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曜坐在皮椅上,十指悠哉的交握在胸前,魅惑的眸上下睨着她,朝桌上的一堆单据呶呶嘴:这是你入院的费用,应你的要求,我已经整理好了。
蒋文芮狐疑的盯着他,随即上前拿起来看了看,眼睛立即瞪大:不过就是个发烧感冒而已,怎么会花掉几千块呢?!
给你用的,都是最好的进口药。另外,还有私人vip病房,晚上陪护的护工,还有……
蒋文芮头大的抬起手:好了!我知道了!
慕容曜微笑:既然清楚了,就把帐给结了吧。
蒋文芮看看他,老实回道:我身上没那么多,只有几百块。如果可以分期的话,我现在就给你。
慕容曜勾起一侧唇,对她的反应,完全意料之中。
他起身,慢慢走了过去:没钱?
蒋文芮清眸望住他,她有没有钱,他不是很清楚吗?如果只是为了给她难堪,大可不必,自尊心这种东西,很久以前,她就当成负担给卸下了。
他走近她,绕到她身后,暧昧的气息,充盈鼻间。他将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声音低沉得性感:那就……用另一种方式偿还吧。
蒋文芮咬着唇,侧过头:我很快就会发月薪了,到时候,我会一分不差的都还给你。
慕容曜看着她,倏尔冷笑出声:蒋文芮,跟我讲骨气,是不是太晚了?
蒋文芮别开脸,良久才说:我可以把这一切看作是赎罪,但是,我不能接受用金钱来衡量。
那会让她更加廉价,像妓女。
慕容曜本想再讥嘲她几句,可是,在看到她眼中那抹淡淡的哀伤后,竟皱起了眉。
蒋文芮甩甩头,将所有的情绪又都小心翼翼的掩藏起来,口吻微冷道: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你要去哪,总得跟我这个总裁汇报一下吧。他漫不经心的说,可心口又燃起了一团火,有种不被重视的恼怒。
蒋文芮知道,她如果不说明,是很难走出这扇门的。
我要去找一位谭师傅,请他帮我制鞋。蒋文芮如实道。
听到她是为了比赛,慕容曜的气多少消了一些,态度也不那么咄咄逼人了。他懒洋洋的说:所以,你准备要去找谭正那个老古板?
蒋文芮一怔:你认识他?
慕容曜撇撇嘴,回道:不认识!。他回得那么肯定,不禁让人怀疑其真实性。
瞥她一眼,他回身拿了车钥匙就往外走。走了几步,见蒋文芮仍站在原地,他不耐道:不是要去找他吗?
你……你要和我去?蒋文芮不确定的问。
不然呢?你以为,单凭你就能请得动他?慕容曜嗤笑一声,扭头就出去了。
蒋文芮犹豫再三,还是跟了出去。如果,他能对自己有帮助,就信他一回也无妨。
蒋文芮上了慕容曜的车子,还不待她绑好安全带,车子就弹了出去。
她将地址翻出来,他住在……
我知道。
慕容曜说完,加快了车速。
蒋文芮微微吃了一惊,又有些看不懂他了。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一片破旧的平房前。由于道路泥泞,车子没办法再往里面开了,慕容曜将车子停下,解开安全带:我们只能走进去了。
嗯。
蒋文芮应了一声,两人便下了车。
这里很少能看到豪车,不时有人将目光投到这边,低声议论着,肯定是来找老谭的。
慕容曜前面带路,蒋文芮跟在他身后,打量四周,不禁疑惑道:他就住在这里?依他的技术和资历,绝不可能生活得如此落魄。
慕容曜轻哼一声,说:那个老古板,没人说得动他。
听他口吻,好像跟谭正很熟悉似的,蒋文芮终于问出声:你认识他很久了?
慕容曜侧过头,淡淡扫过她一眼:我怎么会认识脾气倔得像石头的家伙?
……
不必再多问,蒋文芮已经知道了答案。
慕容曜停了下来,看一眼面前的房子,说:就是这儿了。
蒋文芮抬起头,有些不敢相信,在这座光鲜的城市里,居然还有人会住在这种随时都会倒塌的危房里?
不进去?他站在旁边,睨着她。
她有着怎样的想法,他并不奇怪。当初,他也是实在受不了,跑过来把那个老顽固的东西,全扔到了大街上,只想逼他离开这儿。可是,他却跑出去,把丢掉的东西,再一样样捡回来。然后,不声不响的锁上了门,将慕容曜列为了拒绝往来户,直到现在。
想想,他就恨。
蒋文芮自然猜不到他这些心思,忙上前,礼貌的叩响房门。
谭师傅在家吗?
