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气氛少许尴尬,蒋文芮犹豫再三,终是问出口:严肃……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
没有。他淡淡回应。
那你为什么好像生我气的样子?
说到这儿,蒋文芮都抑制不住的感到委屈,好几次想问问他,到底因为什么,可一触到他的目光,就打了退堂鼓。难得今天他主动提出要送她回家,这才瞅准了机会问。
严肃半天没说话,就在蒋文芮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骤然出声:我不喜欢看到你和慕容曜再有所接触。
蒋文芮愣了。
严肃将车子停在一路,熄火后,侧过身子望住她,一双眸幽黑得探不见底。
如果你只是想要证明自己,那么,你成功了。以新人身份就得了个专业大赛的冠军,以后,属于你的幸运会接踵而来。所以,我希望你现在就能离开他。毕竟,仅凭你自己,还是没办法和他抗衡的。
蒋文芮被他的话震了住,渐渐,她锁眉沉默。
她进入蒋氏,是为了保住蒋莫怀一手创建的ut,之后,成为设计师助理,正式进入了这个行业的核心部门,充实壮大自己,好拥有足够的资本与慕容曜抗衡。这一切,看似希望渺茫,她却创造了奇迹,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但严肃说得对,她仍是太弱,仅凭她一已之力,想要战胜慕容曜,谈何容易?而这剪不断理还乱的牵扯,也在悄然改变着她的初衷,连面对慕容曜,都快成了一种负担。
她千算万算,唯独漏算了她的心,那样不易控制,比起失去公司,这才是最可怕的。
也许,应如严肃所说,她该离开了。
纵有不甘,也好过继续纠缠不清。
见她不语,严肃并未逼问,而是继续发动了车子。
一路上,蒋文芮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直到下了车,朝他一笑:谢了。
望着她的背影,严肃的目光越来越沉了。
她比谁都要清楚那个答案,却没有当即立断,是因为……
想得烦了,他将车开走。
这时,电话响了,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接起,在听清后,脸色骤然就变了:我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车速立即加快。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蒋文芮回到家,一进门就看到了摆在客厅里了行李,还有正在客厅里拉扯的两人。
小萱,这怎么突然就要走了呢?刘萍死死拽住蒋萱,看女儿回来了,忙说:小芮,快劝劝小萱,好端端的住着,怎么说走就要走呢?
蒋萱低着手,想要从刘萍手中拉出皮包,不敢去看蒋文芮,声音低低的:二婶,我不能再住在这里了……
哎哟,你这孩子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能住呢?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就告诉二婶啊!
蒋萱只是一个劲的摇头,什么也不肯说。
一看蒋文芮还站原地,刘萍急了:小芮!你没看到你妹妹要走吗?
蒋文芮阖了下眼皮,声音极淡:那是她的事。
你……
刘萍愣住了,不敢相信女儿的冷酷。
蒋文芮冷漠的看着蒋萱,说:她是成年人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既然选择了,就该承担后果。
蒋萱的唇咬得更紧了,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下一秒便会落下似的。哽咽着,她说:二婶,你把包给我,我还是走吧……
小芮!刘萍难得对女儿发了脾气,可蒋文芮视若无睹,径直回了房。
从包里取了奖杯,放在了房间最显眼的位置。可又怕会被碰到,重新又摆在了书架上。
望着它,久久未能收回视线。
不大一会,门被推开了,刘萍唉声叹气的走进来,这可怎么办啊?小萱执意要走,我拦都拦不住。
蒋文芮这才回身,淡声:那就让她走好了。
刘萍试探的问:小芮,你是不是跟小萱吵架了啊?你们两姐妹的感情不是一向很好吗?
妈,这事你不用操心,她有她的选择。
蒋文芮不愿多提,刘萍望了她一眼,知道女儿不想说的事,怎么逼都没用。她无奈的叹着:她要是回了家,你大伯母一定会怨我们的 。
蒋文芮勾唇,扯出一道轻笑的弧度,说:那又怎样?何必要为了别人活?
刘萍怔怔地看着女儿,有种……被她忽视了的变化。她沉默了几秒种,轻声问道:小芮,慕容曜他……有没有难为你?
这话问出口,显得有些艰难。
她明知道慕容曜的目的,却是装傻,每天只顾往医院跑,尽心尽力的照顾着丈夫,只是想让自己看上去忙碌些,忙得无暇顾及其它。但刘萍心里明白,慕容曜那么恨她一家子,又怎会轻易放过女儿?
