安全倾囊都被撞了出来。
蒋文芮挣扎着推开车门下车,近距离看着对面坐在车里的人,眸底是两簇火苗窜起。她直接绕过去,用力拉开他的车门,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怒道:该死!你疯了吗?!
慕容曜睨着她,妖魅的俊容,漫出一丝浅笑,满是嗜血的味道。一点点,将她的手推开,他迈出长腿下了车,反而将她压在车前,身子紧紧抵住她的,用着仅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除非我愿意,否则,没人可以靠近你。
蒋文芮呆住了,怔怔地望着他。这张脸,完美得无懈可击,无时不在散发出森森寒意,似团阴影,笼罩在她的头顶。当真如他所说,除非他愿意,否则,这辈子,她都别想甩开,逃离。
唇上倏尔一凉,慕容曜的俊颜逼近,毫无温柔可言的吻上了她,目光却透过她,直逼她身后的白跃峰,冷漠的,充满了可怕的威胁。
白跃峰安静的坐在那儿,面无表情,握着方向盘的手,在一点点收紧……
唇上一痛,慕容曜的眼睛眯了起,慢慢的放开她,勾起嘴角,眸光妖冶,用手指轻轻拭去唇上的血。
蒋文芮怒视着他,所有的情绪都堵在胸口,上不上,下不下,堵得难受,连一句斥责的话都说不出。仿佛,任何言语对他都没了意义。他的伤害,随心所欲,毫无缘由。
慕容曜笑着,退后一步,又看一眼对面坐在车内的人,不发一语,转身上了车,随即发动车子离开了。
白跃峰拢着的眉,始终没有舒展过,望着蒋文芮,独自站在路中央的她,显得格外单薄,却又倔强的挺直脊梁。
他驾着车,慢慢开到她跟前,推开旁边的车门,上来吧。
蒋文芮回头看一眼他被撞坏的车头,咬了咬唇,歉意的说:这事赖我,维修费我来出。
他笑了,不关你事,是我车技不如人。
蒋文芮抬眸看看他,没见过谁被撞了还能像他这样坦然,不禁问道:你就不想问什么吗?
问什么?问他是不是潜你的那个人?
听到他的话,蒋文芮愣了一下,别开脸,掩住复杂的神情,自嘲的一笑,低声说:是啊,我就这么爱慕虚荣,谁让他是蒋氏的新总裁呢?做为等价交换,我不亏。更何况,千方百计想要爬上他的床的女人那么多,我该觉得幸运才是。
静静的看着她说出违心的话,明明该恨着的,可她就是让他心疼。尽管他很排斥这种感觉,却没办法忽略掉。
熄了火,他下车,直接将她扯进了怀里。
你……
蒋文芮手抵在他的胸口,想要推开他,他低了眼眸,就当是抵偿我的修车费好了,让我抱一会,你也不亏吧。
听着他胸口传来的低沉声音,震荡着她的耳膜,她又垂下目光,竟真的不再挣脱。
或许,她这会真的需要一个安慰,而白跃峰,又是在适当时间出现的那个适当的人。
她很瘦,这是白跃峰抱着她时唯一的感觉,好像收紧手臂,就能把她镶进身体里似的。他皱下眉头,说:不管你想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身体就是本钱。你这么瘦弱,不被人欺负才怪呢!
蒋文芮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只是趴在他胸前,半阖着眼睛,低低地说:欺负就欺负吧,又不是第一次了,我还受得住。
白跃峰听着,自然就联想到,一定是她在监狱里……
不愿再去想,因为眼前不过才二十几岁的她,实在不应该跟那些可怕的事联系到一块。
不知不觉,他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拽了住,慢慢的,又使劲的拽着。
由于整晚都没睡好,蒋文芮到公司的时候,脸色难看得很。
严肃的座位就在她对面,朝这边瞥了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工作,嘴里说着:昨天的设计稿还不错……还算有天分。
蒋文芮抚着太阳穴,听到他的话,欣喜的笑了。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她知道,严肃不轻易夸人的,他说还不错,那便是破天荒了。
因为他的肯定,这一上午,她的心情都很好。快到中午时,桌上内线响起,她顺手接起来,却是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到我办公室来。
听到这个声音,蒋文芮本能的神情紧绷。昨晚的画面,历历在目,那个不顾一切,驾着车子冲过来的慕容曜,真的有够疯狂的!她不确定,他还会做出什么更加疯狂的事。
正犹豫着,严肃走了过来,将一份资料放在她的桌上,说:这是国内的一个设计大赛,虽然是首届,规模也小,不过很适合新人去锻炼一下。你准备一下,我会推荐你参赛。
蒋文芮一怔:我?我可以吗?
她不过才开始学习,这么快就去参加比赛,她担心自己根本做不来。
严肃却是用一双沉静的眸望住她,说:这一行不需资历党,国内随便叫出一个,都是留过洋渡过金的,但他们设计出来的东西,大多没有灵魂。你是新人,没被学院里那些条条框框规范过,所以,你的优势就是标新立异,随便你想怎么设计,都没有问题,只把这次比赛当作一个历练就好。
他的话,无疑给了蒋文芮信心,看一眼比赛的宣传彩页,她点下头:我会好好做的。
严肃多余的话一句不说,又回到了座位上。
蒋文芮立即着手开始研究比赛,调出一些曾在国外大赛中的获奖作品来细细研究,却发现,自己跟人家的实力,差个十万八千里,别说理解他们的设计风格及理念,就连想要单纯的模仿,都是难事。索性关上电脑,不再去看。
正在她冥思苦想时,办公室内一片骚动,不时传来低声窃语。严肃抬起头,看向门口时,也是微微愣了下。蒋文芮后知后觉,待她发现异样时,来人已经朝这边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