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才为了它难过。”钟晴吼道。
钟晴是自责。
正是由于她的任性，才导致了两名好友的死亡。
她想要猎杀一只蓝翎鸟，取下鸟翎作为送给母亲的生日礼物，才会带着几个朋友出城那么远，结果碰上了狰妖。
叶苏挠头，也不知该如何劝她，转而看着地上的狰妖尸体陷入了沉思。
很明显，在成为死徒之后，他对真气的掌控能力降低了很多。虽然能使用觉醒真气，但却根本无法离体操控。
也就是说，从此以后叶苏再也不能与对手拉开距离，他要逐渐习惯近战，开始适应新的作战方式。
而这也恰恰是他原本最不擅长的领域。
钟晴小声啜泣片刻，自己渐渐恢复了平静。她偷偷望一眼叶苏，发现这个奇怪的男人并没有任何想要上来安慰她的意思，反而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他先是不知从哪里抽了一把精铁长剑出来，往空中一抛，弄得像是长剑自己会飞似的。长剑当然直挺挺落在地上，他又不甘心地捡起来尝试了几次，并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钟晴心中一动，问道：“你鬼衣的能力是制造长剑？”
叶苏知道她所说的鬼衣，正是自己用死气凝出的骨甲，便摇头道：“长剑乃是真气化形而成，我原本是个修行者，只是因为意外才成了死徒。”
没想到钟晴竟露出了戒备的神色，道：“你不会是仙灵界来的吧？”
九幽曾入侵过无数位面，但本土也经历过许多大战。其中最近一次，便是仙灵界的反击。
当时无数修行者来到九幽，掀起腥风血雨，给九幽的普通平民也造成了深重灾难。以至于那么多年过去，修行者在九幽还是一个颇具威慑力的名词。
叶苏点了点头，道：“没错，我是从仙灵界来的。”
钟晴暗自与叶苏拉开了距离，心中更是戒备，问道：“那你来九幽做什么？”
叶苏挠头道：“我也不想来，是个意外啊！”
钟晴对他已然有了戒心，便不再说话。
叶苏心中还有很多疑惑未解，包括骨甲为何会在战斗中延伸至手肘，在杀意大盛时，银剑怎么变得乌青。但这些东西都必须寻个合适的时机慢慢推敲，显然不是现在。
当务之急先是弄清楚铁角城在哪里，又或者是能问清如何辨别方向。只要能到铁角城，便能为姜离要回水灵珠，同时也可以请工匠试着修理木傀，找到回仙灵界的办法。
“姑娘，请问你知道铁角城在哪吗？”叶苏问道。
钟晴不知在想些什么，被叶苏忽然开口吓了一跳，紧张道：“不知道，我不知道铁角城在哪里。”
叶苏又问道：“那姑娘能告诉我如何分辨东南西北吗？”
钟晴顺手指着地上的植物道：“我们这一年四季吹北风，只要看这些花花草草往哪边倾斜，就能知道方向了。”
叶苏低头一看，果然所有的杂草都向着一个方向倾斜。叶苏转身向着北面，然后左手边就是西面。
钟晴咳嗽一声，道：“你现在已经是死徒了，那你有何打算？”
叶苏指了指西边，道：“我要先去一趟铁角城，然后想办法回仙灵界。”
钟晴奇道：“你去铁角城干嘛？”
两人刚并肩作战过，叶苏对钟晴不打算隐瞒。
他坦白道：“我要去找城主郑千要回一件东西。”
钟晴瞪大了眼睛，道：“郑千？你说的是老城主吧，他已经过世了。”
叶苏奇道：“你不是不知道铁角城在哪么，怎么会那么清楚？”
钟晴自知失言，脸上微红道：“关你什么事？”
她一跺脚，又道：“好吧，我就是铁角城的，告诉你也无妨。”
“太好了，你能带我去铁角城的吧？”叶苏眼巴巴地看着她，让她内心一阵纠结。
半晌后才做了决定，她深吸一口气道：“看你也不是坏人，我就相信你吧！但你到了铁角城，千万别说你是修行者，也别再用真气了。”
叶苏面有疑色，但还是点了点头。听钟晴这么一说，他就知道修行者在九幽恐怕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还是必须低调点好。
两人一路往西，路上有一搭没一搭聊天，虽都有所保留，但总算是对彼此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钟晴的父亲早丧，很小就只有母亲拉扯她长大。但生活条件却非常不错，家里本就是豪门，由母亲打理家族的生意，有好几家店铺和作坊，在铁角城是上流社会，结交的都是城中权贵。