现在的蒋文芮,过于冷静,过于淡泊,若说是因为成熟,那这种变化未免过于冷酷。刘萍自责的低下头,对女儿她愧疚于心,又悲哀得无力改变些什么。
没有。蒋文芮的回应,仍是淡淡的。
有些苦,一个人受着便是,犯不上拖着别人一起。
见她如此,刘萍的眼圈红了,双手揪着衣角,显得无措,小芮……如果、如果觉得太辛苦,你就离开这里吧……随便去你想去的地方。钱的事,你不用担心,你爸爸给你存了一笔钱。
蒋文芮的眉尖倏尔轻颤,有些意外。
他早就给你存好了,不管现在环境有多艰难,他都不许动那笔钱……顿了下,她说:小芮,其实你爸爸很疼你的。
蒋文芮目光微动,视线调开,深呼吸,说:小萱的事,你不用担心,也不用向大伯母交待什么。
她若是能有点担当,就该主动回家坦白,而不是把黑锅丢到她们身上。
她都这么说了,刘萍也不好再劝。望着女儿,她说:小芮,你要是想离开,随时都可以,不要再考虑我们了。公司和别墅都给了他,他还能把我们怎么样?所以……别再委屈了自己。
说完,忍着欲夺眶的泪,她掉头出去。
蒋文芮抿紧唇,又抬起头,望向架子上的奖杯……
以这样一个开始做为结束,也未尝不可。
第二天一大早,蒋文芮大伯母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在电话里破口大骂,气势惊人。
刘萍一个劲的赔着不是,可对方仍是不依不饶的,她额上渐渐泌出了汗,抬手不停擦着。
手里的电话倏尔被人夺了去。
蒋文芮刚一接过来,就听到了大伯母在揭自己的底,以此诋毁。她倒未动气,而是平静的开口:大伯母,我是丢脸也好,受人唾弃也罢,我的事就不劳您操心。有那时间,还是多顾好小萱吧。您大可以问问她都做过些什么。
说完,无视刘萍惊讶的表情,直接挂断了电话。
刘萍担心道:小芮,小萱是不是做过什么事惹你生气了?
蒋文芮拿起桌上的三明治,咬了一口,我没那么容易放心上。
刘萍望着女儿,见要出门,她急忙叫住她:小芮,昨晚妈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好了吗?
蒋文芮站在门口,身影滞了滞,缓缓开口:给我点时间。
听到女儿这样说,刘萍总算松了口气,然后收拾好东西,匆匆赶往医院,准备和丈夫商量一下这事。
蒋文芮来到公司,意外的,严肃居然不在。自从她来到蒋氏,还不曾见过他缺席,问过焦部长才知道,他家里出了点事,请了几天假。
望着空掉的位子,蒋文芮一阵怅然若失,本来还想亲自和他说声再见的,看来,只能等到真的再见时了。
这时,有人快步走进设计部,大声道:喂,你们都看过报纸了吗?好劲爆啊!
林姐抬头,懒洋洋地问:又有什么新闻啊?
设计大赛上得金奖的那双鞋子,居然就是总裁亲自制作的!!而且,是他专门为了蒋文芮做的!
顿时,底下一片哗然。
能赢了谭老,那可不是一般的技艺啊!总裁还真是深藏不露!
你们说,他们俩是不是有……嘿嘿,你们懂吧?那人说着,不经意间看到了从茶水间走出来的蒋文芮,登时愣了住,尴尬得脸颊胀红,讪笑两声:报纸瞎写的,我也是乱说的……低下头,赶紧回到了座位上。
林姐却是勾唇一笑,挑起眉梢说:这内幕,的确够劲爆啊。
蒋文芮并未有太大的反应,而是回头看向尤秋莹。知道内情的人仅有她和谭正。谭正自然不是多嘴之人,那么,就只剩下她了。
后者却淡定如常,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
蒋文芮收回视线,就算真的是尤秋莹向媒体爆的料,她也无暇顾及了,更别提会有多恨。要是这次能让她消点气,也算是在临走前功德一件吧。
她将桌上的东西收拾一番,私人物品整理好,这才将昨晚就写好的辞职信,送到了焦部长的办公室。
焦部长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腾地就站了起来:小芮啊!这是怎么回事啊?你别吓部长啊,我有高血压的!
部长,我要辞职。蒋文芮镇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