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羡鱼脸上有笑意,挥了挥手,身后的玄羽卫和三十精兵入了屋中。
崔膺与揽雀战在了一起,正如林羡鱼所料,崔膺功夫确实不错,可是和揽雀比起来,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这一会的功夫,二人已经拆了十几招,崔膺额上已渗出汗珠来。
揽雀扛着崔银收到轻飘飘落了下来,笑眯眯地盯着崔膺,揉了揉耳朵,叹气道:“年轻人,功夫不错,可惜临战经验不足。”
听到这话,崔膺面色一变,怒道:“你们今日入崔府查抄,没有任何证据,传出去就不怕世人耻笑,说你伏魔司恃强凌人吗?”
揽雀“啧”了声,摇头道:“你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清。恃强凌人?这可真是个笑话。官府办案,还需要向你解释吗?”
说话间,揽雀手中的长刀在地上划出一道,凛了凛眸子,冷哼一声,身如离弦之箭朝崔膺奔了过去。至他身前七寸处,长刀向外一划,整个人凌空而起,脚向后蹬去。
崔膺见他是虚晃一招,软剑向上一挺,挽着剑花就朝揽雀追了过来。他轻功着实不错,可惜,等他刚纵身而起时,揽雀却是一记白虹贯日砸了下来。
错银手刀并不重,但他练得内力与千斤顶有些相似。这一招落下,带起一阵劲风,逼得崔膺蹬蹬蹬向后连退了三步,回头提剑刺来时,却发现揽雀已至了他身后。
“小子,我方才可没用全力!”
揽雀冷冷笑了一声,抬脚踹在了崔膺的后背上,错银手刀反手向他肩上打来。刀锋朝上,这一击直接将崔膺打在了地上,怕也爬不起来。
崔膺恶狠狠地看着揽雀,心中却十分的不服气,咬牙切齿道:“今日,我不是你的对手。再有个一年,十年,我一定可以杀了你!”
揽雀还刀入鞘,叹气摇了摇头,走上去拍了拍崔膺的脸颊,嬉笑道:“你小子可真是口出狂言,你还先想想你这次能不能有命活着吧。”
话音落,已有人走了过来,将地上的崔膺提了起来,收了他的软剑,把他绑了个结识。打眼一看,竟跟个蚕蛹似的。
林羡鱼失笑,想了想,随手一扬飞出三枚锁魂针,打入了崔膺体内。
收拾了崔府的下人,查抄崔府便再没遇到任何阻拦。等玄羽卫将崔府的所有清点入册,林羡鱼抬头看时,太阳已经落山了。这期间,崔耿一直没有出现。
林羡鱼心中纳闷,崔府这么多的东西也不好搬回府衙,索性派了精兵驻守。至于那些人玄羽卫应问得差不多了,大多数都不知道崔耿所为,便也都放了回去。
林羡鱼进了翠华庭,看了眼架子上摆着的文物,走过去拿起了那尊海蓝色玻璃花瓣口瓶。这瓶子瓶口花瓣状,耳的线条圆润流畅,通体海蓝色,光照之下一片透亮,十分耀眼。
林羡鱼仔细瞧了一番,忽然眉头拧在了一起,这瓶子……是赝品。他心下一紧,又拿起了架子上另外的古董仔细去看,结果连看了五六件,竟然全都是赝品。
林羡鱼恍惚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自己费了这么大的周折,竟然查抄到的东西都是赝品,那……真的去了哪里?
盯着崔府的那个玄羽卫兴冲冲地奔了进来,见林羡鱼跟失了魂一样瘫坐在椅子上,奇怪道:“大人,抄了这么多的东西,你还不高兴啊?”
林羡鱼沉沉吸了几口气之后,抬眼,露出一个极为无奈的笑,“高兴,当然高兴。可是如果你发现,这些东西都是假的,你还高兴的起来吗?”
“假……假的?”
