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恩走在街边，寒雨淋湿了头发，淋透了衣服，雾了眼。
滴滴——
苏念恩侧目，顾西川的车停在路边。
他撑伞下车，将苏念恩拉上车，毛巾递给她。
“做错事，应该受到惩罚，你不必自责。”
“我好恨我自己，恨我心软了。”
苏念恩抓着毛巾，雨水顺着发梢低落在雪白的毛巾上。
顾西川又拿了条毛巾，直接披在苏念恩肩膀，沉稳的嗓音在她耳边安慰：“林先生已经破产，身无分文，即便你撤案，他接下来也不会好过。他破产，就算这个世道为你做的。”
“破产了。”苏念恩低低出声。
“外包工程，三名工人在工地上出了事，工程停工，各种赔偿赔款，他名下的不动产不够抵，只能申请破产。”
顾西川说着，扯了扯她手上的毛巾，示意她不要停，把自己身上的雨水擦一擦。
“念恩，世间事，自有公允在。正道上，容不下坏规矩的人，德行有亏的人。所以，你不必耿耿于怀，老话说，天收拾。”
苏念恩笑出声，心竟然被顾西川这三言两语说通透了。
“天收拾，那我得谢谢老天。”苏念恩喃喃出声。
顾西川见她终于回过神来，紧绷的气息也跟着放松。
“是，所以，不要为自己的心软而自责。你心软，是你心地善良，以德报怨。善良不是你的错。”
“谢谢你的安慰。”
苏念恩快速擦着头发，而此时才后知后觉发现，她这一身的水已经弄湿了他的车。
她赶紧用手上毛巾擦座位上的水，顾西川立马握住她手腕阻止。
“不打紧。”
苏念恩抬眼，顾西川与她对视，四目相对，密闭的空间里，气温陡然升高。
苏念恩抽开手，顾西川收回手。
“如果遇到麻烦，尽管找我，有些事情你解决不了，我或许能有办法，且比你更轻松。”
顾西川语气温和又真诚，有种令苏念恩无条件信任的魔力。
她下意识说：“我需要一个擅长婚姻法、有经手丰富离婚案件的律师，顾总可有推荐的人？”
“有。”顾西川脱口回答。
顾西川第一时间给公司律师团队负责人打电话，团队即刻反馈信息，前后不过三两分钟，擅长处理婚姻案件的高律师主动联系苏念恩。
顾西川这边挂了电话，随后转向苏念恩。
“联系你了吗？”
苏念恩一愣，立马看手机，“来了，给我发信息了，谢谢顾总。”
她感激道谢，眼底阴霾一扫而光。
“希望这一次顺利搞定。”
她被这段婚姻，已经拖得精疲力尽，差点命都搭了进去。
看着车窗外的灯光，仿佛看见了曙光。
终于，可以令她喘口气了。
顾西川大掌轻轻拍了下她肩膀，“加油！有任何需要，找我。”
“谢谢顾总，谢谢。”
苏念恩眼里有光，璀璨闪亮，点点笑意在眼里铺开，点亮了这深秋寒夜。
顾西川盯着她缓缓扬起笑的脸，看直了眼。
“别客气。”
顾西川转开脸，她即将恢复自由，他也不用再回避某些懵懂的情感。
“我送你回去。”顾西川低声道。
“我不回家。”苏念恩忙说：“我可以自己打车，谢谢顾总。”
“我知道。”顾西川却并没给苏念恩下车的机会。
苏念恩微微皱眉，“顾总？
“春天里，是吗？”顾西川压低声问。
苏念恩微愣，“啊？是……你怎么知道？”
“刚巧……就知道。”顾西川模棱两可回答。
苏念恩忽然间心中一动，但很快摇头，摒弃心底不切实际的想法。
是她想太多，顾西川可是富豪榜首的人。
当苏念恩得知顾西川的财富和身份后，一度惊讶。
她是够眼瞎的，曾经一度还担心顾西川经济能力不行。即便在第一次去顾西川的别墅，也以为顾西川是在对她炫耀，还狗眼看人低的觉得顾西川像暴发户……
苏念恩裹着厚厚的大毛巾，头靠在车窗。
“轩轩有进步，他会好起来的。”苏念恩找话题说。
“我对你，充分信任。”顾西川简单回应。
苏念恩没来由又是一阵心动，“谢谢你的信任。”
半晌后，苏念恩又说：“家长的信任，是这类孩子最大的希望。”
“轩轩的人生，拜托你了，念恩。”
顾西川这话说得温柔，话落转向苏念恩，刚好撞上苏念恩的目光。
苏念恩心下狠狠敲了两下，她忙转开目光，不再说话。
顾西川把苏念恩送进春天里，“车上有伞。”
“谢谢顾总，明天我还去您家里。”苏念恩拿了雨伞，然后走进雨里。
顾西川在车里看着消失在雨幕里的瘦削人影，心底一阵放松，仿佛某些积压着的情绪，就快要得到释放，心情开始变得不错。
他拨通宋北安的电话，对方很快接通。
“在哪？”
“呃……”明显的停顿后，才听到回答：“食色酒吧。”
“定位给我。”
“嗯？啊，好，马上。”
通话结束，顾西川等着宋北安的定位过来，直接去了食色酒吧。
而酒吧内，宋北安、薛正一行人立马收拾现场。
“都收了收了！这些酒瓶子，没喝的存名下，喝了的扔了，打扫干净点！”
薛正边说，边丢了几万块钱在桌上，指着陪玩的几个姑娘说：
“这些钱你们拿去分了，都走吧。”
宋北安四仰八叉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大家的忙碌，嘴角隐约带笑。
顾西川那人，可不止他怕，听说要来，个个胆战心惊。
“行了，收拾那么干净，谁相信你们来酒吧喝茶的？”宋北安阻止人再收拾。
薛正立马凑近说：“你大哥来，顾西川要来，宋公子，你确定让他看到平时我们是这样的？”
“来酒吧还得哪样？”
“酒吧也能谈工作！”薛正朝宋北安挤眉弄眼，一回头，又开始指挥人。
不大会儿，这包间已经收拾了干净。
顾西川到得比大家预估的快，人一进来，包括宋北安，所有人毕恭毕敬的站起来欢迎。
顾西川到没感觉不合适，他日常就是这排场。
落座，随意扫了眼桌面。
“坐。”他招呼。
众人立马正襟危坐，个个看着顾西川，等着他吩咐。
“都喝什么酒？”顾西川问宋北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