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车的慕谨言发现别墅的庭院里种了很多的花花草草。镂空的墙壁上爬满了蔷薇,粉色的蔷薇恰好盛放,一阵清风吹过,花儿随着清风摆动,有着说不出的可爱。
此刻,恰好有园艺工人在庭院里照顾那些花花草草。
当慕谨言发现庭院的角落里种了一些她母亲最喜欢的蝴蝶兰的时候,她的心头有某个角落变得柔软起来了。
“轻一点,简兮最喜欢蝴蝶兰了,别弄坏了,不然她回来看到会不高兴的。”
突然听到这些话的慕谨言愣住了,她顺着声源处了过去,发现不远处的树下有一个老妇人坐在轮椅上,一脸笑地望着那些兰花。
这个时候,站在慕谨言身边的夏杨禹说:“那就是你的外婆。她这两年来的思维越来越不清楚了,不过,她却一直都记得姑姑喜欢兰花,也一直都让工人小心地护理那些兰花。”
听到这些话,慕谨言的心头满满都是复杂的感觉,她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成分居多。
顾楷书知道,夏杨禹说的这些话在慕谨言的心里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于是,他轻轻地拍了拍慕谨言的肩膀,说:“走吧。”
慕谨言回过神来,踌躇了片刻,在夏杨禹的带领下朝外婆走了过去。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段路,但是,慕谨言却觉得好像花光了她全身的力气一样。
走近了,慕谨言才发现,她才发现树下还有一位老人,老人戴着老花眼镜在看书。听到了妻子的话,他转过头来看了妻子一眼,说:“你在这里盯着,他还敢不小心对待那些花吗?放心吧,这些花长得很好呢!”
夏杨禹嘴角含笑地朝他们走了过去,说:“爷爷,奶奶,我回来了。你看我把谁带回来了。”
树下的两个人同时抬起头来,夕阳的余光落在他们的脸上,映得他们的脸无比慈祥。
陈秀竹抬起头来,眯起了眼睛打量着站在夏杨禹身边的慕谨言,一开始,她的神情很是疑惑,不过,很快的,她的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她激动地想要从轮椅上坐起来,行动不便的她却很是力不从心。
她颤抖地抬起手,想要伸手去摸慕谨言,可是,因为坐在轮椅上的缘故,她始终没有办法触及慕谨言。
她激动得双唇都颤抖了,她看了看那些盛放的兰花,再看看慕谨言,她的眼睛慢慢地变红了,她哽咽地对慕谨言说:“你回来了,你回来了。简兮,你回来了。你看,这些花开得多好啊!”
跟慕谨言说完,她又转过身来,激动地对丈夫说:“振国,你说对了,你说花开了,女儿就回来了。你看,女儿回来了。”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竟然掉了下来了。
坐在一旁的夏振国的神情显得平静了很多。他握住了陈秀竹激动的手,说:“你认错人了,她不是简兮。”
夏振国的话音刚落,陈秀竹的神情变得疑惑起来了,她喃喃自语一般地说:“老头子,你又骗我了。你又骗我了。这就是简兮,这就是我们的女儿,长得一模一样呢!”
“她不是。”夏振国说着声音变得也有些哽咽了。他甚至还别过头去,轻轻地擦了擦眼睛。
“怎么不是呢?”陈秀竹的视线又落在了慕谨言的身上,她说:“明明一模一样啊!”
见到这一幕,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些兰花,慕谨言觉得鼻子酸溜溜的。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忍住了心中的不愉快,说:“不是的。我不是夏简兮,我是她的女儿,慕谨言。”
陈秀竹一脸的疑惑,她眯起眼睛打量着慕谨言,许久之后,她才清楚地意识到慕谨言不是夏简兮。她的眼中有着掩盖不住的失落,喃喃自语地说:“还真的不是呢!简兮的眼睛没有这么大。我的简兮,我的女儿,去哪里了呢?怎么这么多年都不回来看我呢?”