玄羽卫惊叫一声,连忙扑到架子前去看。他手中拿着一个玉瓶,这瓷瓶瓶身雕刻这寿山连海纹,乃是青玉所制,实属少见。可是,当他将瓶身翻过来的时候,手上一抖,差点连瓶子都扔了出去。
那上面的落款是前朝的,距今不过才两百年多。
玄羽卫虽然不像林羡鱼对这些物件那么熟悉,但是常年待在宫中,也没少去春翡阁和如意楼。这种玉瓶在如意楼中有一对,是千年前的物件。
林羡鱼叹了口气,摇头道:“也不能说都是赝品,只是大多是仿造品,铸造工艺算得上是当世一流,可惜,到底不是真的。”
玄羽卫咽了口唾沫,掰着手指头算了下,一脸惊讶道:“这么一来,这屋子里的东西,满打满算也就八十万两吧……”
林羡鱼点头。屋子里这些东西,用料都是极其考究的,当世也不多见,可是若真的算起来,那跟孙掌柜说的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仔细一寻思,忽然就提着青海剑朝外头奔了去。玄羽卫还没来得及喊一声,他人已消失在了崔府的门口,一眨眼就只剩下了几道残影。
崔耿大张旗鼓地变卖家中物件,而此刻林羡鱼确认那些东西都是赝品。要做赝品,肯定得有真东西。他……一定是早就做好了打算,把那些东西都藏了起来。
回到了府衙,宋微已经盘问过那些掌柜,大多对崔耿的事都不清楚,也是今日才到的崔府,但其中有两个人几日前崔耿就找过他们。
宋微仔细问了时间,那两人回忆说,那是宋微和林羡鱼刚到越州不久。仔细回想,好像就是宗明和白漪箩第一次到徐记糖铺的那天。
“大人,我们被骗了!”
林羡鱼急冲冲地冲进了府衙后院,喝了口茶缓了缓,把崔府里的事说了下。一听宋微说崔耿很早就找过人询问,登时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他重重地把手中的茶盏放在了桌上,自嘲地笑了起来,“我们到越州之初,崔耿已经嗅到了危险,将真品都藏了起来,而这些日子,他恐怕是在等,等一个时机。”
宋微“嗯”了声,接话道:“现在看来,确实是这样。他在越州肯定还有些事情没有完成,只是这中间出了不少岔子,以致于他不得不提前行动。”
林羡鱼与宋微想法一致。如果真如他们猜测一般,那么崔耿当初就已经把家里的东西全部换掉了,而他这些日子没有出过越州,那些东西想必还在越州城内的某一处。
要做这些假的物件,需要一个极为手巧的人。而这些东西大多都是玉器和瓷器,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看来,崔耿在当年脱离了清心门之后,便一直在谋算这些事情,担心有一日会被发现。
半晌,宋微说道:“他崔耿千算万算,也不可能算到明华可以医治好崔澜。”
“崔澜醒了?”
林羡鱼一惊,下意识站了起来。
宋微笑着摇了摇头,示意他坐下,“你别急。刚才明华说,崔澜的身上中了忘忧散,关先生不知正在研制解药,只要有解药,我们就可以从崔澜口中得知所有的事情。”
林羡鱼长长吐了一口气,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霍白薰在林羡鱼走了之后又仔细替崔澜检查了一遍,确认崔澜中了忘忧散,而她的身体里还被人埋下了银针,堵塞了她的经脉,这才是她失去部分记忆的真正缘由。
虞知府在旁边沉默了良久,十分不解道:“下官还是不明白,崔耿是清心门的门主,他又和楚风客栈的案子到底有什么牵连,以致于放弃了女儿?”
宋微和林羡鱼同时摇头。崔耿即便当年做了那些坑蒙拐骗的事,可楚风客栈杀人和风雨镇上的药师,跟他之间又有什么牵扯,这也是他们想要知道的事。
虞知府幽幽叹了一口气,“现下,咱们是不是该全城缉拿崔耿了?”
“当然。”
宋微和林羡鱼异口同声道。