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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知道自己还在发烧,但他说自己好多了。
  乔斯拎着体温计要往他嘴里塞,罗一溜烟跑到罗西南迪身后。罗西像根柱子,前后看着罗和乔斯绕着他你追我赶。
  罗也知道自己没好,该躺在床上乖乖地吃药、休息,可躺不住。
  怎么可能躺得住?
  珀铅病,白花花的毒,在他身体里多久了?还没出生就沉淀在他的身体里。爸爸死了,妈妈死了,妹妹死了,所有人全死了。他为什么没有死?所有人都朝他尖叫,扔石头,看他像是在看瘟疫。
  他觉得,他也该死的。
  可柯拉松先生不想让他死。
  柯拉松,堂吉诃德·罗西南迪,海军,海贼,随便什么身份吧。这个男人不想让他死。
  可活着?太难了。
  怎么活?珀铅病,白花花的毒,还没出生就沉淀在他的身体里。爸爸死了,妈妈死了,妹妹死了。现在轮到他了。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呼吸不畅,脑袋重得像铁块,视野模糊,覆盖着白色的模糊。
  他快死了,没人跟他说,他自己清楚。
  活着又干嘛,浪费汤药,浪费药剂,作为人质让柯拉松先生逃不脱芙蕾雅的手掌心。
  芙蕾雅。心脏猛地跳了一下,怒火陡然升起。
  芙蕾雅!没见过这么讨厌的人!大人没有大人样,小孩又带着讨厌的大人味,抓着他,像抓着拴在柯拉松先生脖子上的皮绳。
  没法把她当成小孩去玩闹,也没法把她当成大人物去尊敬。
  忽然浑身一颤。她走了进来。
  绿眼神里尽是快活的神气,自打她收到了信就一直是这样。好像完全忘了来红水镇是为了他。
  呕,不就是这样。他的生死还没有她的游戏的重要。
  柯拉松先生忽然僵硬了,罗抓着罗西南迪的小腿感觉到了。
  目光扫过他,一停未停,好像他是屋里一件家具摆设。视线掉到柯拉松先生身上,芙蕾雅甜甜地笑了一下,叫了声罗西南迪。
  罗都看出来,甜味不是冲着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而是给不知道在哪里的香克斯的。
  可柯拉松的身体却放松了。
  啧——没出息的男人。
  来北海后芙蕾雅变得更幼稚了,成日像个小女孩那样娇滴滴的憨笑。
  可是没办法,柯拉松就是喜欢小孩。越来越明显了,柯拉松先生跟着芙蕾雅,好像不只是因为芙蕾雅要去他跟着,他也喜欢跟着她。
  可是到了北海,她不再那么需要他跟着了。
  因为什么?因为那个叫香克斯的家伙。她需要一点私人空间去冲着香克斯的信傻笑。一个人回忆着只要她和香克斯知道的过去。
  香克斯。还没见过这个人,罗就决定开始讨厌他。
  他没想过为什么要讨厌,只是单纯地听到自己的心脏发出的厌恶声音。并且,他觉得,柯拉松先生大概也是讨厌那个人的。
  可芙蕾雅向来是不管他们意见的,喜欢香克斯喜欢得不得了。
  芙蕾雅把乔斯叫出去。乔斯一把扔下针,扭着腰飞奔到芙蕾雅身边。
  针掉到地板上,滴下两滴药剂,针尖反射着寒光,就那么一点,冷得吓人。
  一向都是这样,他早知道的,他多么不重要啊。
  “混蛋!”他骂了一声。
  被他骂的人没听见,两个人都走近一扇门后,基恩关了门,门板阖上之前他看见波利在里面,摁着一个cp的特工的背影在他耳边嘀咕什么。
  没听清,也没看清那个特工的样子,门板就被合上。
  混蛋。罗骂,不知道再骂谁。
  红漆的木门,掉了漆皮,好几个脚印子。
  芙蕾雅,波利,基恩,乔斯;柯拉松先生和他。一扇门,始终隔在两伙人之间,看得见看不见。
  门开了,芙蕾雅笑意吟吟地进去,怒气冲冲地出来,手里拎着那个特工,一把把他扔出房子。
  “香克斯。”罗听见她大喊:“香克斯的宝藏!带过来,换你的两个同伴!”
  那个特工走远了。罗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芙蕾雅身边。
  “香克斯的宝藏?”罗问,口吻阴郁又讥讽。
  女人垂下头瞪了他一眼。她的心情不好,轻而易举就能发现。一句话都没说,走回厨房去找可可婆婆。没一会,就传来可可婆婆用手杖敲人脑袋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