见到陈秀竹如今这副模样,慕谨言觉得陈秀竹很可怜,可是,一想到陈秀竹以前以断绝母女关系来逼迫夏简兮和慕文磊分开,她就又觉得陈秀竹很可恨。
或许,这就是大家说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夏振国望了陈秀竹一眼,他重重地叹息一声,随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轻轻地拍了拍陈秀竹的肩膀,说:“你继续在这里看花吧。”
说完,他走到了慕谨言的面前,细细地打量着慕谨言,片刻后,他又看了看站在慕谨言身边的顾楷书才说:“你们都进来吧,都进屋里来吧。”
慕谨言看了看陈秀竹,她有些疑惑。
似乎看透了慕谨言心里的想法,夏振国说:“没关系的,让她坐在这里吧。她每天下午都要在这里坐上两个小时,看着简兮最爱的花花草草。”
慕谨言只觉得心里像是被石头压着一样,沉沉的,呼吸都变得不是很顺畅。
顾楷书握住了她的手,带着她走进了屋子里。
一行人在沙发上坐下之后,帮佣送上了茶点才离开了。
夏杨禹招呼大家喝茶,不过,大家都不为所动。客厅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沉闷了。
夏振国一双精神矍铄的眼眸在慕谨言的身上打量着,他开口打破了客厅里的沉默,说:“难怪你外婆会认错你,你长得确实挺像简兮的。”
夏振国并不是第一个说慕谨言长得像夏简兮的人,不过,听到这样的话从夏振国的嘴里说出来,慕谨言总觉得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别扭。她对上了夏振国的视线,说:“你还记得我妈妈?你们不是已经跟她断绝关系了吗?”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态度看起来有些咄咄逼人,可是,只要她一想到母亲因为和夏振国他们断绝关系之后有多么的难过,她的心里就不舒服,所以,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态度。
夏振国微怔,他似乎没有料到慕谨言会用这样的态度来面对他。
顾楷书也意识到慕谨言刚才的态度似乎有些太过了,他握住了慕谨言的手,示意慕谨言不要冲动。
夏杨禹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于是,他打圆场地说:“当时,每个人都有不得以的苦衷。”
夏杨禹的话音刚落,夏振国就叹气说:“当年,你母亲和你父亲在一起这件事情,我确实是很生气的。原本,你母亲就有婚约,对方还是我老朋友的儿子。她这么做,无疑就是置我们的脸面而不顾。”
“有婚约?”慕谨言沉声地说:“我母亲并不是真心喜欢那个人的吧?如果她是真心喜欢那个人的,那么,她就绝对不会爱上我的父亲,绝对不会因为我的父亲和家人决裂。既然她不是真心喜欢那个人的,那么她的婚约是你们一手包办的吧?你们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不顾我母亲的终身幸福,对吗?”
面对慕谨言的质问,夏振国顿时有些哑口无言了。甚至,他在慕谨言的身上看到了夏简兮当年的影子。
一想到夏简兮,一想到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再见到自己的女儿,他的心就好像被人用刀子割着一样。
察觉慕谨言刚才说的那些话似乎让夏振国的脸色有些挂不住,顾楷书打圆场地说:“谨言,你冷静一点。”
慕谨言望着顾楷书,她说:“我其实是很冷静的,只是,我的心里真的难受。妈妈在我身边的那些年,我从来都没有听妈妈说起过这些事情。这也说明了,这些事情在她的心里是一个没有办法面对的伤口。”
夏振国一阵叹息,他说:“我承认当年那些事情,我的手段确实是激烈了一些。但是,做父母的,不管什么时候做事情都为了子女考虑,都是为了子女好的。”
当年,夏简兮要悔婚的时候,他很是气愤,总觉得夏简兮把两家的关系都搞僵了,最重要的是他们两家还有生意上的往来,夏简兮这么一闹,大家的关系变僵了,生意也受到了影响。
“为子女好?”慕谨言的神情变得有些嘲讽起来了,她说:“如果是为子女好,那不是应该尊重子女的选择吗?我爸爸妈妈是真心爱着对方的。过去的那些年,我几乎没有见过他们红过脸,吵过架。我爸爸可以说是把我妈妈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掉了。我知道,我妈妈在我爸爸身边是真的幸福的。”
慕谨言的话让夏振国又是一阵惆怅。
他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他说:“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怪我当年和你母亲断绝关系的事情。可是,你知道,做父母的,哪个不希望子女能在自己的身边啊?我当年反对她和父亲在一起的另外一个原因是两个地方相隔得实在是太远了。你的父亲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为了你母亲来a市生活。他不愿意为了你母亲做出牺牲,我当时并不觉得他是真的爱你母亲的。”
夏振国才一说完,慕谨言有些诧异。
不过,稍微冷静了一下,她也有些明白夏振国心里的苦楚了。
夏振国说得对,当父母的都希望子女能陪在自己的身边,尤其不希望女儿远嫁。远嫁意味着要到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里去,如果丈夫对她好,那一切还好说。如果丈夫对她不好,她的身边又没有父母,没有闺蜜,受了委屈,连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个中的苦楚是外人不知道的。
“其实,跟你母亲断绝关系,我们的心里也很难受的。不管怎么说,当年和你母亲有婚约的两家人是世交,我总要给对方一个交待的。”夏振国又是一阵叹息,他说:“为了你母亲的事情,你外婆都不知道哭了多少次了。一开始,是为了你母亲为了一个男人抛弃家人的事情哭,后来,都是因为见不到你母亲。总之,这些年来,你外婆一点都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