连续问过几遍,里面都没人来应,慕容曜不耐了,一把扯过她,然后用力将门推开。
门居然没锁,里面黑漆漆的,看不到人影。
进去吧。他说。
蒋文芮犹豫着,这样不好吧?
慕容曜回过头,好笑的看着她:你想不想请他出山?
当然!她毫不犹豫的回答。
那就别讲那么多客套。说完,他率先走了进去。
蒋文芮咬咬牙,硬着头皮也跟上了他。
屋子没开灯,窗户上糊着报纸,仅有些微弱的光线照射进来。
扑通
蒋文芮没看清脚下,肚子倏尔撞到了桌子角,痛得她弯下了腰,鼻尖立即就现出了冷汗。
慕容曜转身,看到后,微微皱起了眉。然后,朝着里面就大喊:老顽固!我知道你在里面!我有事找你!
突然,内屋先是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又是乒乒乓乓的。不大一会,就从里面出来一人,冲着慕容曜就骂道:你个小兔崽子!谁让你来我家了?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看到这个中气十足的老人,蒋文芮愣了。
他是那日在公司顶楼,她和尤秋莹谈话时遇到的老人!直到这时,她才隐约想起,他自称是谭老头。只是不知道,他和慕容曜是什么关系。
一看蒋文芮,谭正也狐疑的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一番,随即,神情恍然:是你啊!
显然,他也想起了蒋文芮。这下慕容曜倒好奇的挑下眉梢,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蒋文芮没说话,只是朝谭正问好:谭师傅,您好,我叫蒋文芮。
谭正瞅瞅她,搬来把椅子坐下:蒋莫怀是你什么人?
蒋文芮一怔,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猜到了自己的身份,如实回道:他是我父亲。
谭正点了点头:你长得很像他。他拿起桌上的烟袋锅,将烟嘴朝桌上嗑了嗑,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蒋文芮赶紧说:我想请谭师傅帮我做一双鞋子。
谭正点燃烟袋锅,吸了一口,抬起眼皮,看向慕容曜,伸手一指他,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我们……蒋文芮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下意识的看向慕容曜。
他倚在门口,脸上神情现出一丝不屑。
蒋文芮心下一沉,随即,又自嘲的一笑。她还真是天真,怎么会奢望他能帮自己呢?
面对谭正的询问,她想了下,决定实话实说。可就在她要开口时,肩上却多了一只大手,接着,将她搂紧,然后直接按在了怀里。
这是我女人。
蒋文芮浑身一震,没想到,他就这样说出了两人的关系,而且,还是毫无负担的。至于他话中那若有似无的占有欲,她却是选择忽略。
慕容曜微笑着,迎向谭正的目光,却是充满挑衅。
谭正别有深意的望着他,又吸了一口烟。房间本来就不大,通风又不好,一时间全是刺鼻的烟味。蒋文芮的病还未痊愈,这会喉咙仍火烧似的疼,被烟呛得想要咳嗽,又觉不礼貌,却只能忍着。
慕容曜低头扫过她一眼,一皱眉,对着谭正不悦道:你就不能少抽点吗?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受得了那么辣的东西?
谭正笑了,将烟杆又敲了敲,受不了可以走啊?我又没请你们来!说完,他扭身就要进屋,蒋文芮急了,忙挣脱开慕容曜,追上前:谭师傅,只要你能帮我做鞋子,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的。
谭正停下,脸上的表情,让人猜度不出深意,目光仍是自上至下的扫视过她,抬手,又指向慕容曜:只要你跟他在一起,这事就没得商量!
门砰地一声关了上。
谭……
要不是慕容曜眼疾手快,把她给拽了回来,蒋文芮的脸差点撞到了门上。
你有没有脑子?他不悦的训斥一句。
谁知,蒋文芮竟转过头,充满怨恨的看着他:你对人家做过了什么?
慕容曜的脸色倏尔变寒,睨着她,嗤笑一声:为什么你会问,是我做过了什么?难道,就不能是他对我做过什么吗?
这种还未经过审讯,就直接被定罪的感觉,还真他妈的不爽!尤其,对象还是她!
蒋文芮冷笑:这不明摆着吗?谭师傅一位老人家,生活又这么简朴,无权无势的,他能对你做什么啊?你只要不欺负人家,那就谢天谢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