温室里的花朵性格总是要更刁蛮一些，加上现任城主郑惜才与母亲莲夫人的关系非常暧昧，对她也疼爱有加。
她在铁角城没受过什么委屈，所以才没把城外的怪物太放在眼里，终于是尝到苦头。
叶苏理解了为何自己明明出手相助，帮了她大忙，这个小姑娘却连谢都没谢。原来是纨绔子弟，骄横小公主，情商比较低的缘故。
但其实钟晴对叶苏的印象非常不错。
毕竟他刚刚出手相助，嘴上虽然不说，钟晴心里清清楚楚，这是个好人。
叶苏又是银剑又是白骨拳甲，实力不俗，别说是和自己比，就算铁角城卫队的那些高手，都不一定有他厉害。
神秘的男人最有吸引力，叶苏独身一人在野外出没，既是修行者又是死徒，当然是神秘得一塌糊涂。
再加上他的颜值也不低，对钟晴自然有很大的吸引力。
一路聊来，钟晴话越来越多，倒是给了叶苏一种冰雪消融的感觉。
“我可是很厉害的，已经是灵级死徒了，在整个铁角城可也没多少呢！”钟晴炫耀道。
在她的科普下，叶苏知道了死徒的等级划分。
刚刚成为死徒，能够通过凝结死气获得冥界鬼力的是鬼级死徒。获取的鬼力也是最弱的，差不多相当于修行者里通幽期的水准。两者战斗起来，鬼衣的作战能力基本上也与真气化形的强度相持平。
通过不断获取死气，并将死气凝练，死徒可以逐渐提升。只要突破鬼级，成为了灵级死徒，便能获取完整的冥界鬼力。这个时候差不多相当于修行者里洞玄期的水准，鬼衣将会具有与觉醒真气相若的强度。
再往上提升便可以达到将级死徒，此时已经可以具有与仙人境界相当的实力。但死徒的等级中还有更高的王级，也不知到底能强到什么地步。
但事实上，这种划分主要是以鬼衣的强度为依据。在实战中还有作战经验，战斗意识和其他很多综合因素的影响，并不是级别高的死徒就一定更厉害。
就像是高考高分的学霸，和一直在社会上勤工俭学的差生一起去打工。若是真正从事基础性工作，学霸未必就比差生要做得好，甚至大多时候，都反而是注意力放在实际工作上的差生更能混得风生水起。
钟晴已经达到了灵级，但她的实战能力确实是不敢恭维。刚才若不是叶苏帮忙，就算她能给狰妖造成很大伤害，活到最后的也一定不是她。
叶苏在交谈中慢慢将话题引向了铁角城，毕竟他马上就要去问人家的城主讨要宝物，这可不是去参观一下，拍个照那么简单。
钟晴似乎对铁角城颇为自豪，一聊就打开了话匣子。
九幽表层极为辽阔，存在着无数国家，就连最渊博的旅者，也不敢说自己地图里绘制出了九幽表层的全貌。
他们所在的区域，林立着上百个城市，但却没有形成一个完整的国家。
按理说，这上百个城市在毗邻的奥斯帝国和曼伯联邦眼里，应该像是一碗热腾腾的红烧肉那么诱人。
但近千年来，这数百个城市却依旧保持着独立，没有被任何国家所吞并。它们只有一个非常松散的组织，叫做百城联盟，却抵挡了奥斯帝国和曼伯联邦无数次入侵。
在百城联盟中，铁角城的实力只能算是中流，由于地处百城联盟腹地，所以一直非常太平。
长期的和平让铁角城拥有足够的时间发展经济，它的富庶在全联盟排名前三。经济更是促进了文化艺术的高速发展，一段文艺发展的高峰期后，无数慕名而来的艺术家在这里落户，所以铁角城又被称为是艺术之都。
旁边的黑鸭堡和幽林城与铁角城相比，简直就像是下巴佬的集中营。
越临近铁角城，钟晴的情绪越低落，显然又想起死去的两个姐妹。她的眼眶微红，刚才的骄傲激昂已荡然无存。
叶苏故意引起话题道：“铁角城平日里有什么娱乐活动？”
钟晴心不在焉道：“城里经常会举办画展，美食晚会或服饰展。”
叶苏恭维道：“民众的爱好都如此高雅吗？”
钟晴道：“那当然。”
两人说话间，面前出现了一个集镇，规模差不多相当于人间界的一个小村落。若是越过这个集镇，目光投向不远处，便可看见一个高大雄伟的城池在黑暗中隐隐显出了轮廓。
钟晴介绍道：“从这里开始，已经可以算进入铁角城的范围了。因为没有战乱，铁角城外建有十六个集镇，这些集镇中居住了差不多铁角城的一半居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